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人来人往,可这客栈竟然悄然无声,容新抬眼一看,只见高座上只有两人,一个是容游,一个竟然是红衣谷的教主盛尊。
两人正在对弈,棋盘上的棋子已经快要落满了,教主看见容新,直接点了一颗黑子,“不玩了,本座要等的人到了。”
容游侧过脸来一看,怔忪半响,“原来先生要等的人是他。”
容新干笑着开口,“前辈,好巧哦。你们下着棋呢?打扰了,我这是来接弟弟回家的,那啥,容游啊,该回家吃饭了。”
盛尊将斗篷一脱,露出他精壮结实的身躯,“小东西,还得本座来等你,说说看,这是第几次了?”
容新对着容游使了个眼色,只可惜容游似乎没怎么看懂,容新只得开口,“前辈,我弟弟他身体不太好,这还病着呢,你看我送他回家以后再来寻您?”
盛尊似乎不再信他嘴里的话,对着暗处使了个手势,离扶悄然无声地出现,肩膀上的鹰不知去了哪里,“尊上。”
“把这位公子送回容家。”扶离领了命,连个眼神也没有乱瞟便带着人离开。
容游临走时看了好几眼的容新,最后欲言又止,咬了咬唇,只得跟着扶离走。
容新面皮发紧,还未等他发话,盛尊便嫌恶地皱眉,“哪里来的血腥气?你又打架去了?”
容新嗅了嗅,忽闻自己的衣领不知何时沾了些血渍,虽然只有几滴,但落在玉青袍上煞是显眼,“今儿睡着了从树上摔下来,不知怎么的砸到胸口了,这不掉了几滴血,竟然被前辈看见,真是污了您的眼,对不住了!”
盛尊如疾风利刃一般的眼神落在容新的衣领上,伸手捻了捻他的衣服,“砸到胸口?你这是得从多高的地方砸下来?”
容新不太习惯别人的触碰,他笑嘻嘻地弹了弹衣领,“不就是城东寺庙的那颗老松树吗?可高啦,幸好被个和尚扶起来,不然估计衣背上还得落几滴鸟屎。”
盛尊上下扫了他两眼,确认他无事,才慢悠悠道,“我知晓你脸皮薄,听说今夜城中热闹,城西还有人放祈福灯,可有兴趣与本座走一趟?”
容新刚想说没兴趣,就见盛尊的微眯着的桃花眼露出几分危险的信号,五指从衣领处摸到他的颈边,仿佛只要容新说个“不”字,那他的红缨抓便可以撩出爪子,开颈破皮。
都这样了,哪还有拒绝的道理呀?
容新见风使舵,赶紧点头,“有兴趣,非常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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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锦城不愧是天凌大陆最热闹、最混杂的城池,如果说白日中的城东寺庙已经算是人潮涌动,那么此时的城西河畔也不遑多让。
只是容新觉得奇怪,怎么河畔两岸竟然都是男女混搭,还有的小女子被男子揽着腰,一同在河畔的柳树上挑选写了诗句的纸条,放进河灯中,再将河灯拂入水面。
再仔细看那挂在柳树上的纸条,竟然都是什么“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恩爱两不疑”、“愿我如星君如月”之类的甜甜腻腻的诗词。
容新翻了几张,牙都快腻掉了,他赶紧拉上盛尊,“前辈,我看那个船舫不错,要不我们上去喝一杯?”
盛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临河不远处,确实飘着几座船舫,其中最奢贵华美的那一座就在河中央,与河岸的花灯遥遥相对,竟似巨大的河灯一般,颇有风味。
盛尊也不答话,但他执着容新的手,只见他蜻蜓点水几下,便带着容新跃入那座奢美的船舫,这船舫似乎是凡间权贵专门所用,船上主人见到两个修士竟没有惧色,反而有礼相迎。
“难得有贵客前来,稀罕稀罕,本王正在与乐芳君讨论时下流行的弹曲《巫山雨》,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兴趣?”
船上主人明显是个善于吃喝玩乐的闲散王爷,与好友从凡间游历到此,弄了条船,在船上夜夜笙歌。
容新向来对这些诗词小曲儿不感冒,不过再怎么不感冒也总比在河边看着情侣们啃狗粮好,况且身边还有个邪教教主对他虎视眈眈,于是容新连忙叫好,“有兴趣,我们二人今夜无事,愿闻其详。”
盛尊虽然也对这些兴致淡淡,但他依旧寻了
第32章 小纸条
容新抓住机会,将封亭云拉到身后,“你们怎么一见面总是打架?能用嘴解决的问题就不要靠剑来解决好吗?”
盛尊的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笑意,“哦,你倒是教一教怎么用嘴来解决?”
容新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身后的封亭云已有败势,他微微喘着气,单手持剑,“盛尊,你为何总是缠着我师妹?”
盛尊睨了封亭云一眼,眼里尽是玩味和嘲讽,“你瞎吗?月下花前,河畔小曲,没见着我们二人在私会?你的‘小师妹’已经是本座认定双修之人,既然要双修,又何来纠缠一说?”
教主心累。
好不容易找个命定的双修之人,对方不仅脸皮薄得跟纱似的,还只会在遭遇危险的时候眼巴巴地表露几分依赖,明明心里喜欢得要命、时不时嘴里跑出几句压抑不住的赞美,但在关键时刻,却总是支支吾吾、拖拖拉拉,好面子得很。
不仅如此,身边竟然还缠着这么只小奶狗,妄想在自己眼皮底下把肉给叼走,盛尊看了一眼封亭云,乳臭未乾的臭小子,就凭你,叼得动吗?
封亭云气得脸色发青,转过脸来对着容新,冷意都化作了冰锥子,一字一句道,“私、会?双、修?”
不知为何,容新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无语半响,才道,“师兄,这事待会再解释。前辈,既然话到这里,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清楚。”
容新顿了顿,“其实……我并不算是一个拥有完整双阳灵体的人。”
盛尊面色逐渐阴郁,今夜的那点笑意终于消失,“什么意思?”
容新见他忽变的脸色,心底再次感慨他变脸的速度,“这事我也是刚知道,就是我虽然身负极阳之气,但和别的不同,我命中还带火煞,一个不小心就会爆体而亡,我要是和前辈双修,说不定还没成呢,就……就死在床上,到时候多难看……”
容新觉得,这事要是真的会发生,他敢保证,盛尊下半生的午夜故事一定都是悲惨收尾,毕竟任谁在干得起劲的时候,身下人突然暴毙,心理阴影面积必定没法求解。
果然,盛尊一听,两条俊眉纠得死死的,眉目中心的朱砂痣也黯淡了下来,“命带火煞?”
容新乘胜追击,“就是这样,教主要是不信,还可以去城东寺庙找既远和尚,这事他可以作证!我现在自身难保,帮不了教主,等我找到解决办法再知会前辈!”
容新正欲把封亭云带走,盛尊却强行过来扣住他的手腕,霸道的灵力直接闯入容新的灵脉。
容新今日本就被禅意钟的钟声震得头晕吐血,胸口的那股郁气直接被冲撞的灵力绞得犹如团团逃窜的火苗,火苗从他的胸腔左窜右跳,扎入脏腑。
盛尊的修为和玄策一个境界,但他的灵力却和玄策的温润修和截然不同,混元功气与力合,凶悍强劲,一进入灵脉,容新就毫无招架之力。
很快,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鬓间渗下,他浑身发抖,脸上一会发白一会发红,后背很快就被汗湿。
封亭云见势不对,要阻止盛尊继续探他灵脉,“住手!停下!”
可惜来不及了,盛尊的灵气直探容新的金丹,还没有下到丹田,就被一股更加强劲而灼热的气流反噬,逼得盛尊不得不退出容新的六脉,被震得后退几步。
再反观容新,那股气流直冲他的胸腔,郁气被这么强有力地冲击,直接抵上他的咽喉,混着黑血咳了出来。
封亭云连忙封住他的穴道,“为何你受了这么重的内伤不早点告诉我?”
封亭云晦涩不堪的眼里闪过惊讶、闪过痛苦、也闪过自责。
郁气吐出来以后,容新觉得舒服了许多,先前顿在胸口的那股不顺畅的感觉消失了,只是丹田烧得厉害。但容新的脸色好歹恢复了点血色,朝封亭云扯了扯嘴角,“这不是内伤,先天的,等我缓一缓就没事了。”
封亭云却不再说什么,只是擦了擦他嘴角的黑血,将他整个人都压在自己的臂膀,手却规规矩矩没有乱动。
盛尊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又看了看虚弱的容新,他的眉目凌厉,眼里全是不可置信,“怎么会如此?明明只是金丹期的修为,为何内丹会如此灼气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