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姑娘你在府中想必也不好过,毕竟就连亲生母亲也对你那般狠心。若有一日你得了陵墓中的财宝,想必就算是你的父亲广陵侯也会对你这个女儿另眼相看吧!”
小童的声音带着稚气,却仿佛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似乎笃定了无人能够拒绝这种诱惑,并未多做劝说。
“你想要什么”
秦婉本身对于金银财富并没有太多渴求,但要壮大侯府这些东西还真少不了。要说没被诱惑到那是不可能的,不过秦婉还没到利令智昏的程度。无缘无故,小童凭什么对她这个陌生人这么好?
“自然是想保住我这条命了。眼下我被绑在这里就如待宰的羔羊,生死还不是你们侯府说了算。”
小童这么一说,秦婉也有了几分愧疚,毕竟他之前也算帮了秦婉。但秦婉还是本能的感到很不对劲。
杀掉清虚一事,小童本可隐而发之,甚至暗中准备好后路脱身。可他偏偏选择和秦婉这个陌生人联手,还在侯府当众杀人。他难道想不到这样做的后果吗?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他愚蠢至极,要么就是他别有所图。
从小童的种种表现来看,他非但不蠢甚至还称得上智多近妖,那就只有后一种可能了。
秦婉心中思绪万千,小童是她主动联系的,要说背后有人刻意借他算计侯府似乎也不太可能。
“你到底想要什么,错过这次可就没有下次机会了。”
秦婉也不怵,小童一定还有所求,不然不会千方百计和侯府搭上关系。
“被你看出来了啊,听说侯府和军中一向关系密切,安排一个像我这样的人进入军营总不是什么难事吧!”
仅仅只是如此,倒确实算不得什么。不管怎么说送上门来的这笔财富秦婉是不会视若无睹的,若是因未可知的风险而放弃,未免有些因噎废食。
“对了,那人最后侯府是怎么处理的?”小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冷不丁问道。
“做了点手脚,对外说是他得了急病,人已经埋了。”
“哼,便宜他了,我想知道他究竟葬在哪里。”
“你?”这回秦婉真的快被吓到了,人已经死了,按理说所有恩怨也该随之消弭,怎么小童还是如此不依不饶?
“你是想说他好歹把我养大,让我得饶人处且饶人对吗?你知道他当年为什么饶我一命吗?这还要多亏我母亲把我生得像她。”
幼时的经历对小童来说宛如噩梦一般,饥饿和打骂是常有的。而后随着他一点点长大,打骂逐渐变成了如影随形的黏腻视线还有时不时的贴身教导。
直到知悉一切,小童才明白清虚到底是什么意思。养育之恩?说到底只是为了满足某些龌龊到令人作呕的心思。
秦婉发现小童很不对劲,整个人几乎失去理智,像是陷入某种不好的回忆中。
“你在干什么?难道你还想像以前一样任人欺凌?无关紧要,死得就像一条可怜虫,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会记得你,这就是你想要的?”
当然不!小童抬起头,目光摄人,那是一种名为野心的光芒,贪婪,却又生机勃勃。
“清和,我的名字。还有,方才多谢你了。”
秦婉没有再多说,起身离开,聪明人往往只需要稍微点拨一下即可。
直到人完全消失,清和才垂下眼角,神情讥讽。天之骄女的同情?这种可笑的怜悯他不需要。总有一天他会把所有胆敢同情他的人都踩在脚下。
侯府闹出这番风波,秦婉越发想念父亲秦怀安,若是有他坐镇府中,哪还有这么多魑魅魍魉?好在秦淮安已经来信说不日便会归府。
见到秦怀安,秦婉满心欢喜却发现对方眉间隐隐带着一股惆怅。
“爹爹,此去是有什么不顺吗?”
秦怀安没想到只是一时不注意就被女儿发现了端倪。想到圣上日益加重的疑心还有有心人的蓄意挑拨,秦怀安颇感头疼。
“婉婉放心,并无大事。倒是我离府这段日子府中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若是可以,秦怀安自然也不想怀疑自己的母亲和夫人,但偏偏这两人行事越发不靠谱,实在很难让人放心。
秦婉看得出秦怀安并没有说实话,她心疼父亲却也不忍再逼迫下去。
“爹爹,婉儿最近可是立了一个大功,你可要好好想想怎么奖赏我。”
“我们婉婉都已经这么厉害了?说来听听。”
秦怀安并不觉得足不出户的女儿能折腾出什么大事,不过为了讨女儿开心,奖赏肯定是不会少的。
秦婉把前朝皇陵藏宝的事情全盘托出,当然那个驱邪老道的事情秦婉只粗粗略过不谈。谁知秦怀安还是摸出了缘由。
“岂有此理,母亲她们怎可如此糊涂!”秦怀安气极反而冷静下来,此时他想的只有如何弥补受委屈的女儿。
“爹爹,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祖母她毕竟是长辈,所作所为也是为了我好。”
这话说的秦婉自己都不信,老夫人的心已经偏到了天上,任凭秦婉做什么也能找出许多不顺眼的地方。
“婉婉,我去找母亲说清楚,以后你的事情就不用她多费心了。”
秦怀安素来孝顺老夫人,但此时为了唯一的女儿也不得不顶撞一二。只要老夫人不再多事,陈氏又是个软弱的,秦婉在府中定会少去许多束缚。
秦婉想要阻拦,却看到秦怀安眼中的坚定,一股暖意涌上心头,抽了抽鼻子,秦婉强忍住几欲滚出的泪水。
“荒唐!你如今是翅膀长硬了,竟连尊卑孝悌都丢了个干净。好,我也不管你生的那个小孽种,你以后也别再叫我母亲!”
被儿子如此顶撞,养尊处优大半辈子的老夫人心里怎么过得去?拿捏惯了儿子,老夫人决定以退为进。只是这次秦怀安却不像以前那样很快就退让。
“母亲,您当然是我的母亲,可婉婉也是我的女儿。”
“你这是要气死我?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讨债的孽子呢!”
任凭老夫人如何哭闹,秦怀安这回是打定了主意,丝毫不为所动。见儿子油盐不进,老夫人气愤之下扬起手掌,却不想秦怀安没有躲开,长长的护甲无比尖利,刺破肌肤留下了一道血痕。
老夫人也被惊住了,她没想到自己一时激动居然做出这样的事。即便她对大儿子只是平平甚至多有冷待,从小到大老夫人也从未动过他一根指头。
只是变故已经发生,以老夫人的性格自然也不会说什么软话。错了又如何,当儿子的还能和母亲计较这个?
但是老夫人没有发现秦怀安看着她的表情已经悄然改变,从愤怒再到最后的一片冷漠。
“母亲,我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秦怀安总算说出了从小到大一直埋在他心头的疑问。不管二弟做什么,在母亲眼中永远都是好的。而他,做什么都是错,就连生下的女儿也被他连累,受了不少委屈。
本来还对大儿子有些愧疚的老夫人这下是真的快被气死了。这是在指责她偏心吗?二儿子不能继承侯府,她多偏着几分又怎么了?当儿子的还说起她这个娘的不是了!
“好好好,我竟不知你心里居然有这么多怨言。给我滚出去!我没有你这个不孝的儿子。”
老夫人大口大口的喘气,脸色青中泛黑,犹如一条脱了水濒死的鱼。
秦怀安却有种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大跨步走出荣寿堂,并未再回头半分。
寺庙阴私
“父亲,祖母她……”秦婉欲言又止,看秦怀安的神情就知道方才他和老夫人之间的交谈并不愉快。秦婉想要劝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婉婉你方才不是说有一份大礼送给为父,却不知是是何物?”秦怀安略过老夫人不提,强打起精神。
秦婉依言将小童清和之事全盘托出,虽不知所谓的前朝遗宝是不是真的,派人前去查探一二也未尝不可。
“婉婉,此事兹事体大,前朝末代皇帝骄奢无度,他陵墓里的财富必然是富可敌国。然而陛下本就因为军权对侯府有所忌惮,若让他知晓侯府得了可以养活一支强军的钱财,消息走漏之日恐怕就是侯府灭亡之时。因而这皇陵我们怕是沾不得。”
这其中的原委秦婉也知晓,可这世上又有谁见到那么一大笔财富能够毫不心动?更何况上一世的经历已经让秦婉对皇家失去了信任。一朝触怒天子,侯府无兵无权岂不是只能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