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朦胧否定是自己下的药,挣扎着一定要把事情问清楚。
管家见他不服管教满腔的怒火压都压不住,竟弄来长凳把玉朦胧捆了上去,叫小厮拿来了胳膊粗的木棍。
“给我打!打到他说实话!”
玉朦胧厉声指责却也无济于事,棍棒一下一下落在身上。玉月哭喊着要扑过去,却被人拉住站在一旁动弹不得。
玉朦胧被捆趴在凳子上疼的直吸冷气却叫不出声,棍子落下来一次,他的腰背就抽搐一次,就这么挺着挨了十几下,在玉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昏了过去。
他闭上眼睛之前,好似听到了秦熠明的声音,可又不太真切,他只盼着秦熠明快点回来,至少别让月儿再受苦就行。
秦熠明跪在秦老爷床前伺候他喝药,恰逢这次带了些西洋参回来,叫人磨成药粉给秦老爷灌下去才算把命保住了,却还是没有苏醒过来。
秦熠明回来那天,刚进大门便听到后院传来的哭声,风尘仆仆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忙到后院,就看到玉月哭成了一滩水,玉朦胧趴在凳子上奄奄一息的样子。
眼前的景象让他觉得眼睛非常不舒服,便呵止了行刑的小厮,叫偏院的人把玉朦胧抬了回去。
“少爷,那春香散就是在那姑娘的包里找到的,我就在秦府的大门口抓到她,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干些什么。你可不能……”
“好了。”秦熠明打断了管家的话,坐在床边把最后一口汤药喂进秦老爷嘴里,“等我爹醒了再说吧,他们跑不掉,若真是他们干的,我决不轻饶。”
他拿了块锦帕轻轻擦去了秦老爷嘴边的药汤,起身去了偏院。
玉朦胧已经醒过来了,抱了个枕头趴在床上。行刑的小厮心肠好,好多板子偏了一偏都打在屁股上,腰背上没什么伤痕,可屁股却好似开了花,火辣辣的疼。
秦熠明推门而入,“醒了?怎么叫月儿跪在外面?”
玉朦胧抬头看了看来的人,转过头来咬咬牙说:“她做错了事,该罚。”
秦熠明只觉得自己身子僵硬了一下,颤抖着发问:“真是玉月儿下的药?”
“不是的。”玉朦胧见他误会了就撑着身子想要解释,谁知一用力拉到了后面的伤口,痛的龇牙咧嘴。
秦熠明听他说了不是便缓了下来,也没有上前帮衬他,只叫他别慌神,慢慢说。
玉朦胧调整姿势重新趴好,有些心虚的看了看秦熠明,说:“你走了,我让月儿去她的宅子里……”
他停下来想看看秦熠明的脸色,却一丝情绪都看不出来。
“我叫她去宅子里住几天,隔天老爷便叫我去问话了,我不敢说少爷买了宅子给月儿,只得说月儿回花月阁取东西了。”
“今日月儿偷跑回来,想看看我,还绕道去花月阁带了春香散给我做糕点用,还没进门便被大管家抓了去,说是人证物证具在,不教人抵赖。可真不是我,老爷不过罚我跪了一会儿,我根本不记仇,我没那样恶毒腌臜的心肠。”
“哦?那我爹吃食里的春香散是何处来的?”其实秦熠明来之前已经仔细查问过了,玉朦胧在这偏院待着吃饭睡觉都安分的很,自老爷罚跪以后他一步都未踏出过偏院的门。
可他看床上趴着的人全然没了往日的魅惑劲儿,活像受了欺负的良家妇女,坏脑筋一动就想问上一问。
“我不知道……可真的不是我和月儿……哎……爷,要是非得有一个人站出来,那就当作是我做的吧。”
玉朦胧表情真诚,有些不像他。秦熠明突然觉得这样的玉朦胧无趣的很,他没说什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便推门离开了。
老爷吃了几日西洋参总算是醒了过来,西洋参不愧是秦熠明花大价钱买来的东西,老爷的气息竟是比从前更明朗了些。
“爹,你可感觉好些了?”秦熠明接过丫鬟端来的汤药,用手指肚碰了碰瓷碗觉得有些烫,便伸手放在桌上晾着。
“我这把年纪还能好到哪里去?倒是这花月阁的好东西我是再不能尝了。”秦老爷惋惜的叹了口气。
“爹,我可正要问你呢,你是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秦老爷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低了头,道:“我叫丫鬟去买了花月阁的糕点。”
“爹!那花月阁的糕点用春香散提味,我不是说叫您别再吃了么?!”
见秦老爷摆着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秦熠明觉得自己对付这老还小的人真有些无可奈何。
“您吃完还叫丫鬟不要说出去。您这一闹腾,自己躺了两日不说还害苦了玉儿,叫他挨了一顿好打,现在还下不来床榻呢。”
秦熠明故意拖长音调,他知父亲心肠软的很,最见不得别人因为自己的过错吃苦。
秦老爷问明缘由以后觉得羞愧难当,当日让人跪了那许久,这会子又因为自己贪嘴叫人挨了打。他心里压着火气不敢对秦熠明发作,倒是朝管家暴躁了一通,管家知道自家老爷的脾气,也知自己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了人是理亏的,也一言不发都受着了。
第7章
后院差人来说叫玉朦胧身子好些了就去见秦老爷,玉朦胧还不知后院已真相大白,心想自己还是要再吃点苦头的,打发玉月去厨房弄些桂花糕来,自己带了个丫鬟就去后院了。
到了后院,老爷正和秦熠明坐在卧房的茶台旁品茶,玉朦胧低着头撩起轻衫便要跪。
秦熠明起身扶起他,说:“莫要再跪了,前伤落后伤的,再跪要出毛病的。”
玉朦胧一脸迷茫的抬起头来,便见到秦老爷看着自己一脸的慈祥,管家在一旁讪讪的笑着。
“我原该相信我明儿的眼光的,对不住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出来。”
“朦胧不敢,老爷身体无碍就好。”
“朦胧……你是叫玉朦胧?家里取的名字?”
“花月阁的名字。”
“既来了我秦府,就莫要再用花名,家里取得什么名儿?”
“玉生明,出生的生,明亮的明。”
“嗯……不好……和我明儿冲了字,改一个……就叫……玉生亮吧!”
见父亲这么认真却起了个这样的破名,秦熠明倒也憋不住了。
“爹,你这起名字也太不走心了。”
秦熠明思绪一转,说:“我看,就去掉明字,改为笙,在原先的字上加上竹子。小楼吹彻玉笙寒,就唤玉笙如何?”
“玉笙谢少爷赐名!”
“玉笙可真好听,秦哥哥你也取个名字给我吧。”
秦熠明又拿来了好玩意儿给玉月,左右也无事可做便坐在玉笙的屋里喝起了茶水,玉月就缠着要他取名字给自己。
玉笙在一旁心不在焉的看书,听了玉月这话,他眉头轻蹙终于忍不住插嘴道:“又胡说!你的名字是爹娘给取得,怎么能说改就改?!”
见玉月有些不愉快,秦熠明不紧不慢的端起茶,轻笑道:“不错,玉笙改名字是不得已,你的名字是父母给的,不可胡闹。”
玉月如今最是听秦熠明的话,这么一说她也不闹了,回她的隔间去把玩秦熠明带来的新鲜玩意儿了。
玉月前脚推门出去秦熠明后脚就凑到了玉笙身旁,伸着脑袋看玉笙手里拿的书,“我看你眼神飘忽不定,可看进去一句了?”
玉笙赧然一笑,“秦少爷可是只在我妹妹面前假正经?”
秦熠明委屈道:“我又没碰你,怎么就不正经了?”
玉笙推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起身一用力,把秦熠明推到了他的座位上,自己又轻飘飘的坐到了秦熠明的大腿上。
“爷,你以后莫要再唤我玉儿了。”
秦熠明吸了一口气,“嗯,我也觉得不妥,叫玉月听去了不舒服,那我以后就叫你笙儿可好?”
玉笙“嗯”了一声便软着身子趴在了秦熠明肩上,声音有些慵懒,却又无比清晰的说:“爷,我也不知你要的到底是什么了。”
夜已深了,院里静悄悄的,玉笙睡的本就浅,吱呀的推门声惊的他立刻坐起身来。
“谁?!”
门还开着,月光斜着打进来,玉笙趁着月光看见了秦熠明的脸。
“少爷?!您怎么这时候来了?”他下床点了灯,才瞧见秦熠明手里还提着两壶酒。
秦熠明面色凝重,一点也不像是来寻欢的,“去把我给你的白瓷杯子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