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117)

“哎呀,简双烦死,一直唠唠叨叨的,嫌我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瞧不起人!”慕容嫣说着把小手伸到他面前,“你看!手上都磨出茧子!”

“练武就要吃苦,不是跳舞那样简单。”

慕容嫣把眼一瞪:“谁说跳舞简单了?有本事萧哥哥你跳一个我看看?”

萧倾城被她噎了一记,无语道:“没大没小的。”

想起此来的目的,慕容嫣微微有些脸红,支吾道:“萧哥哥你肯定不会娶那个傻子的,对吧?”

萧倾城没回话,让下人送她回去。

萧洒进来的时候,萧倾城正在提笔疾书,细长的眉峰微微蹙起,眼皮虚浮,看上去没休息好。

“王爷,函军攻下凌国皇城,錘真帝死了,珞奕太子下落不明,凌国亡国了。”萧洒不紧不慢道。

萧倾城笔下一顿:“茔州那边有什么动静?”

“目前还没有。”

随手写完最后几个字,待墨迹微干,他把信笺叠起来,递给萧洒:“让谢澜给茔州送批兵器。”

“王爷,要不要顺便带句话”

“不必,东西送去,他自然明白。”萧倾城看向窗外,目光跳跃不定,“小柔呢?”

“她去京城探情况,估计明日下午就能回来。”

萧倾城微一思索:“不用探,让她马上回来。跟商会那边说一声,关闭所有盐场,留着中州那一家就好。”

“是。”萧洒拱手行礼,退出去。

萧倾城起身走到窗前,远处山脉层峦高耸,巍然屹立在寂寂苍穹之下。

朝廷派来宣旨赐婚的人已经被赶回去,估计不几日朝廷兵马就会杀过来,南边正好,凌国灭亡。这次的挡箭牌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季文泰,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话说谢澜接到书信的时候,看了一遍,唇边露出一丝苦笑。萧倾城,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肯为她做到何种地步。

将父母家人安置好,谢澜带着陆驰押运东西上路。王爷吩咐的事当然要做好,每年金山银山往家里搬着,那些可不是白拿的。

天下人都知道谢澜是娘州谢氏绸缎庄的大公子,可是没有人知道,他还是季国最大的兵工厂的大东家。当然,兵工厂是萧倾城开的。

这一个巨型兵工厂坐落在马蹄山里,马蹄山位于娘州和柳州边界,地域广阔,林深山险,鲜有人迹。季国半数以上兵器都来自这里,精钢长刀,乌金长矛,坚实的盾牌,巨大的苍弓,锋利的箭矢……无一不是精品,比起同种兵器,质量上乘,结实耐用。

谢澜就是这个兵工厂的大东家,只是换个名字换个脸孔,人们不知道而已。不过就目前情况来看,已经没必要再伪装下去,掩人耳目。萧倾城就要和朝廷翻脸了,他也没必要再装什么良善。只是有些担心自己家里的老爷子,万一被他知道这些事,会不会被自己这个逆子气死。

在老爷子眼里,他就是一个整日无所事事,只知花天酒地不思进取的不肖子。老爷子总想着要他好好掌管家里生意,把老谢家的绸缎庄好好传承下去,对祖宗前辈子孙后代也有个交代。可惜他对那些绸缎生意一点都不上心,每每总是推三阻四敷衍塞责,惹得老爷子上火生气。

不过不管老爷子骂得再难听,谢澜也不气,毕竟爱之深,责之切。老爷子长年抽水烟,年纪大了以后身体不太好,一咳嗽起来就没完没了,肺里呼噜噜像个进水的风箱,严重时还会窒息过去。为治老爷子的病,谢澜四处造访名医,寻求良药,几年前偶然间结识萧倾城,只是没想到他就是堂堂萧王爷。

彼时萧倾城的父王已经过世一年多,为了查出其父死因,萧倾城暗地访遍天下名医、术士、草药大夫,甚至赤脚大仙,读遍医书,尝遍草药。谜底解开的同时,他的医术也有了一番造诣。谢澜和他结识为朋友,听萧倾城说,南海最深的海底有一种神奇的海葵叫玉底葵,玉底葵能分泌一种透明乳状汁液,正对他家老爷子的病症。

只要有希望,自然要试试,谢澜寻遍南海,只在琉球岛上有见,姆指长的一个小玉瓶,叫做玉液,卖价是一万两黄金。而按照用法,每日一盏清茶,茶里滴入一滴服用,小小一个玉瓶,用不到十天就没了。可是这玉液确实十分神奇有效,老爷子每天饭后一盏茶,水烟照样抽,却是再没咳过,一天天好起来,骂他也骂得越来越有劲了。不过一旦停用,那些病症马上又就回来。

谢澜很孝顺,老爷子年纪大,再怎么样也要让他过得舒服些,不管花多少钱。谢氏绸缎产业虽然很大,但是一块布再怎么贵也卖不出天价来,所以还要另想办法。后来萧倾城找到他,要他管理兵工厂,金山银山随便搬。谢澜答应了,不仅仅是因为有很多钱,更因为萧倾城这个人,觉得堪交。

银子问题解决,老爷子的事自然好说,不就是玉液吗,只要老爷子过得舒服就行。

一晃过去这么多年,谢澜和萧倾城也从最初的生意伙伴变成生死莫逆之交。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一连赶三天路,风尘仆仆,到达茔州已是晚上,夜里到处漆黑一片,只有城墙四周点着微弱的几点火把。

叶殊见到谢澜的时候,十分惊讶:“谢澜!你怎么来了?”

要知道,茔州现在正处在非常时期,西边又临着柔西高原,更是一处即发的险地。正常理智的人都躲避不及,只有傻子才会来这里做生意。

谢澜笑着看季文泰:“我怕茔州这里太穷,平王殿下买不到好料子,特地来给你送几匹缎子。”

他说着,从袖里掏.出一封信笺递给季文泰。

季文泰看完信,墨色眸子里闪烁着微光,良久,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萧倾城,你这个情,我领了,他日定当报谢。

乌月沉沉,繁星闪动,大漠的夜空就像一个墨蓝棋盘,星子纵横,灿烂无边。

嫃颜军队暂时已经撤回去,季文熙领兵打马回城,满身疲乏,累得快散架了。

一连半月激战,所有边防军和禁卫军都拼上了,没有水源,肃州这片干旱大地也就没有生命。当生存遇到挑战的时候,人类往往会爆发出最深潜能,行人所不能。

嫃颜部落虽然人多,却也没能讨到好处。一次次疯狂攻袭进来,又一次次艰难赶出去,军队损失十分惨重,但是不管怎样,塔北河套总算保下来了。

季文熙回到王府的时候,珞施公主还没睡,听到他回来,又去厨房安排热饭热汤,给他送过去。

刘封也在,季文熙叫他一起吃,累了这么多日,终于可以放松一下。这边忙完,再过几日,他就可以去茔州看叶殊了。想到这里,季文熙心情也渐渐好起来。

珞施在一旁看着,脸上一丝淡淡的微笑。

说话间,忽然一只灰色鸽子飞落到窗子上,扑棱下翅膀收起来,扭着圆圆的脑袋,一双小黑豆似的眼睛滴溜溜看着众人。

刘封连忙放下筷子,走到窗边抓住鸽子,摸出薄薄一个纸卷,递给季文熙。

季文熙展开来看了几眼,脸色大变。

季文泰在信中说,前番凌国珞奕太子向函国求和,两军偷袭茔州,被撵出去。后来凌函两国闹崩了打起来,昨日凌国皇城沦陷,錘真帝死,珞奕太子身受重伤,下落不明,凌国已经灭国了。

“殿下,怎么了?”刘封忍不住问道。

季文熙抬头看珞施公主一眼,眼神沉重。

“殿下?”珞施公主指尖微颤,心下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季文熙把那张信笺递给她,那寥寥几行字已然看清,珞施一张脸瞬时变得惨白,再没有一丝血色。泪水渐渐盈满眶,整个世界都模糊起来,再也看不分明,满身冰凉,像是掉进冰窟一样绝望。她慢慢站起身,手上信笺掉到地上,也不捡,愣愣地迈着步子向外走去。

“珞施?”季文熙连忙追上去。

可是珞施公主好无所觉,愣愣地从他身边走过去,看都没看他一眼。

季文熙犹豫了一下,转头朝刘封扬扬下巴。刘封满脸犹豫,看着已经渐渐走远的珞施公主,再看看季文熙,咬牙追上去。

夜里风凉,冷冷吹过墙头,滑过树梢,越过廊下,吹着干枯的落叶轻轻挪动,吹着珞施肩上的发丝凌乱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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