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还没跟我表白(53)

正说着,顾引川已经伸了手过来,另一只手递了手链来。

季初羽想到昨晚顾引川帮她戴上的项链,抬手接了过来。

拆开扣环,把男人手腕处的衣服掀起一些,轻轻绕过他的手腕,皮肤难免的擦碰上,季初羽指尖发烫,看到了他手腕处已经泛着月牙白的伤痕。

应该是陈年的伤口,经过岁月的洗练和淡化,还是留下永久无法去除的月牙白。

落在他白皙瘦削的犹如雕塑家的艺术品的手腕上,格外扎眼。

季初羽的手停顿一瞬间,指尖扣上环扣的瞬间,手已经先意识一步,轻轻落在那些交错的月牙白上。

指尖触到的是清晰的沟壑,带着真实存活的皮肤暖意。

这样的纵横交错的伤疤……是常年自残留下来的印记。

顾引川却像是被她指尖的凉意冰了一下,倏地往后撤了一下,抬起另一只手下意识地遮住手腕,反应过来后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薄唇张了张,声带有些发紧:“……很好看,谢谢。”

男人声音有些紧张和沙哑,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无措,强装镇定也无法完全掩饰。

季初羽后知后觉自己的冒犯,收回了手,垂了下来,交握在一起,声音放轻了一些:“你喜欢就好。”

顾引川是真实的生病了的。

季初羽忽然清晰地意识到这件事。

这段时间正常和平到不真实的生活,让她几乎忘记了,这个男人有着深重的躁郁症,而他被这个病症折磨了很多年。

季初羽自己是学心理学的,结合她之前以及刚刚看到的,忽然觉得心脏莫名地抽痛了一下。

“初羽姐姐!”

刚刚跑去走廊拆礼物的小胖已经戴起了毛线帽子,从礼堂外蹬蹬蹬地跑进来,站在门口,焦急又兴奋地冲着她招手:“一起打雪仗吗!”

打雪仗……以前下雪天的时候,季初羽偶尔会带孩子们在院子里堆雪人,但是无虞市这边下雪不多,而且多数不会很大,不等人家戏耍就会消融殆尽。雪人一般也只是个迷你版的象征,后期,季初羽也就也偶尔带着他们打雪仗玩闹过的。

朵朵身体不太好,就待在屋子里,乖乖的趴在阳台窗户上看着他们玩,期待着小胖偷偷捏一个小雪球,进去给她摸一把这冬天里洁白的凉意。

正好这边两个人刚刚的气氛诡异到无言。

季初羽点点头,很快回答:“好,就来。让弟弟妹妹们多穿点,戴好手套。”

那边,小胖欢呼一声,往楼下跑去,通知大家。

季初羽唇角的笑漾开,偏过头,就发现顾引川的视线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想到前一刻的事,她被盯得耳根发热,开口告知他:“我去陪孩子们打雪仗。”

……说这个干嘛,刚刚她和小胖的对话就在他面前,他又不是听不到。

季初羽有些懊丧地捏了捏手指,后悔自己这多此一举的同时,又在疑惑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顾引川倒是不甚在意。

他有几分珍惜和小心翼翼地拂下袖口,遮住了她刚刚给他戴上的手链,也遮住了那陈年的月牙,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我也一起。”

“……啊?”季初羽怔了片刻,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很快又觉得自己这反应像是拒绝,因为顾引川有些警惕的眼神又看了过来。

咽下嘴巴的疑惑,她点头,“好啊。”

福利学校所处的位置临近市中心,周围环境相比田晚之前的小院子而言热闹喧嚣了很多,但是好在闹中取静,又是特殊教育学校,光顾的人很少,所以相对安静平和许多。

楼下的孩子们已经都穿上厚厚的棉服,戴着毛线帽和手套,玩作一团了。

季初羽从田晚那边拿了一副手套,站在大楼门口看着,心情莫名也跟着愉悦起来。

她才迈了一步,身后的脚步声随之追上来。

下一秒,季初羽脖颈上落下一条温热柔软的围巾,温柔的把她圈禁。

季初羽转回身,看到男人正低垂着眉眼,好看的手握着围巾的两头,很轻柔地在她脖子上绕了一圈,然后在她面前把围巾两端交叠绕过,系好。

季初羽呆愣地看着他,发现他脖子上有一条同款深灰色的围巾,而她脖子上是米色的。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啊。

季初羽内心嘀咕一句,看着面前的手远离,然后头顶传来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好了,走吧。”

走吧。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好像他们约定好了一个方向,只需一句话,就一起向前一样。

确实是有魔力。

季初羽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和顾引川并排走到了孩子们的簇拥中。

小胖已经兴致勃勃地团了一个不小的雪球,然后咧着嘴笑开了:“初羽姐姐快点哦,我们等你准备好开始。”

季初羽的下巴被围巾遮了一半,习惯性地提醒:“玩的时候注意安全哦。”

孩子们整齐地应了一声,雪仗就此开始了。

季初羽听着孩子们的欢闹和叫声,也跟着笑了,吸进了一口沁凉的空气。

她蹲下身去,从纵横交错的脚印间没有被踩踏过的雪地里捧起一捧雪,像是在精心准备一道美食一样,认真的团成一个很规整但是不是很扎实的雪球,这样打到人身上不会太疼。

季初羽团好雪球,兴致勃勃地站起来,才转身要寻找“攻击”目标,一下子和身后男人的高大身影撞个正着。

季初羽紧张地看一眼手里的雪球没有碎掉,视线落回到男人身上,他大衣袖子上沾了她手上的雪球边沿,白色的雪屑在神色的大衣臂弯处格外显眼。

男人似乎并不在意,没有理会大衣上的痕迹,季初羽才想道歉,视线顺着落在他的手上,停住了。

顾引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戴上了一双黑色的手套,修长的手指被黑色的手套包裹着,不仅没有显得臃肿,反而显出几分乖戾矜贵的气息来。

他的手心虚握着一个不大的雪球,形状很漂亮,看起来是他刚刚蹲身下去团好的。

季初羽有片刻愣神,缓慢消化着这个整天在别墅里待着画图的矜贵清冷的男人,此刻正无所顾忌地从地上捧了捧雪,然后还有模有样的,像是雕塑家做艺术品一样团了个雪球这个事实。

身后的球球老远就兴奋地喊出声:“初羽姐姐,准备好接招啦!”

季初羽才听到他的声音,就感觉到小孩已经在尾音落下的瞬间将雪球抛了过来。来不及回头确认方位,她只能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了一下头。

有什么擦着耳际飞过,然后砸在了人的手臂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落在了地上。

季初羽缩了缩脖子闭眼躲过,感受到细碎的雪花擦着脸颊划过,沾到了睫毛。

她睁开眼睛,凉意略过,没感觉到手臂被击中的沉闷痛感。

眼前横亘过一条穿着风衣的修长手臂。

季初羽的手臂缓缓松垂了下来,握着雪球的手没什么实感,动作间,眼角的余光顺着就瞥到顾引川伸到自己脸侧,替自己结结实实挡下了那个雪球。

心脏莫名地漏跳了半拍。

季初羽才要小声道谢,已经又有一个雪球裹挟着寒意擦着空气自耳边略过。

她只来得及偏头躲了躲,视线所及处,顾引川修长的手臂再度伸手格挡,雪球砸到他手臂上,尔后留下一个很深的印子,散开来,落到了地上。

顾引川的反应极快,再一次帮她挡了下来。

男人穿着深色风衣,长身玉立地站在她面前,高出她一头多,这样隔挡两个雪球的后果,看起来就像是把季初羽圈在了怀里。

冰天雪地里,空气陡然升温。

周围孩子们的笑闹声像是被屏蔽一样逐渐远离。

季初羽渐渐地开始听到胸膛内鼓动的心跳声。

顾引川离得很近,近到季初羽恍然间觉得,这份鼓噪的心跳,会穿过肋骨和胸膛,然后透过带着凉意和雪屑的空气,递送到他的耳边。

连同她的某些自己都不曾懂的躁动和不安。

“今天不用上班。”顾引川就保持着这个贴近她甚至类似圈着她的姿势没有动,深邃的视线有些直接而又炽热地落在她的脸上,“但是你是不是又忘了,有一项工作,在哪里都可以完成的。初羽。”

他温柔喊出她的名字,压低回落的尾音,像是绕到她脖颈之后抓住她最敏感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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