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118)

冷冷月光下,那一抹单薄瘦削的身影,看上去那么无助。

刘封没敢追上去,默默站在后面,看到她的肩膀抖动着,她哭了。刘封愁肠百结,却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她。

珞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擦掉眼泪转过身来,看到的人却是刘封。

不是他。

他连追都懒得追。

他根本不在意她。

自嘲地笑了一下,珞施垂下眼帘,两行泪水滑落眼眶,低语道:“我的父皇死了……”绝美的容颜,彻骨的悲伤。

刘封看得心里难受,比杀了他还痛苦一万倍。

“公主……”一种冲动想给她擦掉眼泪,可他犹豫半晌,还是不敢走前一步。

珞施公主背转过身,慢慢走远了。

091

夜色黧黑,平王府大厅里明烛高燃,一派明亮。

季文泰和谢澜正在下棋。

叶殊端着茶盘进来,沏了上好的毛峰,给两人茶,站在季文泰身后看着。

季文泰棋艺精湛,谢澜也不差,棋盘上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明.枪暗箭,防不胜防,颇有意思。

正下着,外面响起脚步声,门吱呀一响,杨廷进来,莫荏跟在后面。

“王爷,解决八个,城西跑了一个。”杨廷拱手。

“殿下,城西怕是走漏风声,早有准备,我们去时扑了个空,还好没有埋伏。”莫荏道,“那人跑了,会不会有麻烦?”

季文泰捻着手中棋子,慢慢把玩着:“跑就跑了吧,反正也瞒不多久。闻守备那里怎么样?”

杨廷:“已经着人看守起来,没有命令出不来。”

季文泰点点头,累了一晚上,让他们都坐。

谢澜端起来茶碗喝了一口,脸上浅笑,看上去颇为悠闲自在。似乎他现在正在瑶台看仙女歌舞,而不是在危险重重的茔州等待战事到来。

叶殊坐在一边,心里有些不安稳。朝廷在茔州安插很多耳目,暗地里监视这里的一举一动。季文泰早已打探好,总共有九人,卖豆腐的,跑堂的,修补锅灶的……男女老少,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明日一早就要行动,自然不能再留他们,断断不能让他们传出去一点消息。夜里杨廷和莫荏去执行秘密任务,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只是没想到还是跑了一个。

“叶儿,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莫荏留下帮你守城,万事要小心。”季文泰沉声道。

莫荏闻言有些失望,虽然很想跟着去前线打仗,可是王爷已经吩咐了,他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殿下,带着莫大哥去南边吧,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个帮手,这里有我们守着,应该没问题。”叶殊道。

“不行。”季文泰当即否决,“你又没有守城经验,打起仗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我们兵马本来就少,若想以少胜多,靠的就是战术指挥,将领尤为重要!有莫大哥在,能帮你很多忙!”叶殊看着他,一脸严肃。

莫荏也使劲点头,认为这话十分有理。

季文泰丝毫不为所动,刚要开口,忽然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众人看向一旁,只见谢澜依旧浅浅笑着,慢慢把喝干的茶碗放到桌上。四周一片寂静,众人有些面面相觑。

忽然间一丝细微的声响,只见桌上那个茶碗缓缓裂开万千道花纹,丝丝缕缕缠绕在一起,随着噗的一声响,茶碗突然碎裂开来,湮化作一堆白色粉末,默默堆落在桌上。

“平王殿下,谢澜不敢保证一定能守住茔州,但是叶殊的安危,你不用担心。”谢澜淡淡笑着,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带着丝戏谑,却又有几分难得的认真。

半晌,季文泰点头:“那好吧。谢公子,有劳你了。”

谢澜笑笑,转头看着叶殊眨眨眼睛,叶殊也忍不住笑起来。

莫荏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暗自憋着,又能跟着殿下去打仗了,心里乐开花。

翌日天还不明,季文泰就领兵出发了。整齐的装备,乌亮的铠甲,不到七千人队伍,却走出万马奔腾,仗剑钧天的气势,跟随在季文泰身后,仿佛要去拼杀出一个新天地。

叶殊站在南城楼上,看着那一列长长队伍渐渐远去,心里默默祈祷,保佑他们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来不及感怀什么,担忧什么,她又急匆匆走下城楼,还有一堆事等着她去做。

女兵们身手还很差劲,上不了台面,还要继续练习。城中百姓们需要安抚,不要生乱才好。茔南采石场上要加派人手,虽然冬天就要过去,不过高原上整年都天寒地冻,栦缮国那边定下大批石炭;另外还要多准备一些,给萧倾城送过去,若不是有他在前面挡着,茔南这边也无法顺利行动,这么大个人情,总是要还的。

诸事繁琐,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趁着朝廷那边还没有杀过来,抓紧时间加固城防。四周城墙都要加固加高,士兵轮番巡逻把守,十分严密;各家各户的柴禾堆都移到屋内,城内增设七八处水龙,以防火事;西南城隍庙后院挖出密道,直通城外,万一守不住,也好给人留条退路。

随着战事渐渐逼近,整个茔州已经进入一级戒备状态,所有士兵,所有百姓,随时待命,随时抗争,誓要把守住他们的土地,守护住他们最后的家园。不管季国百姓也好,凌国百姓也好,现在已经没什么分别。他们一样穷困,一样挣扎,一样想要追求安稳平定的生活,一样振奋起精神要为自由和幸福奋战,他们都是茔州的百姓。

杨廷之前给叶殊上了一堂课,细细讲述守城战的注意事项,以及遇到一些突发情况的解决办法。叶殊认真听着,努力学习思索。人常说商场如战场,可这两者毕竟还是不同。商场上赌的是金钱,战场上赌的却是人命。这一份责任沉甸甸的,要努力担好。

下午要去教女兵们继续练射箭,叶殊赖不过谢澜,只能带他一起去。

一进营地大门,谢澜眼睛顿时亮起来,目光四处逡巡打量,好像一头进了鸡窝的狐狸。

“叶儿,那个姑娘叫什么芳名?长得蛮俊的,我看着很顺眼。”谢澜瞟着一个长相貌美的女兵问道。

叶殊白他一眼,不搭理他,转身走去招呼众人开始练习。

可惜没几个人搭理她的。

自从谢澜走进这个大门,姑娘们的眼睛就再也挪不开地方,似乎从未见过长相这般惊艳美丽的男子,一时都看痴了。

叶殊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没人搭理他,谢澜得意地朝她眨眨眼睛。

直待谢澜慢慢走到叶殊身旁,姑娘们视线这才转过来,继续盯着谢澜看着,顺便瞟一眼叶教官。

和暖阳光下,谢澜静静站在那里,眼含桃花,眉飞带笑,一袭青袍淡墨风流,乌黑的几缕发丝轻舞在风中,超凡绝美,俊逸出尘。

谢澜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目光,默默站在那里,但笑不语。

叶殊踢他一脚,让他一边站着去,别在这里碍眼。谢澜笑笑也不反驳,慢慢走到旁边木墩上坐下看她们训练。

叶殊板起脸来十分严肃,姑娘们这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排好队形,有模有样地演练起来。

射箭讲究的是一个手法和力道,只有两者控制好,箭才能射的准。手法好但是力道不够,箭飞不远,威力不足;力道够但是手法不准,箭飞的再远,也射不准目标。所以两者缺一不可,必须兼而有之。

练箭练了一个多月,队伍里还是参差不齐,达不到预想的要求。练得好的已经基本掌握要领,只要多加练习即可;练得差的却是至今都摸不着门路,射了无数支箭,连个箭靶都没擦到。或许,射箭也是需要天分的,每个人擅长不同,不能过于强求。

眼看着浅云再一次把箭射得偏离箭靶三尺之外,叶殊彻底泄气了。

忽然想起什么,叶殊转头问谢澜:“谢公子,你会什么武艺?”

我会什么武艺?谢澜微挑眉梢,心下暗笑,你应该问我什么不会。

也不多言,他站起身走到一边武器架子旁,抽出一柄长剑。

笑着看叶殊一眼,他转身一个腾跃飞到场地中央,单手挽四个剑花。脚下凌波一般变换着步法,时而沉稳,时而跳脱,一柄长剑挥向地下,未及触地抽身一转又迅疾地横扫到身后。身形如风,剑气如虹,风过虹长舞,虹落势如风。

谢澜人俊,可他的身手更俊。这一套七绝剑法耍的行云流水,如梦似幻,叶殊也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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