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奇怪,东珊傲然仰脸与他对视,娇哼道:“谁规定字非得竖着写?我喜欢横着写,不可以吗?”
“字得竖着写,螃蟹横着爬,此乃常识,偏你特殊。”点了点她的鼻尖,傅恒越瞧越喜欢,在她莹润的唇瓣上轻啄一口。
虽然练字抄写心经的时候她会强迫自己竖着写,但其实横着写才是她的习惯,她是想着傅恒是她最亲的人,在他面前无需伪装自己,她才会那样写信,未料他竟如此在意,以致于东珊顾忌丛生,心如火煎,
“你是觉得我太怪异,不喜欢这样的字?”
“喜欢,只要是你写的,不管什么字我都喜欢。”他之所以会询问,完全只是出于好奇,“那些符号看起来很特别,”说着他在她手心画下一个问号,问她是何意。
“你们写字大都不带标点符号,密密麻麻的字紧挨在一起,看着费神,且还容易出现歧义,用这些符号隔开便能更加清楚的去表达句子的意思。”
东珊一一为他讲解着,傅恒越听越觉趣味横生,眸中闪耀着惊奇的光芒,笑赞道:“你这小脑瓜子整日的都在琢磨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她可没有这么伟大,只道并非她的主意,而是从书上看到的。
傅恒已然猜到她的答案,“但凡有新奇的想法,皆是你从书上瞧来的,倘若我没猜错的话,那本书已经丢了,只记在你脑海里对不对?”
所谓的书她拿不出来,那就只能编个理由,一笑而过。
傅恒并未深思,只问她最后三个字是何意。
眉眼弯弯的东珊神秘一笑,让他自个儿猜。
怎奈他苦思许久,也没琢磨出来,“我怀疑你写错了字,难不成是摸摸大?摸一摸就变大?”
说话间,傅恒拉着她的手往下探去,东珊惊觉那沉睡的紫龙已然觉醒!说来两人成亲那么久,今日还是她头一回用手触碰,未及防备的东珊心间一紧,怦怦乱跳,下意识收回手,轻拍他手背,嗔怪道:
“看你一本正经的提问,刚想夸你勤奋好学,居然又生歪思邪念,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正经!”
“在宫里正经即可,在媳妇儿面前还装什么正经?难不成你喜欢古板迂腐,毫无情致的男人?”
每每与她闲聊,傅恒便心情舒畅,愉悦又放松,他还想再逗,却听屋外传来蔷儿的请示声,说是热水已备好,请他去沐浴。
指尖自她如脂似玉的脸蛋儿上滑过,傅恒眸带怜惜,柔声笑哄,“先别睡,等我回来疼你。”
东珊故意逆他之意,“我困了便要睡,才不等你。”
已然转身的傅恒回首凝向她,眼中噙着笑意,扬唇警示,“睡了也照样弄醒你。”
心知今晚逃不过,她倒也没想逃,毕竟二十多日未相见,她对他思念深甚,也就不排斥亲热,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期待。
困顿的她努力睁着眸子,恍惚间瞧见有飞蛾扑向灯罩……
约摸两刻钟后,傅恒洗漱归来,听到动静的东珊假装已熟睡,翻身朝里没吭声。傅恒入帐掀被,在她身边躺下,啧叹道:
“背对着我,看来夫人今晚想试试后墙偷杏的姿势啊!”
东珊心下一紧,吓得赶紧回身平躺,睁开眸子恼瞪着他,扁着小嘴儿拿粉拳砸他,“人都道你是京城四大贵公子之一,我看你是荤话第一才对!”
“四公子?”傅恒颇觉好奇,“我怎的没听过?还有谁?”
掰着手指,东珊细数着,“还有西林觉罗家的鄂容安,乌雅家的兆惠,另外一个我曾听苏棠说过,但记不清了。而今你和鄂容安皆已成亲,兆惠也定了亲,估摸着明年这四公子就要换人了,你再也不是京中贵女们想嫁之人咯!”
傅恒才不在乎这些个虚名,无谓一笑,“她们想嫁,那也得我想娶才成。”
他想娶谁?她总觉得傅恒眼高于顶,似乎谁都瞧不上,“当初你还不乐意娶我呢!”
自知理亏,傅恒赔笑道:“那是我眼瞎,没能看到你的好。如今已晓得,自得感谢这天赐良缘。”
说笑间,他已伸手将她拥在怀中,梦里的虚无与现实的真切大不相同,此刻紧拥着她,感受着她的姣好,傅恒心满意足,
“许久未曾浇灌花田,甚是失职,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合该把缺失的功课都给你补回来。”
此言一出,吓得东珊心发颤,“倒也不必如此勤勉,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饶是如此说,她也很清楚,今晚怕是无法安宁的。
静寂的夜里,那婉转的莺啼声显得格外清晰,慵懒娇吟的语调在他心间悠扬起伏,撩得他心激神荡,情绪越发高涨,只想将这数日的思恋尽数灌溉给她……
一夜痴缠,暂不细表,当旭日的辉光洒在承恩公府的匾额上时,奋战半夜的傅恒依旧生龙活虎,高视阔步,去往宁辉院给他母亲请安。
未见儿媳过来,章佳氏顺口问起。傅恒顿了片刻,笑着找借口,说她身子不适,尚未起身。
如若真有不适,他定然笑不出来,瞧这情状,章佳氏已然明了,小别胜新婚,她又岂会不懂?
“如今钰娴也有了身孕,你这些兄长们个个都后继有人,娘就盼着能听到东珊有喜的消息。”
新婚燕尔,只顾着恩爱,他对孩子倒还没什么执念,再者说,这个月他都没在家,东珊如何受孕?不过做母亲的都会有这样的祈愿,傅恒很理解,随口应承着,说他定会竭尽全力。
他小两口感情和睦,章佳氏十分欣慰,唯一令她头疼的便是傅谦。
妻妾皆有孕,他却每晚宿在怡珍房中,纵使钰娴不说什么,章佳氏也看不过眼,直接将傅谦给叫来,叮嘱他对钰娴好一些,
“钰娴的母亲才下葬不久,她正是伤心脆弱的时候,你实该多陪伴她,给她打打岔,她也不至于那么煎熬。
她也怀着你的孩子,你却不闻不问,未免太偏心了些,到底谁才是你的正妻?你这般冷落她,若是让贵妃娘娘知晓,你还有好果子吃吗?”
太夫人再三要求,傅谦无可奈何,只得去往钰娴房中。
彼时钰娴已然准备就寝,忽闻门外有动静,抬眸便见傅谦掀帘进来。
近来她一直一个人睡,已然习惯这样的日子,骤见他晚间过来,不免好奇,问他来作甚,有何贵干。
傅谦淡淡的掠看她一眼,撩袍往桌边一坐,眸带不悦,“还不是你跟太夫人告状,现在倒来问我?装什么糊涂!”
第78章 傅恒你会纳妾吗?(双更合一)
这指责来得莫名其妙, 钰娴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告什么状?太夫人免了我的请安礼,这几日我都没去宁辉院, 何来告状一说?”
她的眼神看起来很无辜, 傅谦却觉得她在装腔作势,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说我成日的宿在怡珍那儿, 不来你这儿, 若非你抱怨, 太夫人又怎会知晓?”
原来他是被太夫人训斥了,所以才跑到她这儿发泄不满。目睹他愤怒质问的模样, 钰娴只觉他十分可笑,
“太夫人是一家之主, 但凡她随口问一句,下人们都会告诉她,你凭什么认定是我说的?我说这些作甚,让太夫人做主,把你叫回来?你的心根本不在我这儿,我要你的人又有何用?
傅谦, 你总说你是拗不过父母之命, 被迫娶我, 对我没感情,可你是否想过,我也只是遵从父母之命, 对你毫无感情。你喜欢谁,与谁宿在一起那都是你的事,我并不关心,更不屑与谁争宠!”
成亲这么久以来,其实傅谦也能感觉到,钰娴对他不是太上心,两人的目光几乎不怎么交汇,更别提什么交流,她看向他的眼中没有爱意,他一清二楚,
“即便你不是为我,也有可能是记恨怡珍,所以你才见不得我们恩爱。”
这样毫无根据的胡乱猜疑惹得钰娴怒火中烧,简直无法理解他的想法,“我若真恨她,又何必答应让她进门,给自己添堵?”
“因为我对她太好,令你失了颜面,加之那日纳妾礼害得你错失与母亲说话的最后机会,你才会痛恨怡珍,心生报复。”
他所谓的理由令人匪夷所思,钰娴震惊的望向他,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好陌生,又或者说,从未熟悉过,
“你请我回来,我本可以拒绝,最后是我自己选择答应。大夫说过,母亲大限将至,我心中早有预料,纵有遗憾,我也很清楚,母亲逝于那日只是巧合,不管有没有纳妾礼她都逃不过那一劫,所以我怎么可能把责任推给怡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