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发财在宋朝(120)

而是离别在即,不论是省试落榜的钟元和易庶也好,还是被授为知县的柳七也好,或是二使职官的朱说,试衔判司薄尉的滕宗谅……

这么四散开来,少说几年,多则几十年,都难再聚一起了。

柳七几人显然也想到这点,面上不见多少欢喜,而是沉默地回了房,提上提前收拾好的行囊,一起乘车,回租赁的院所了。

因离别的日子越发临近,此时马车里的气氛无比凝肃。

连平时最爱活跃气氛的柳七都死气沉沉,蔫了吧唧,更别说是不知所措的滕宗谅,和一直抿着唇的朱说了。

陆辞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直到院所快到了,他才忽然开口道:“你们要何时才会知晓,具体分去何处州府监军?”

滕宗谅和朱说皆不知答案,下意识地看向柳七。

“这也是我头回中举。”柳七哭笑不得地给自己辩解了句,又补充道:“但按常理推断,应就这一两日的事吧。”

陆辞叹息道:“经此一别,往后天南地北,难以再会……”

听陆辞一说,柳七几人也没了笑,之前只勉力压住的几分伤感,更是重新冒了头。

勾起几人愁绪后,陆辞话锋一转,笑道:“不过现今邮驿畅通,即便相隔千里,逢年过节传些书信,亦颇简单。”

闻言,滕宗谅唇角微微上扬,朱说紧绷的脸色也轻轻一松。

柳七刚要大力附和,就听陆辞轻咳一声,盈盈笑眼里满含期待,终是没忍住问出了最关心的那句:“寄书信时,不妨也顺道寄些好存放的当地特色吃食来,好让我有个睹物思人的机会?”

柳朱滕三人:“…………”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1.新进士及第年纪太小也要守选。仁宗宝元元年(1038)就有诏曰:“吏部流内铨,新及第诸科人年十七下者,令守选。”

《宋史》的《王子韶传》也说,“王子韶字圣美,太原人。中进士第,以年未冠守选,复游太学。久之,乃得调。”

2.授官的诏书是我糅合了《宋会要辑稿》某几届的安排的成品……

3.太宗、太祖时,进士被授的官都很低,待遇也不如真宗仁宗神宗朝的好。

王嗣宗作为开宝八年(975)的庄园,都只当了个司理参军(从八品)的小官。他“尝以公事忤知州路冲,冲怒,械系之于狱,然则当时庄园所授之官既卑,且不为长官所礼。”《文献通考》卷30.

4.京朝官:

京官乃指与选人品级相近的低级文官,不一定要在京师任职。京官的寄禄官,北宋前期有秘书省著作佐郎、大理寺丞以下到秘书省校书郎、正字、将作监主簿等。

第八十五章

陆辞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一出,马车内凝滞的淡淡离愁,就于无形之中被驱散不少。

朱说忍不住扬扬唇角。

不知怎的,虽有些失敬,但他的确忽地觉得,惦记美食的摅羽兄真是十分可爱……

察觉到这一念头后,朱说不免有些心虚,赶紧点了点头,算是应下,就马上开始盘算起有哪些吃食是易于存放,又可邮寄的了。

滕宗谅愣了愣后,还当陆辞纯粹是为活跃气氛、疏散伤感的说笑,便从善如流地接了茬,爽快道:“这有何难?一年四季,每季总有不同的时令小食,届时定择上一些,给摅羽弟寄来。”

朱说还在细忖,就被滕宗谅给抢了先,不由拧了拧眉,也立马跟上道:“我还是每月一寄罢。再耐放的吃食,也还是鲜着好。”

二人如此识趣,陆辞满意地微微笑,点点头,又静静地看向柳七。

柳七:“……”

看着毫无原则地纵容小饕餮的这二人,柳七故作哀戚地叹了口气,勉强道:“那我也一月一寄吧。”

无暇美玉般的俊容瞬间冰消雪融,唇角一弯,冲他轻轻一颔首。

柳七被晃得眼一花,心里忍不住嘀咕了句‘倒也不亏’。

滕宗谅这下不乐意了:“你们一月一寄,岂不衬得一季一寄的我吝啬小气?这可不行。干脆就定下,我们三人都一月一寄罢。我月初,朱弟月中,柳兄月尾。”

被分派了任务的朱说和柳七对视一眼,具都看出几分莫名燃起的昂扬斗志,对此建议并无异议。

滕宗谅三下五除二地将寄信频率和时间都给确定了,如此效率,也让陆辞看向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欣赏,赞道:“待去到地方任官时,滕兄若还能保持如此精干的话,前途大有可期。”

“承摅羽吉言了!”滕宗谅得意地摇了摇折扇,忽感叹道:“不过我别的不指望,只想别被分派到一些个穷乡僻壤去,再争取早些回京来。”

只是作为选人,每一次差遣的任期为三十个月,要想从试衔转正,首先要一期;再从正升监当官,又要一期;从监当官升知县,要两任……

由知县任满两年,还不算真正成资,需经磨勘合格,才能改为京朝官。

即使成为京朝官后,也不见得就能留在京中任职,而更大可能,是被继续委派到地方上去,再经历个两三转。

破格提拔他是不敢指望了,要能一切顺遂的话,自己或许才能在不惑之年,回京中稳定述职。

朱说对此不予置评,甚至对于漫长前路,还充满了跃跃欲试感。

他毕竟与陆辞同岁,现不过十七,又得了个颇高的二甲作为起点,哪怕经过三四转,也正值壮年,自没有类似滕宗谅的忧虑。

倒是柳七感同身受,也有些唏嘘:“路漫漫而其修远!”

二人惺惺相惜地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不过柳七的处境,到底比滕宗谅的要好上许多。

因名列一甲之故,他不是被编入秘书省去别地做校书郎,就是去地方做知县。

要想从知县关升至通判,只要两转就够了。

接着不管从通判升知州,继任别处,还是改官为京朝官,都是让柳七心满意足的出路,也远不似滕宗谅的遥远。

当然,还是比不得得天独厚,为这几百及第进士中唯一一个直接跻身为京朝官、还因进士头名及第注定可超资转官的陆辞。

秘书监虽是形同虚设,馆职却是出了名的清贵肥缺。

不但声名显要,颇受朝廷优礼,最重要的还是,在官阶升迁方面也极得照顾。

选人拼死累活个三年任满,需不犯错,才能得升一级,若有出身,或可酌情增上一等。

相比之下,馆职官就是个极叫人眼红的存在——若是被皇帝看重,不犯错误,哪怕越级提拔个五级,也不无可能。

正因如此,馆职极其难入。

按照惯例的话,哪怕只是末等,也得先担任一段时间的其他官职后,再应试入馆的。

譬如前些年的状元王曾,便是通判诸州一任后,才得应试,进入馆阁的。

别人或许没注意,心细的柳七却发现了:昨日的诏书之中,不知为何只宣读了陆辞的寄禄官阶,偏偏对差遣只字不提。

须知官员升迁,看重的不是虚的阶官,而是确切的差遣和职务。

连榜眼和探花都得了通判的差遣,陆辞身为一路被官家看重的三元及第的状元,又怎么可能被人粗心大意地漏下?

柳七心里依稀有了猜测。

只在事情未定之前,不好明说。

陆辞并不认同滕宗谅的话,反驳道:“雪中送炭,难道不比锦上添花有趣?在我看来,越是一穷二白的地方,越是有利于大显身手,随意施为。”

见三人具都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陆辞莞尔一笑,索性再点几句:“你们虽是选人,但却是进士出身,跻身时肯定是有些优待的。莫忘了考察标准虽因职务而异,可总归脱不了“七事”、“四善”和“三最”便是……”

和筹备贡举全心全意,只知死读书的三人不同的是,陆辞对自己的出路一直有些清晰明确的规划,于仕途升迁方面,当然也了解甚多。

只是他一直以为自己就算侥幸登科,也肯定会被派遣到地方去,因而对中央官职所知不多,倒是对地方官职了若指掌。

这会儿就便宜了柳七他们。

正当三人听得入迷,只恨手头无纸笔做记录时,马车已到了地方。

陆辞便在他们意犹未尽的注视中住了口,先下了车,笑着向车夫道了谢后,便任健仆们取下行李,归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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