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儿,女人的清誉重如山,你说她被夫偷汉,证据何在?奸夫何在?”
拳头的关节紧握时吱吱作响,心底的怒火烧得他眼眶通红,斜向怡珍的眼神锋利如刃,恨不得立刻将她的罪行公诸于众!然而太夫人要证据,不肯信他,他无法下手,只能强忍愤恨,瞠目咬牙,怒视于她,扬声立誓,
“我定会查出奸夫,揭开此事的真相!”
空口编出的一场好戏,竟能令人信以为真,眼下这局面,着实出乎怡珍的预料,但能因此而离间傅谦夫妇,她又觉莫名的快慰!
傅谦加诸于她的痛苦,她定会加倍奉还,让他也尝尝孤立无援的滋味!
待人走后,她突然就笑了,笑着哭着,泪水花了脸,唇苍眼红,真如鬼魅一般!
她也不晓得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就落得如斯田地?傅谦说她是疯子,那都是被他逼疯的啊!傅谦令她失望,于连舟亦令她失望,这个世上,没什么人值得她信任的,那她又何必做一个善良的人?搅得天翻地覆,岂不快哉?
此事很快在府中流传开来,东珊嘱咐南月苑的下人们千万不许与他人聚众议论,以免祸从口中。
归府的傅恒才换上便服,得知此事后,啧啧叹道:“咱们府中就安生不了几日,你方唱罢我登场!”
可不是嘛!若是旁人,东珊不会多管,但事关八嫂,东珊格外在意,顺口询问傅恒的看法,
“哎---你觉得这事儿到底是谁在撒谎?”
“我没在场,没瞧见怡珍的神情,无法断定。”必得亲眼瞧见,傅恒才能依照她的神情变化去猜测。
“凭你的直觉呗!”
抿了口茶,傅恒的虎口撑着下巴,兀自琢磨着,“我觉着吧!应该是怡珍在撒谎。”
“哦?”东珊睁着一双灵眸,以手支额,奇道:“何以见得?”
站在男人的立场来说,这件事再明显不过,“妾室有孕这种事,八哥没必要撒谎吧?男人都好面子,谁会傻得无中生有,往自己头上扣绿帽?”
傅恒的话的确在理,东珊也觉得老八是被冤枉的,“可是怡珍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个姘头到底是谁,暂未可知,采茶不在府中,其他的丫鬟皆说不清楚,这就难办了。”
喝罢茶的傅恒仰躺在躺椅上,枕着胳膊唉声感慨,“所以说,无妾一身轻,耳朵清净少是非,还好我没纳妾,否则怕是家无宁日啊!”
撇了撇嘴,东珊嗤笑道:“这话可别说太早,万一哪天你又遇见个貌美如花,机敏聪慧的年轻姑娘,对人家动了心,纳入府中呢?”
“怎么可能?”傅恒抬眉望向她,眸子里盛着两汪柔情,笑意缱绻,“我这眼光被你给养刁了,没有比你更好的女人,除你之外,谁都入不了我的眼!”
这话也忒假了些,“瞎说,这世上的好女人多的是,可不止我一个。”
旁人再好那也与他无关,侧躺着的傅恒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花盆鞋轻移,东珊缓步近前,刚在他身畔坐下,便被傅恒握住了手。
才刚他回来时手有些凉,便没碰她,这会子才暖热,已然迫不及待的拉住她,笑凝着她的眸子表明心迹,
“反正我就觉得你最好,身形、相貌、声音、性子,简直样样长在我心坎儿上,既合眼,又合心,我这一颗心都扑在你身上,哪里还顾得分给别的女人?”
“是吗?”东珊故意拆台,“既然你与我那么有眼缘,头一回见面怎的没喜欢我?为何要与我吵架?”
忆起初见的情形,傅恒也不晓得自个儿当时是怎么了,一瞧见她就想与她斗嘴,“大约……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对你有好感而不自知,才会故意与你争执,引起你的注意?”
“瞎说!”她才不信,“那时你只当我是个少年,怎么可能对我有好感?”
干咳一声,傅恒尴尬笑笑,“怪我眼瞎,那晚的烛火太朦胧,我竟不知小少年竟是女儿家,好在老天还是眷顾我的,最后又为你我赐了婚,我才娶得你这么个好媳妇儿。”
他一夸她,东珊便觉惭愧,“其实我并没有多好,缺点挺多的。”
“谁没有缺点?我也有啊!冲动易躁,所幸你不嫌弃我,一直都很包容,咱们的日子才越来越和顺。”
他的话语如蜜似糖,听得东珊心欢喜,抿唇笑望他一眼,娇嗔道:“就属你嘴甜,惯会哄人。”
“这么甜的唇,你不想尝尝?”说着傅恒半坐起身,勾住她后颈,凑近她的红唇,却没有立即相覆,而是诱她主动,
“来,让你尝一口,一两银子。”
“亲一口就一两啊!”笑意盈眸,东珊故意打趣,“那……睡一晚呢?得多少?”
本是随口瞎扯,未料夫人会追问,思量片刻,傅恒勾唇坏笑,“这个我不便定价,得看我在你心中值多少。”
想了想,东珊伸出两根手指,傅恒猜道:“两百两?”
岂料她竟道二十两!
“啊?”傅恒转喜为悲,撇嘴怨怪道:“不是吧?我每晚那么卖力的侍奉你,居然才二十两?我在你心中就这么廉价?”
侍奉二字,东珊可不认同,轻捏着他的耳朵反问,“难道你没有享受?得了便宜还想管我要报酬?”
被媳妇儿捏耳朵的感觉真好,柔柔软软的指腹来回轻抚着,纵然是埋怨,她的声音在他听来也满含爱意,心满意足的傅恒柔声反驳,
“躺着的那个才是享受,不然今晚我躺着,你来动,我给你赏银如何?”
“哦?”眸光流转间,东珊的长指柔柔缓缓的滑过他面颊,滑至他唇边,描摹着他的唇形,语带调笑,
“那你准备付多少?且先说出来,容我考虑考虑。”
她的面上虽有笑意,可那眸光中分明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察觉到她的意图后,傅恒心念立转,扬唇笑道:“我家珊珊是独一无二的,当然是无价之宝咯!哪能用银子来衡量?庸俗!”
算他机敏,改口及时,否则东珊真要与他掰扯一番,不过他这脸变得也是神速啊!“才刚是谁说一个吻十两来着?”
“瞧我这张嘴,该打!”说着他还真的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唇,而后又叫屈,“哎呀---下手有些重,好疼,夫人快给我揉一揉。”
又来这套,她才不上当,“等我揉完你又要说:哎呀!还是很疼呢!非得亲一下才能缓解,对也不对?”
一点儿小心思都被她给发现了,傅恒甚感无奈啊!“看透不说透,你就不能装糊涂配合一下?”眼瞅着东珊嫌弃的扭过小脸不理会他,他又哄道:“既然夫人这么聪慧,不如猜猜我这会儿在想什么。”
他还能想甚?东珊歪头一笑,早已将他看穿,拉长了腔调哼笑道:“无非就是骑马呗!”
“知我者莫若夫人也!”回味着那晚她那魅惑勾人的神态,傅恒心念大动,伸手揽住她腰身,附耳低声商议着,
“那滋味简直**蚀骨,今晚咱们再试一回?”
已然尝试过,东珊倒也不像从前那般羞涩,只是她心里有事,担心八嫂的状况,实在没心情考虑这些。
傅恒却道没必要,“那是八哥与八嫂之间的矛盾,你再担心也无用,端看八哥如何处理,至于你,还是多关心你夫君我吧!咱们府中就没消停过,不能让旁人的事影响咱们夫妻的和谐。”
话虽如此,可其他的兄弟们皆已化解矛盾,过上安稳日子,唯独老八夫妇心结越来越深,东珊怎能不惆怅?
现下最愁苦的当属傅谦,自听风阁出来后,他先回书房,安排人分头行事,逐一盘问在听风阁伺候的下人们,采茶是怡珍的心腹,她的口供尤为紧要,奈何采茶尚未回府,只能等她回来再查问。未免女儿受到影响,傅谦先将思晴送至宁辉院,交由太夫人照看。
安排好之后,当他匆匆赶回织霞苑,向钰娴解释时,坐于桌畔,默然许久的钰娴缓缓抬首,眸间只余冷笑,
“难为八爷想到这么一个清奇的理由,居然连自个儿的颜面都不顾!思晴我都认了,再多一个又何妨?你为何拿我做借口,逼怡珍打掉孩子?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被你蒙骗,接受你?不可能的!不管你是好是歹,我都不可能对你动心,你少拿我做挡箭牌!”
性子温婉的钰娴从不与傅谦起争执,顶多只是不理他,今日却因为怡珍一事而痛骂于他,疾言厉色的指责令傅谦越发觉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