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瓷:“......”
如果陈瓷没有记错的话,陈年上次打球还是他们一起上体育课,不是篮球足球排球课,而是羽毛球课。
“我给你十分钟。”陈瓷打断了陈年的碎碎念,冷着脸看他。
“好的,爸爸!”陈年会意,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打开行李箱开始找换洗衣服,一分钟内就冲进了浴室。
这间房足够大,进门是一个小客厅,右边摆着一张小沙发和茶几,左边是一个书桌。
中间是宽敞的卧室,浴室在最里面。
岑蹊坐在沙发上看向陈瓷说:“我可以睡沙发。”
“不用,”陈瓷把自己的行李箱推到书桌处,坐在了陈年刚刚坐的位子,开始清理洗漱用品,随口说道,“放心,我不梦游。”
岑蹊越这样说,陈瓷就越要和他睡一起,看不起谁呢?
岑蹊挑眉,不再说什么。
陈年很快就出来了,穿的严严实实,仿佛后面有人追,一阵风似地踩着楼梯上了床,整个木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你不吹头发?”陈瓷在后面叫他。
“不了不了,”陈年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缩在墙边,大声说道,“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吧,我睡得很死的,什么都听不到!”
陈瓷:“......”
陈瓷拿了条干毛巾朝他砸过去。
我可去你的吧。
“明天别说头疼。”陈瓷进浴室前没好气地朝陈年说道。
“谢谢陈瓷爸爸,”陈年拿起毛巾坐在床上擦头发,乖巧地说道,“爸爸可以顺便把空调的风向调一下吗?你可爱又孝顺的儿子睡在上铺正对着出风口,有点冷。”
“岑蹊,你帮他调一下。”陈瓷说完就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我好像突然觉得不冷了。”陈年求生欲极强。
岑蹊起身把空调风速调小,换了个扫风方向。
-
洗完澡后,陈瓷从客厅走到卧室,又从卧室走到客厅。
一个人在偌大的房间里瞎逛。
表面上他毫不在意,心里还是发怵的。
自从他有记忆起,他就没和别人同过床。
连和亲密无间的玩伴杨暄也没有过。
陈年是真能睡,就陈瓷洗澡这一会儿他就进入了梦乡。
陈瓷出来怕吵着他,也没吹头发,把卧室的灯关了,留着客厅里书桌上的台灯。
房间里一片昏暗。
他一个人边擦头发边思考人生。
听到浴室水停的声音。
陈瓷心里一惊,立刻挂好手上的毛巾,走到床前,掀开被子睡了进去。
子母床下面这张床要比上面大很多。
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床头放着一个长长的双人枕。
陈瓷平躺着,把薄被盖在脸上,露出一双眼睛,留意着岑蹊的动静。
很快,岑蹊就关了浴室和客厅的灯。
房间里,彻底暗了下去。
陈瓷在安静的夜晚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把左手按在心口,也无济于事。
岑蹊上床的时候,陈瓷连呼吸都是停滞的。
他全身紧绷,连手指头都不敢乱动,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上层的床板,余光都不敢往外侧瞟。
他很难想象,有一天,他会和岑蹊睡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
他们的肩膀大概只隔着几厘米的距离,他能感受到身侧的温度。
也能闻到岑蹊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陈瓷逼迫自己入睡。
整个人却越来越清醒。
他开始想自己第一次见到岑蹊时会是什么模样。
按照岑蹊的回忆,他那个时候应该穿着一中的校服,趴在桌子上沉睡。
中午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洒在他身上。
岑蹊应该也和他一样,穿着一中的校服,站在某个书架后,翻开一本泛黄脱页的书。
如果他那个时候没有低头,会不会在某个瞬间对上岑蹊的视线,在那座年代久远的公馆,身旁都是陈年旧物,只有他们默然相望。
那么他们就能早认识四年。
或者在明河的那些夜晚,只要陈瓷有一次回头,就能看到陪他到天亮的岑蹊。
原来,他们错过了那么多次。
想到这些,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阴翳。
-
陈瓷侧过身去看岑蹊,他们到底是怎样一种关系呢?
他幻想出来的岑蹊和现在的岑蹊在他脑海中交织在一起。
答案似乎越来越清晰,陈瓷却不敢再往下想。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去触碰岑蹊的脸,眉毛、眼睛、鼻子、嘴唇,黑暗里他看不真切,指腹传来的触觉却是如此真实。
岑蹊就在他身旁,他们之间没有隔着荒芜的四年,没有隔着海洋和大陆。
岑蹊睁开眼睛,轻轻地握住陈瓷的手,侧过身来看他,似乎在问:“怎么了?”
黑暗中,四目相对,他们看不清对方的脸,只知道他们靠的很近,连呼吸都缠绕在一起。
岑蹊松开陈瓷的手,把他揽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说:“睡吧。”
陈瓷眼眶发烫,把头埋在岑蹊颈侧,伸手抱住了他。
岑蹊低头,在陈瓷额前留下一个很轻的吻。
他们在黑暗中沉沉睡去。
第44章
陈瓷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很亮,倒不是开了灯,而是太阳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
摸了摸枕头下的手机,发现已经十点了。
陈瓷坐起来一点,靠在床头,意识一点点回笼。
他昨天好像和岑蹊睡了一晚?
而且他好像还抱着人家睡了?
岑蹊好像还亲了他?
靠!
现在去杀了岑蹊还来得及吗?
岑蹊人呢?
陈瓷环视一周,房间里空荡荡的。
连陈年都不见了踪影。
陈瓷推开房间的门就看到了站在大厅里打电话的陈年。
大厅是半开放式,头顶是玻璃,阳光晃眼。
有三三两两的人坐在那晒太阳。
过道上摆着很多绿植,长势喜人。
“给林紫然打电话?”陈瓷走过去不甚在意地说道。
陈年挂了电话,拎着手机的一角甩来甩去,欲言又止地看向陈瓷。
“怎么了?”陈瓷被他看得有点心虚,扯了扯自己衣服的下摆。
陈年摇头,在他眼里的陈瓷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陈瓷了。
“早餐在哪吃?”陈瓷懒得再搭理陈年,“你跟我一起过去,我有话和你说。”
“刚好我也没来得及吃。”陈年指了指另一边的餐厅说道。
“岑蹊呢?”陈瓷问道。
陈年脸色变了又变。
在他眼里,学长也不再是以前那个风清亮节的学长了。
“你这什么表情?”陈瓷扫了他一眼,朝餐厅走去。
陈年跟在后面,想起了早上那一幕。
他大清早的被尿憋醒,眯着眼睛下床上厕所,看到床下的两个人,差点摔成狗啃屎。
虽然我睡眠质量好,你们俩也不能当着我的面搂搂抱抱吧!?
那画面,他一个男生看了都面红耳赤。
我一大活人还睡在你们上铺呢!
你们不会趁我睡着做了什么吧?!
我TM还是个孩子呢!
好气哦,还不能吵醒他们。
陈年上完厕所,随便洗漱一下就拿着手机出来了。
大厅最里面有一个餐台,上面摆满了各种早餐,大概是过了早餐时间,餐厅人很少。
陈瓷把牛奶和土司放在托盘里拿回餐桌,坐下后朝对面的陈年说:“等会吃完早饭,你重新订房间,订三个标间,钱我来出。”
“?”
陈年去拿烤面包的手一顿,抬头看向陈瓷,问道:“怎么了?”
“不怎么,你是想跟我睡吗?”陈瓷手指轻敲桌面,面无表情地反问。
陈年疯狂摇头,面包也不吃了,立刻解锁手机开始订房间,他们三个人如果再这样住下去,他怕自己会恐同。
他们吃完早餐,岑蹊过来了。
陈瓷发现岑蹊的穿衣风格和他很像,基本都是黑白灰三种颜色,且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图案或者装饰,极其简约。
以至他们每次都像穿情侣装。
陈瓷飞快地抬头扫了岑蹊一眼,岑蹊今天穿了一件简单大气的白T恤,搭配宽松牛仔裤和白色帆布鞋,让人想起夏日里的凉风。
岑蹊坐下时,坐在里面的陈瓷和陈年都不自在地低头。
陈瓷轻咳一声,问道,“陈年你订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