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摇了摇头,在追忆中叹息了一声,他看向安托万,眸中露出欣赏,“能得马修中将儿子的辅佐,想必你……也是非常不错的。”
“下官惶恐。”安托万俯首。
就在这时,
一柄长铁剑从青年背后破风而来。
老迈的国王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卫城。萨德庄园。
草长莺飞,树木几绿。
“先生没有回来?”肖生思索的目光垂下去,落在虚空处。
“是呀,”老管家应声,“你们一去数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少爷怎么会和你分开?”
肖生摇了摇头,冷淡的脸上难得露出苦涩的笑意:“……一言难尽。”
老管家有些浑浊的眼抬起来打量了他一眼:“……和你有关?”
“管家明鉴,是肖生没做好该做的事,是我的错。”
老管家默然。
和管家交待完事情之后,肖生转头去了一楼自己的小屋。
房屋封尘许久,小露台上的花因为没有人打理,已经死去了一半,还有一半大概暴露在了卫城的风霜雨露里,野蛮生长成了一片,杂乱的石柱倾颓,杂乱地像是个小荒岗。
肖生收拾了一些东西,便准备离去。
走到走廊里的时候,却莫名感受到了一道窥视的视线。
肖生敏锐地回身望过去,发现楼梯的拐角处,一双手扒着墙角,上面露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凯撒??!”
肖生目光中露出丝丝惊喜,走了过去,蹲下身来,“最近过得还好吗?”
小凯撒还记得最近老师教导的礼仪,一字一顿地换上贵族的用词:“我很好,肖生先生……玛丁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没有。”肖生笑了笑,“不过凯撒要好好地学习呀,这样大人回来了看到才会开心。”
“好的。”小男孩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肖生先生,我最近交了一个朋友。”
“哦?”肖生有些稀奇,这庄园里在先生走后,凯撒来前,一个主人都没有,凯撒去哪里交的朋友?
“是谁?”
“鲁鲁,过来。”小男孩清秀软糯的嗓音,矮顿的个子,朝身后的黑暗中轻轻招了招手。
肖生心中微微一凛,那片几乎照不到光的黑暗中,什么都没有。
就在他以为凯撒因为无人陪伴产生了幻想中的朋友的时候,贴着墙的角落里传来了“喵——”的一声。
一只肥胖又熟悉的身影从黑暗中慢慢地踱步,矜持又高傲地走了出来。
“布——迪——?”肖生震惊之中,松了一口气。
凯撒跑上前去,蹲在布迪面前,摸了摸它的背脊,布迪友好亲近地舔了他的手两下,然后躺倒在地上,被小男孩摸着肚皮,发出咕噜噜的舒适的响声。
“鲁鲁和我是很好的朋友。”凯撒回过头笑嘻嘻地道。
“鲁鲁?是你给布迪取的名字吗?”
“是的!”小男孩骄傲地答道。
肖生也慢慢地蹲在他们身边,摸了摸凯撒毛绒绒的脑袋:“真好呀,鲁鲁和凯撒能成为朋友。”
“肖生先生,我可以把鲁鲁抱到我的房间去睡吗?”
“这个嘛,撒撒还小,会把鲁鲁压到的。如果你想它了,就到猫房去看它好不好?”
男孩神情失落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好的,谢谢肖生先生,我和鲁鲁去玩了。”
“好,去吧。记得完成今天老师布置的功课。”
“好的~~~!”
凯撒的活泼让肖生松了一口气。
他一度担心没有他在身边,先生会照顾不好自己,继续整夜整夜地失眠,不顾身体地深夜写作,记录灵感。
在酒窖里酗酒,也没有人发现。
和那样多的情人辗转周旋,最后却还是孑然一身。
这下好了,以后有凯撒的陪伴,先生想必也不会孤单了吧。
肖生露出了欣慰又有些落寞的笑。
樊城。
宫廷大殿。
一场宛如恶战般的打斗刚刚告一段落。
蓝发青年撑着剑跪坐在地上,微微气喘,而另一旁一个铁甲侍卫抱着被削成两半的头盔,静静地侍立在一旁。
王座上传来了“啪—啪—,啪—”的鼓掌声。
“很好!!不错,非常棒的敏锐度和身手。”国王罕见地笑了笑,开口道,“不愧是能够笼络伊桑当助手的人。
你愿不愿意来我这宫殿当御侍?”
安托万跪立在下首,微微流汗,刚刚打斗的力度冲击着实让他费了不少力气去周旋,他本不是靠力量取胜的战者,可偏偏对面那人穿着重甲,身形高他两个头,并且力量力度都恰到好处,只能险险以技巧和经验取胜。
就算这样,他也稍稍慌乱了一会儿,此时发丝贴着额头,些许的汗水从额上顺着流下来。
战场上训练出的战意让他遇到忽然而至的危险时,一切都顺着本能去搏斗,直到此刻战斗稍停,他才听进了上首国王的话,思维重新开始运转。
他不明白国王的意思,但这不妨碍他下意识做出趋利避害的选择。
他俯身拱手:“谢陛下提拔,安托万三生有幸。”
“那就好,起来吧。”国王满意地点点头。
“你说什么?安托万被父王召到了近宫当侍卫?!!”
王子书房,布里曼殿下正处理着今日的见习政务,属下一人突然来回禀了消息。
布里曼从桌椅旁站起来,走到窗前,来回踱步:“父王难道不知道安托万是我的人吗?”
他步履凌乱,感受到了不被尊重的气愤和冒犯。
“殿下,”侍官罗德低声提醒道,“恕我直言,陛下此番举动,或许是为了敲打您。”
布里曼停了下来:“敲打我?”
从最初的愤怒中缓过神来,他开始仔细思考近侍官这番话,半晌问道,“他知道了我和阿万的事?”
“这……属下不知,”罗德说话冷冷静静,有理有据,“不过王宫耳目众多,也不一定。殿下如果想安好前行,行事还是收敛一些比较好。”
“好的,我知道了。”布里曼经此提点,思绪终于平静了下来,又思考了一会儿,他对罗德露出了一个赞赏的笑容,“还是你比较稳重和深思熟虑。”
“属下不敢当。”银衣侍者十分谦逊地低下头。
————
曼顿市。
一辆马车缓缓驶近了宽阔街道上的别墅宅邸。
棕红色头发的男人很早就坐到车辕上,待马车速度几乎落缓,他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回身对那马车夫道:“多谢乘载,请到杜比银行去领今月的租费吧。”
马车夫点头应好,扬鞭离开了。
红棕发男人回身看向身后的别墅,从上衣衣兜里掏出了大门的钥匙,将铁栅栏的院门轻轻打开。
吱嘎一声,像是许久没有人回来过一样。
男人摘下头上戴着的礼帽轻轻扇了扇,走向房屋的大门。
木质的雕花大门用钥匙打开,里面传来了宅舍熟悉的味道。
“终于回来了。”他感叹一声。
他在门口玄关处换了鞋,继续往里走进,客厅在正堂偏里,比较隐蔽的拐角。
木质的格子架转过,客厅的一切豁然在眼前,一个金发男子悠然地躺在舒适的棕皮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本书翻开。
“你可真是悠闲呢。”
棕红发男子开了口。
“不然呢?”金发男人移开了眼前挡着脸的书籍,那之下,赫然便是伯爵大人英俊撩人的面孔。
第85章 是谁
“赖上你了,不受欢迎吗?”玛丁笑道。
“当然欢迎,奥丁少爷……想赖一辈子都可以。”塔尔内取下身上的衣服挂到壁橱上,走近过来,在沙发坐下。
棕红发色的男子身形挺拔,肩宽体阔,脸上笑容温和而宠溺。
“别别别……”玛丁吓得从沙发上正襟危坐起来,“你说这话我可是会误会的。”
“哈哈哈,误会一下又何妨?”塔尔内顿了一下,正经了颜色,“奥丁,你没有发现吗?其实欧文不在了以后,很多人都想对你好。”
“…………”
玛丁避开了他的视线,看向别处,
“我知道,……所以更加无法忍受,自己对他的误会和亏欠。如果能……回到过去就好了。”
气氛沉滞下来。
仆人端来了新茶,用搪瓷花的杯子端着,清亮的浅棕色名红茶,放在塔尔内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