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老夫人怒火渐歇,苏阮才继续道:
“皇上惩处了薄家,揭穿了嶂宁屯兵之事后,此事绝不可能不了了之。”
“薄家被灭之后,等于是截断了那幕后之人的财源,二皇子的禁足和失宠则更是让得他们失去了摆在人前的傀儡。”
“想要起兵造反,推翻太平之时的皇帝并非是容易之事,钱和人缺一不可,越荣父子这次来京,极有可能就是因为薄家和二皇子的事情前来见幕后之人的。”
“那人能与薄家联系,能让钱太后庇护,能让二皇子心甘情愿冲锋在前,又对京中世家之事这般熟稔,甚至能让得越荣父子对他效忠,借他来接近宣平侯府,极有可能是知道祖母的过去,甚至于明面上的身份十分显眼,或者是出于人意料之外的……”
苏阮说着说着,神情一顿。
是啊,她之前怎么没想到这点?
安帝上一世能得那么多的人脉,没有个数年十数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
不仅如此,他在暴露前的家世,或者是在暴露前在朝中帮衬他的人身份绝对不低。
苏阮上一世是见过安帝的,他容貌出众,年岁比之祁文府还要小上一些,大她也不过三、四岁的模样,也就是说,现在的安帝极有可能只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公子。
据说安帝年少时便才学出众,没暴露身份前便以才学折服不少人,后才能得那些人追随,再加上他气质与众不同,绝非寻常人家能养的出来,那一身样貌也十分显眼。
如果他此时当真留在京城,而且又身份不低的话,极有可能就借着那些朝中大臣府中公子的身份遮掩自己。
苏阮眼神闪动,如果她能见到京中的那些少年公子,从中辨认,也许就能找出安帝的身份来!
谢老夫人和谢渊听着苏阮话说道一半就停了下来,都是不由看着她。
“阮阮?”
见苏阮眼神闪烁,像是想到了什么,谢老夫人道:“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苏阮想了想,想要与那些世家公子见面,其实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能够宴请那么多世家公子的场合,她一个女子想要混入其中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如果由谢家出面,寻个借口办一场宴席倒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苏阮迟疑了片刻才说道:
“祖母,咱们府中近来可有什么名头能够办场宴席?”
谢老夫人和谢渊都是一愣,不明白苏阮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不过谢老夫人想了想后,还是说道:
“府中之人生辰皆是在五月之后,最近的一个便是二哥,五月初七。”
她说完,见苏阮目皱眉,显然觉得五月初七太晚。
谢老夫人问道:“你想办什么宴?”
苏阮抿抿唇:“寻常的赏花赏月,或是其他都行,只要能寻个借口将京中一些家世姣好,府中有人在朝为官,且人脉颇广的那些公子哥邀请入府中的就行。”
谢老夫人何其精明,见苏阮神色,微眯着眼道:“你怀疑薄家身后的人,在这些人其中?”
苏阮有些不好解释安帝的事情,毕竟一旦说起安帝,就会牵扯出她知道这些事情的缘由,乃至于牵扯出上一世的许多事情。
她只能说道:“我也只是听祁大人猜测而已。”
“他在薄锡还在刑部大牢的时候,曾经去见过他,从薄锡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只是没有证据,而且薄锡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所以祁大人就一直未将此事对外人言。”
苏阮毫不犹豫的就将锅甩到了祁文府身上,反正想眼前两人也不可能为着这是就去找祁文府对质。
苏阮说道:
“我想越荣父子正好在京中,祖母寻个借口留他们几日。”
“越是心怀不轨的人就越是多疑,您留他们在府中不让他们走,他们定会怀疑祖母对他们有别的打算。”
“如果薄家身后的人当真如祁大人猜测,借着明面身份遮掩于人前,那咱们倒不如来个请君入瓮,说不定能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来。”
第351章 顺藤摸瓜
谢老夫人闻言面色一动。
谢渊在旁道:“你是说,他们会主动联系那人?”
“有可能。”
苏阮只是想借机会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位安帝。
如果她猜测是对的,那安帝如今的身份根本无人知晓,他自然也不会防备他们会给他下套。
如果安帝当真借着身份藏于这天子脚下,而越荣他们笃定外人不可能知晓安帝身份,寻机与他见面,或是有所交集,她便能将他抓出来。
而只要知道安帝如今的身份是什么,他们就也能顺藤摸瓜,找出暗中帮他之人。
只是这源于她一人猜测,所以苏阮也不敢打包票。
“侯爷也说过,越荣父子进京之后,鲜少与人来往,更未曾跟什么人太过亲近,不是四处闲逛便是待在那宅院之中闭门不出,说不定他们是早就知道有人从旁监视不敢与人联络。”
“他们来谢家,恐怕也是存着试探侯爷和祖母心意的意思,想要知道侯爷先前去嶂宁回来后有什么举动,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将计就计,也许能诈出他们身后之人。”
“就算到时候真的一无所获,咱们也不过是多费了一番功夫而已。”
谢渊也实在是烦了现在这般毫无头绪,听着苏阮的话就动了心,“这倒是个办法,母亲你觉得呢?”
谢老夫人道:“我也觉得可以。”
只是她沉吟了片刻又说道:
“想要找个借口办场宴席不难,青珩如今在东宫有些脸面,想来以他为由牵头请京中那些公子哥来府中也是容易之事,只是如果来的都是男子,你便不方便出面,可要是请了女子,却更麻烦。”
苏阮和谢青珩对于谢老夫人来说都是同样的看重。
如果光请各府公子,苏阮露面,恐会被人传她恨嫁。
可如果邀上各府小姐,却又没个合适的理由。
谢青珩如今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京里头好些人家都盯着他,先前谢老夫人知道谢青珩一心仕途,就谢青珩初入东宫为由将他婚事暂时压了下来。
此时去邀请人过来,恐怕更会被人误会,万一就此纠缠上,那才叫得不偿失。
谢老夫人微眯着眼,想了想说道:
“在府中办宴有些不妥,倒是下个月初三立春之日,城郊有一年一度踏青盘的活动,到时候除了踏青盘外,还有一些诗会、棋会,甚至才智比拼之类的活动,”
“每年这个时候,京中大半的少年男女都会前去,就算一些成亲的人也会前往图个热闹的好意头。”
“如果薄家身后之人当真如你所说借着身份藏于京中,那他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挖掘人才、与人相交的机会,而且如果将人邀请来府里,那些人势必会防备我们,说不定不敢露面。”
“可如果在城郊,熙熙攘攘之下,应该也更能让他们降低戒心,放心约见。”
苏阮先听谢老夫人说办宴不妥时还有些奇怪,后来才明白她在顾虑什么。
听完谢老夫人的话,她想了想才道:
“还是祖母想的周全。”
“只是越荣父子怕是要返回嶂宁的,祖母能将他们留到立春那日吗?”
之前越荣跟谢老夫人说话时曾说过,他们在京中待不了多久。
苏阮原本说留下越荣只是寻个借口,可后来却又觉得将他们留在京中是好事。
如果她能顺利认出安帝,辨别出他如今的身份,顺藤摸瓜将其他人抓出来的话,便能想办法告诉谢渊和祁文府将人拿下,这越荣父子自然也逃不掉。
就算她找不出安帝来,将他们留在眼皮子底下时常见着,时间长了总能找出些破绽来,总比让他们回了嶂宁之后鞭长莫及来的好。
谢老夫人闻言脸色冷了几分:“想要留下他们还不容易?”
“他们今天不是来打探消息的吗,那就给他们点消息。”
“向来都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做贼心虚,只要让他们疑心我们查出了些什么,可能会影响到他们所谓的大计,倒时候不用我留,他们自然会赖着不走。”
说完谢老夫人看向谢渊,谢渊心领神会,点头道:
“母亲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
谢老夫人领着谢渊和苏阮出现在饭堂的时候,脸上笑意没了,眉宇间还夹杂着几分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