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后,同学们都夸奖她表现得很不错,很从容很淡定,可以评选为这一批的最佳。她自己也很满意,紧张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笑得嘴巴都快合不上了,想赶紧去找文珺,看看她那边什么情况。
文珺比真灿提早结束了答辩,与室友的欢天喜地不同,她似乎不太高兴。
「怎么了,答辩不顺利吗?」真灿问。
「还行吧,没太大问题。」她说。
「那你干嘛闷闷不乐的,还以为你发挥不好呢。」
文珺低着头,情绪愈发不佳,走到廊子尽头时终于忍不住,抱住真灿抽泣起来。
「灿哥儿,我刚才碰到黄卫了……」
真灿被她这样吓了一跳,道:「碰到黄卫了,咋了,他有说什么吗?难道他骂你了?」
她只是哭,不作答。
真灿把她拉到隐蔽处,说:「我的大小姐,你先别哭,快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他黄卫要是敢欺负你,我一定饶不了他!」
「没有……」文珺越哭越痛,「他没欺负我……」
「没欺负你,那你哭什么啊?」
「我看到他了……」文珺说,「我看到他了啊……」
真灿愣在那里。此时距离俩人分手已经一年多了,他们各自都有了新欢,所有人都以为当日的痛苦已经成为过去式,但没想到,文珺仍然被禁锢在那片雪地里……她还爱着黄卫,他的一切仍然在影响着她。无法想象,这480多个日日夜夜,她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回到月半湾之后,文珺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一下午都没出来。傍晚时分,子卿过来找她,说打了好多电话都不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敲了敲门,她在里面说身体不舒服,晚上不能一块出去玩了。
「怎么不舒服了?生病了吗?」子卿问。
真灿赶紧出门告诉子卿,文珺来了例假,肚子疼得厉害。
「你一个男生也没办法,要不先回去吧,我们帮忙照顾就行。」
子卿则很疑惑:「她不是前几天才结束么,怎么又……」
「啊……可能是被影响了,对,被影响了!」真灿胡诌道,「你没听说么,女生们总是在一起,例假会相互影响,久而久之就赶到一块去了!」
「可是……」
「你先走吧,我们来照顾。女生来例假情绪不好,万一哪句话不对跟你吵起来就不好了。」
子卿想了想,说:「那好吧,就拜托你了。」临下楼又转过身来,递给真灿一张票,说,「我下个月要跟老师去北京演出,这个是入场券,麻烦你帮忙给她吧!」
真灿答应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子卿是个很不错的男孩子,有才华有长相,性格还温柔,怎么偏偏这么不幸,没能遇到一个真正爱他的女孩。
偶遇前任的人不止文珺,还有陷入甜蜜新恋情的李煜亮。
那天他开着敞篷跑车去见客户,路上遇到了大堵车,在高架桥下滞留了十多分钟。百无聊赖的时候,感觉右前方车道有另外一辆跑车的主人在盯着他看。原来是夏丹。
很久没见,夏丹似乎换了一种妆面风格,看上去少了之前的艳丽而多了坦然、自信,头发也剪短了,大波浪换成了披肩直发。李煜亮看过去,她冲他笑了笑——说不清这笑什么含义,它既没有过往不究的释然,也没有耿耿于怀的愤恨,它像是一个试探,一个不明就里的信号。李煜亮没有躲避,也回了一个笑。他对夏丹没有任何情绪,这个笑是回应她的笑。他们在进行一种只有他们才能懂的交流:
「李煜亮?呵呵,你好啊。」
「你也好啊,夏丹。」
「猜我在想什么?」
「你猜我猜不猜?」
诸如此类。
俩人对视之后,就各自别过头了。前面的拥堵终于结束了,夏丹发动车子,临走时再一次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比了一个倒着的「OK」手势。这次没等回应,她一股烟似的开走了。
那天他们分手的情形,李煜亮还记得很清楚。因为夏丹意外怀孕,只好带她去打胎,医生说她孕期是八周,推算一下应该是六周之前怀孕,现在做人流手术的话,保养得好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当时李煜亮没有多想,但回来之后突然想到,六周之前,李煜亮人在北京,两人有10来天时间没有同床。而且他一向非常小心,防护措施做得很到位,意外怀孕的概率是非常低的。狐疑的李煜亮调查了一下夏丹那段时间的行踪,他不在那几天,她有跟一帮朋友去过酒吧,其中有个人一直在追求她,这不能不让人怀疑。
李煜亮忍耐了一个月,在此期间好吃好喝对待她,也忍住没有去月半湾找安心,等她恢复差不多了,就摊开来聊聊这个话题。
夏丹非常气愤,认为他为了推卸责任不惜侮辱她。
「你去北京前一晚我们明明有做,就差那几天的事情,医生也不一定搞得那么准。我看你早就不信任我吧?出了事情就想撇开责任,你还是男人吗?」夏丹边说边哭,「我现在还没毕业,已经为你打了胎,但凡你有点良心,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就算有误差,怎么可能误差一周以上呢?孕期本来是按照周度计算的。
「这么说,你不否认跟那个男的一起去过酒吧?」李煜亮说。
「就算去过又怎样?那么多人在一块,我要是跟他有点什么肯定瞒不住。你不信可以去问,我可以把名单给你!」夏丹看起来理直气壮。
那些人李煜亮早就调查清楚了,事实上,从酒吧出来后大家都醉了,他们是叫人开车送回去的,而那个男生住的地方跟夏丹同方向,很可能是搭一辆车回去的。
「你要给我安罪名,可以,但是要拿出证据来!」夏丹道。
「没有证据,我也不想找证据。」李煜亮说,「你现在已经养好了,我该负的责已经负完了。」
夏丹瞪大红肿的眼睛,道:「你什么意思?」
「分手。」他说。
「你凭什么跟我分手?就凭你怀疑我?」夏丹情绪很激动,「我说了,你要给我安罪名必须拿出证据来,否则我不同意!」
「我没有给你安罪名,但我对你很怀疑,没办法相处下去了。」
夏丹很慌乱,分手的恐惧大过被侮辱的痛心。
「凭什么你说分手就分手,分手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吗?哈,你是不是早就想甩了我,所以才找的由头?这都过去一个月了,你现在又怀疑了,一个月前你怎么不说?」
李煜亮不想说话了,看着她在那里疯狂。
只要他不再说话,她就很害怕,不敢再冲他大喊大叫,改为央求:「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背叛过你,你可以去调查,去问他们,问他们从酒吧出来后,我有没有跟哪个男人开房。我真的没有出轨,怀孕我也很意外,可是我真的很爱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我甚至有想过休学一年来生孩子,因为我有把握肯定是你的骨肉!」
他还是不说话。
「你不能这样欺负我,你怎么能忍心?看在我爱你的份儿上,可不可以不要折磨我……」她不再说话,趴在他胸前大哭起来。
但他心意已决,必须要分手。
「李煜亮!」她大喊,「你就仗着我喜欢你欺负我,从开始到现在,都在欺负我!」
她最终没有挽留住他,经过几天的挣扎,她被迫接受了那个残酷的结局。
当晚提出分手之后,李煜亮就赶到月半湾,把早早准备好的生日礼物送给了安心。他一直小心翼翼,担心夏丹会找安心报复,一直进行半地下恋情。不过后来有一天,一个跟夏丹关系不错的人通过杨晟春打听,问李煜亮是不是跟一个叫安心的人在一起了,他才担心起来。安心一向不喜欢说三道四,李煜亮有几次隐晦地问她,有没有谁找过她麻烦,她都说没有,但如果夏丹知道了,不可能什么行动都没有。
杨晟春理解好哥们儿的担忧,主动请缨去「提点」安心,说:「既然她不想说,你也不要再问了,我去给她做一些心理疏导,让她堤防着点儿就行。」
「可是,安心太单纯了,我怕夏丹给她灌输一些不好的东西,她肯定会受不了。」李煜亮说,「都是我的错,不想连累她。」
杨晟春看着他那个样子,忍不住感叹:「亮哥竟然也有如此痴情的一面,实乃罕见之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