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发财在宋朝(357)

苏马锅头在说什么瞎话呢,这些分明就跟上个月带来的那批一模一样!

郭丽心里生恼,只觉诸事不顺,就连马锅头都敢来糊弄她了。

就在她脸色沉下,将要发作时,手指忽碰到什么不同于柔软布料的物什,令她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那是一张极不起眼的小纸条。

咦?

郭丽疑惑之下,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苏马锅头。

苏马锅头飞快朝她使了个眼色,大大咧咧道:“郭娘子好眼光!这正是最新的料子,可受京中贵女的喜爱呢。只是好衣裳还需好首饰搭,不知郭娘子的首饰盒里,是否还缺了那么一两件能搭配这身衣料子的珠宝呢?”

郭丽思维敏捷,虽还不知苏马锅头在搞什么把戏,仍是爽快地予以了配合,起身装作不悦道:“就你爱卖关子。进来罢!其他人都出去守着!”

对这位府主新宠的喜怒无常,下仆们具都习以为常了。

到底是要打开她那极其宝贝的首饰盒,会将下仆撵走,也不奇怪。

几人对视一眼,便一脸漠然地一同出了房门,在门外守着了。

横竖有他们在这看着,她再跋扈,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而是苏马锅头是常年往返这条茶道的常客,与吐蕃各部的达官贵族做过不少大生意,不可能做出惹来杀身之祸的蠢事来的。

他们不知的是,当这帐中的所有吐蕃下人一走,郭丽便瞬间变了脸色:“说吧,你这么神神秘秘的,是要搞什么花样?”

在得了陆节度的小小承诺,又拿了张亢不少打点的钱财后,苏马锅头还是极讲信用的。

他亦将方才那玩世不恭的嘴脸一收,客客气气地冲一身马脚子打扮的张亢一抱拳:“接下来如京使要说的话,我便不越俎代庖了。”

也幸亏张亢虽是文官,却生得肥大魁梧,力气也不小,干得动马脚子的苦活。

否则要想带着张生面孔混入这戒备森严的帐中,还真不是容易事。

“多谢苏兄不远百里,为我穿针引线。”张亢爽快道:“其中苦劳,事后我定将向陆节度禀明。”

这话正对了苏马锅头的胃口,他乐道:“那我便不客气了!”

言罢,他很是识趣地走到帐中距二人最远的边角坐下,并不朝他们的方位看来。

如京使?!陆节度?!

郭丽固然只捕捉到只言片语,却也足够给她心里带来莫大震撼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陆节度麾下的如京使,来她这做什么?

郭丽胸腔中一颗心怦怦乱跳,面上却不改颜色。

她妙目里微波流转,却只顺着苏马锅头的话头,略带戏谑地问自下人退去后、便周身气质为之大变的张亢:“就不知如京使不惜遮头掩面,也要来我这破地方,就不知是为了什么了。”

张亢容貌生得粗犷了些,但只要认真起来,心思可是一等一的细腻。

以他的机敏,哪儿听不出郭丽看似平静的疑问下,隐隐约约地藏着紧张和期待?

他微黠地眨了眨眼,抱拳一揖,坦坦荡荡道:“还请郭娘子体谅方才冒失。只是以郭娘子之聪慧,定也清楚,若我不遮头掩面,是绝对见不着你的了。”

哪怕温逋奇这会儿再宠爱郭丽,还是对汉人打心底地防备着的。

他会任由她见走南闯过北、见钱眼开的各家商号底下的马锅头,却断无可能让她同宋臣说上半句话。

被不着痕迹地捧了一下,郭丽轻哼一声,心情却愉悦了几分,遂身姿款款地落了座:“你不妨先道明来意,再谈原谅之事。”

张亢也大大方方地在座椅上坐下,不疾不徐道:“不瞒郭娘子,我此番前来,是奉了陆节度之命……”

他会不惜危险,亲涉险地,当然是抱着必得的意志的。

尤其郭丽在他的计划中,将起极为关键的作用,他自不会因对方是受掳汉女,而生出半分轻视或怜悯,而是正正当当地将郭丽视作需争取的宝贵人才,讲得万分仔细。

对一受困害的弱质女流,张亢汲取陆辞的意见,对国家大义绝口不提,而始终只围绕着此计一成、双方所得列个明白清楚。

听出他话中的诚恳,郭丽自也听得万般认真,唯恐错漏过半点细节。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滔滔不绝的张亢,终于感到了口干舌燥,忍不住止住嘶哑声音,目光四处搜寻,就想拿点水喝。

“是我疏忽了,”郭丽还沉浸在方才的话语中,又急着听下文,想也未想地就将自己的那份滋养药汤给推了过去:“张如京使请用。”

张亢双目睁大,盯着那盛了墨色汤药的精致瓷碗好一会儿,到底是不愿驳了难得的这份郭丽示好,将心一横,就将那瓷碗端了起来,仰首一饮而尽。

……于是在下一刻,就差点将心肺都苦了出来。

看到张亢瞪大眼睛,面色纠结的狼狈,郭丽才猛然意识到,自己那药汤可不是一般的苦,才一直放置着没饮这一茬。

这可坏了!

“对不住,对不住,”她讪讪地赔着笑,再没之前的冷若冰霜,重新倒了杯清水递去,嘴上还想补救一下,生怕一不小心把带来希望的这张如京使给得罪狠了:“得怪我方才一时着急,未及细看,快漱漱口吧。”

被那股苦透心肺的滋味折腾着,张亢也顾不上礼数了,赶紧接过这杯清水,匆匆灌下了肚,才觉稍好一些。

看他受害,郭丽心里羞愧得很,面上还勉强绷起了镇定神色,慌不择言道:“张如京使别看那药汤苦得很,还是有些滋阴润嗓之效的,饮了绝无坏处。”

张亢:“……”

他发自内心地认为,郭娘子还是别解释的好。

经这么一场小闹剧,两人间那点生硬的拘束,倒是跟着烟消云散了。

等张亢终于说完,郭丽不假思索地问道:“说来容易。我不过一身陷敌营的弱女子,无依无靠,倘若为你们卖命后,却落得你们言而无信,对我卸磨杀驴。届时我除变成冤魂,还不是哭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能如何寻你们算账?”

要是按张亢原本所想,便是承诺照顾好郭丽家人,大不了佐以陆辞亲笔文书,令她安心。

可真正来到此地后,张亢便极其清楚,郭丽对那些待她薄情寡义的家人,已是心灰意冷,单这句话,是绝不可能让她安心的。

面对郭丽不安的质疑,张亢默然片刻,脑海中却鬼使神差地掠过路途之中,朱希文对着他把陆辞吹了个天花乱坠,叫他头也晕目也眩的情景……

他硬着头皮,面上淡定道:“我入仕不久,官职低微,单凭我一席话,郭娘子难信,亦有道理。”

这话说得通情达理,令郭丽脸色稍缓,紧接着又听他字字铿锵道:“但陆节度是世间出了名的光明磊落,讲究诚挚义信的正人君子,他的话,郭娘子还是当信的……”

接下来,灵光一闪的张亢,便果断地对露出明显松动之意的郭丽,来了个对朱希文那套打动人心的吹捧说辞的活学活用。

……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时隔多日,居然还记得那般清楚。

原本只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张亢,也不会想到,郭丽虽身在吐蕃数年,但对曾叫李立遵吃了个大苦头,叫吐蕃兵不敢轻犯的陆秦州,何止是略有耳闻,简直如雷贯耳。

之前是不知陆秦州一眨眼就成了‘陆节度’,这会儿知道后,郭丽面上的笑容,就变得真诚多了。

“你若早说那位‘陆节度’不是别人,而是陆秦州的话,便不必费这么多口舌了。”郭丽本就是爽直利落之人,听张亢说完后,立即讨要了信物:“不知张如京使可有凭据?”

张亢有备而来,即刻掏出了陆辞亲盖过印章的文书,交予郭丽之手。

郭丽小心接过,正经八百地垂眸,假装看得认真。

其实她书念得并不多,出这噩事前,又只在闺阁之中,如何看得懂这印戳是真是假?

但她已是穷途末路,也不认为会有宋人闲得无事,大老远跑来不说,还花大价钱买通贪婪的苏马锅头,就为愚弄她这么一场。

于是她装作看文书,锐利的眼角余光,却落在了张亢身上。

看张亢坐姿端正,神色坦荡镇定,她心中斟酌片刻,终是信了。

在将文书归还后,她只沉吟了一小会,就干脆利落地就答应了:“妾不才,若能为陆节度所用,亦愿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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