正是女主王凝霜。
书中是这样形容王凝霜的: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肤白如脂,眸若秋水……宛若一朵雨中娇花,让人心生怜惜。
狗屁娇花!
在手握剧情大纲的傅轻杳这里,这分明就是朵超级大白莲。
从开局到现在,短短不过半个时辰,这朵超级大白莲已经连着算计她两次了。
每一次都是不露痕迹地至她与死地。且心思缜密,手段毒辣,勘称完美。
傅轻杳望着眼露得意之色的王凝霜,磨磨牙,抬脚就朝她走去。吴婆子忙拦住她:“你想干嘛?凝霜现在是我干闺女了,你要是敢打她,我……我就跟你拼命!”
傅轻杳诧异地挑了挑眉,心道:“果然是女主光环爆棚的人,这么容易就笼络了男主母亲。”
许是首次开局如此不顺,傅轻杳也被激起了斗志,视线越过吴婆子,落在王凝霜身上,似笑非笑道:“秀才母亲,您老想多了,我打您干女儿嘛?我就跟她说几句话。”
傅轻杳一面说着,一面拨开吴婆子。不想又有一道人影扑了过来,傅轻杳看也没看对方一眼,继续挥手拨开。
结果才走没两步,忽听身后传来哐当一声响,接着就听吴婆子嘶声叫道:“老头子!”
“……”
傅轻杳脚步猛地一顿,扭头一看,嘴角顿时一阵抽抽:就见地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穿对襟黑袄子的老者……
老者脸颊两侧的积雪已经被染成了猩红色……
而且那猩红还在不断向周遭蔓延……
傅轻杳忙又下意识扭头去看顾瑾言,对上顾瑾言那双饱含绝望和不敢置信的眸子,傅轻杳脑子轰地一下炸了,晕晕乎乎中就听见王凝霜愤怒地朝她喊道:“三嫂!你好狠的心哪!你竟然杀了干爹!干爹可是你亲公公呀!”
原本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众人,现在听王凝霜这么一喊,瞬间炸开了锅……
顾家小院又陷入了新的一轮混乱中……
傅轻杳在这团混乱中仰头,一双水波包裹着的黑眸静静地望着空中纷飞的大雪,口中喃喃道:“疯老头说,我这次出任务肯定会晚节不保……还真特么让他说中了……”
在原著里面,顾男主父亲顾老头,是个透明人物一般的存在,从开局到结尾,就没正儿八经露过脸,因此她压根就没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在。
现在倒是一开局就露脸了。
然而一露脸就让她弄死了。
沈女配吓死了婆婆,她弄死了公公……好特么操蛋的剧情!
听着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嚎啕大哭声,傅轻杳重重吐出一口气,然后朝天竖起了中指,竖完后推开人群,径直走到吴老头跟前,屈膝蹲下,将人扶起……
……
腊月二十五这一天,里水村一共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秀才娘子死了,然后秀才娘子又活了;另一件是秀才爹死了,然后秀才爹也又活了。
这一天,里水村可谓是从早热闹到晚,天都黑了,仍旧有不少人家还亮着灯。
他们围着火盆,一边烤火,一边唏嘘:
——我今天可算见识了啥叫命大,秀才娘子还好,听说是被骨头咔了喉,属于假死。但顾老头就不一样了,顾老头摔倒时后脑勺撞在砍柴刀上,秀才娘子把刀□□后,听说都能看见头骨了,就这样顾老头居然还没死!
——秀才娘子胆真大,那种情况下她也敢拔刀!
——□□又怎样?顾老头虽然没死,但也没醒啊。还不知道啥时候能醒呢。
——顾家也是,柴刀咋能顺手乱放,也不知道收好。
——谁能想到雪下会埋了把柴刀呢?要怪就怪秀才娘子不懂事,哪能动手打亲公公呢。
话音到这,顿了一下,好一会儿声音才又重新响起:
——这秀才娘子可能是个扫把星,不然你们说,顾家那么大一院子,顾老头摔哪儿不好,让秀才娘子这么一推,偏就摔在了刀尖尖上。
——无论是不是吧,总之,以后咱们都离秀才娘子远一点,没得沾了晦气。
——还秀才娘子呢。先前吴婆子就叫嚷着要儿子跟儿媳和离,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那吴婆子还能再要这个儿媳?这下只怕和离都不行了,得休妻!以后秀才娘子怕是要换人做了。
——不能吧?可秀才娘子爹是县尊大人啊……
——县尊咋啦?戏本里说了,王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呢,他县尊再大还能大得过王子去?没看见沈县尊今天都灰溜溜地回去了?
——不是灰溜溜,是被秀才娘子劝回去了。
——都一样,反正是走了。
……
差不多同样时间,顾家。
第6章
吴婆子坐在床沿上,望着到现在还昏迷不醒的顾老头,又捶着床帮子开启了新一轮咒骂:“沈氏这个黑心肝的,仗着自己有个当官的爹,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杀人,这样的儿媳妇老婆子我是再也不敢惹啦!我苦命的老头子啊……”
一面骂,一面大哭。
老大老二媳妇忙围上前,一个劝:“娘,您这都哭大半天了,可不能再哭了,别哭伤了身子!”
另一个道:“大嫂说的对。公爹现在这么个情况,还不知道啥时能醒,娘您就是咱家主心骨,您老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的,您让咱这一家老老少少以后咋办啊。”
一番话说的吴婆子心中好受了些许。
听听听听,这才是做人儿媳妇该有的样子么,孝顺,乖巧,懂事,说话还中听,哪像老三媳妇……
一想到祸害遗千年的三儿媳妇,吴婆子就又恨得牙痒。
当初沈县尊派媒婆过来说亲时,顾瑾言是死活不同意的。然吴婆子就想了,自己儿子将来是要走仕途的人,若能有个当官的岳父相助,那将来路也能走的顺坦一些。
因此,沈县尊当初派媒婆上门提亲,吴婆子立马就欢天喜地的应了,还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子,硬逼着顾瑾言同意了与沈家的亲事。
谁曾想却娶回了一个祸害,把个顾家折腾的鸡飞狗跳不说,还祸害同村乡邻。
如今更是害的老伴命悬一线……干女儿说的对,这三儿媳妇就是个扫把星!
要是当年不娶扫把星进门,顾家哪来这么多糟心事?
还有姓沈的老东西,仗着官身欺负他们这些老百姓,硬把个没人要的祸害闺女往她顾家屋里塞!
完全忘了她自己当初是多么中意这门亲事。又是如何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硬逼着儿子迎人沈家闺女进门。
吴婆子恨透了沈家,恨的一口气接不上,揪着衣襟直翻白眼。
旁边两个媳妇见状都吓坏了,老大媳妇忙帮婆婆抚胸口顺气,老二媳妇则在边上拿话劝道:“哎哟娘啊您快消消气吧!可不能再这么糟蹋身体了!来年三弟就要参加乡试了,您说您万一要是再气出个好歹来,那三弟可怎么办啊!”
本朝有规定,守孝期间是不能参加科举考试的。
家中有个读书人,而且将来还是要走仕途的,吴婆子自然熟知这点,当即吓得不敢再哭了。可扭头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顾老头,吴婆子又恨得牙根发痒。
同时心里也怕的要命。一怕老伴死了拖累儿子,二怕老伴死了她以后睡觉连个暖床人都没了。
这怕就跟发了酵的面团,越发越大,撑得她险些又要喘不上气。
不行!得赶紧将这祸害撵出顾家!
主意一落地,吴婆子就大声叫道:“老三呢?老三!”
代替媳妇跪在门外请罪的顾瑾言忙起身进屋去。
吴婆子一把抓住他胳膊,厉声道:“老三你去!你快去给那祸害写封休书!把休书砸她脸上!让她赶紧滚出咱顾家!”
边嚷嚷着边将顾瑾言往外推,催他赶紧去写休书。
顾瑾言一直就没展开的眉头,这会儿皱的更紧了。
他下意识握住那根被傅轻杳咬过的手指,想起那双被水波包裹着的黑眸,又想如果今天写了休书的话,以后就再也看不见那双黑眸了,忽然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顾瑾言抿了抿唇,道:“娘,雨儿已经知道错了,您看她都把自己关房里反省了,而且今天这事是个意外……她不是故意的……”
吴婆子尖声打断他:“啥叫不是故意的?非要人死了她才是故意的吗!行!娘现在就死给你看!娘被你媳妇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