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反派互穿的日常(89)

“您路上仔细些,宁慢莫快。”他压低声音意有所指:“小心些。”

“谢殿下关怀。”

朱伯谦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此时一动不如一静,“您放心。”

打量萧遇一眼,见他焦躁去了,心放下,祖孙二人告别,朱伯谦登车。

……

哨鞭声响,三队人马各自出发。

车轮辘辘,萧迟撩起车帘和段至诚等人作别,余光一扫,见那边的祖孙握手情深,他鄙夷轻哼一声:“装腔作势!”

还微服送到十里亭了,朱伯谦多大的面子?净会做这些面子功夫!

“行了,你管他呢?”

男装就是方便,裴月明直接盘腿坐在短榻上。她从多宝阁上拿下一碟子松子酥杏仁饼,妈呀饿死她了,为了赶吉时连早饭都没吃,肚子咕咕叫很久了。

“快用早膳吧。”

提起小铜壶,往碗里倒了两个半碗的粥,这碗是特制的,高身小口,底下镶磁铁,黏在炕几上稳稳的。她又从食盒里端出几碟子包子糕点,还有一碟糯米烧麦。

手炉保温,还热的。

她选了一个肉馅最多的,直接用手捏了,扔在嘴里,鲜咸喷香,好吃!她又捏了一个。

萧迟回头,正好见她把第二个烧麦也扔进嘴里,去捏第三个,“喂喂,你这人怎么这样!”

一笼烧麦才六个,他转头功夫她就吃了三个了!

萧迟不乐意了,他直接提起笼子往面前一放:“好了,一人一半。”

“啧,萧迟你至于吗?”

要不要这么斤斤计较?还是不是男人了?

萧迟白了她一眼,他怎么就不是男人了!还敢说他?瞅瞅她那个不客气抢食的样儿,还不是是个姑娘家了?

“我真不知道裴家是怎么养姑娘的!”

简直让人震惊。

两人你夹我拨,抢食的格外有滋味,裴月明成功抢了一个,萧迟气恼,两人拉扯一番,然后马车颠了一下,那个笼子一跳,就扑到地上去了。

毕竟它也没有磁铁底。

“……”

裴月明大笑,萧迟气得,他决定把炕几上的东西都吃干净,让她饿着吧,看还敢笑不?

“喂喂,给我剩点!”

笑笑闹闹吃了早饭,扬声叫王鉴提热水进来,一边一个挨着,一边喝茶一边谈话。

谈话之前,萧迟:“你这脚能不能过去一点!”

榻小,两个人腿放上来坐着,再加张炕几,就显得很拥挤。

对于裴月明过界侵占自己地盘,萧迟格外不满意。

自从他得出结论,安了心之后,和裴月明相处就重新恢复自然了,斗嘴吵闹,一如平日。

裴月明翻了个白眼,小气的家伙。

懒得和他吵,她索性盘腿做好,掀起碗盖低头轻吹,浅啜着。

城郊的路越来越不平,车也越来越颠,等喝完茶,就得赶紧把盖碗收下去。小文子提着装了大白瓷壶的暖笼进来,小心放稳,而后又战战兢兢收盖碗,不忘抬头冲萧迟讨好笑。

“笑得这么恶心作甚?你个奴才,还不赶紧滚!”

萧迟最近对小文子格外挑剔,横挑鼻子竖挑眼睛,看得裴月明颇感同情。等小文子麻利地滚了,她不免说个人情:“你整天挑他作甚?小文子做事不挺好的吗?”

萧迟轻哼一声,没有解释。

这奴才坑得他。

不过他也不会给裴月明解释其中缘由罢了。

裴月明也不执着,说过一次就算了,萧迟肯带小文子出来,就代表小文子没失宠,骂两句就骂两句吧。

她撩起车帘,蓝天白云,芳草萋萋,满眼绿意盎然繁花点缀,唯一的缺点就是尘大。

古代的官道就是黄土路,大队人马走起来尘土飞扬的,还颠,真没多爽。

“他们往北边去了。”

走了半上午,在一三岔路就分道扬镳了,尘土飞扬,大家也没下车,撩起车帘拱手作别。

裴月明目送朱伯谦车队渐行渐远,放下车帘子后,她问:“人都遣出去了吗?”

既然都争取出京巡察了,那自然也就希望杨氏的话是真,能有一举寻获证据以成功狙击梁国公府的。

出京前,他们先了安排一件事,就是使人盯着梁国公府并朱伯谦本人。

如果有做过,朱伯谦很可能会往外传信的。

若得,就会是一个重要线索。

段至诚早早就安排人盯着梁国公府了,出京前,萧迟又命冯慎增派人手,以备盯着朱伯谦一行的钦差队伍。

萧迟招来冯慎,冯慎禀:“禀殿下、娘娘,已经安排过去了。”

很好。

接下来,他们还需要做一件事,裴月明问:“杨氏呢?”

府医传禀,杨氏用药用针后,情况渐见稳定,这几日都神志清明,没再发癫狂。

萧迟和裴月明就打算再问她一次,希望能得到更加多更有用的线索。

于是昨日命人将杨氏转移,转移到平县。

冯慎禀:“一切顺利,估计现在已经到平县了。”

“那很好,准备一下,我们到了茌乡就过去。”

……

既然他们使人盯着朱伯谦,那肯定也会预防对方反盯的,因此十分谨慎,一直到了傍晚的茌乡官驿,才悄悄脱身。

茌乡交通枢纽非常繁华,萧迟裴月明佯装行路疲惫早早歇下,换上驿站仆从布衣,跟着补给队伍出去了,再和冯慎等人汇合。

萧迟低头坐看右看,十分嫌弃,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穿着这种衣服,浑身痒痒哪里都难受,一上车迫不及待就换了。

裴月明面对车帘背对萧迟,后面嘶嘶索索,她翻了个白眼,真是个身娇肉贵的家伙。

这一路吐槽,再斗斗嘴,夜色下,十分低调的小商队顺着人流车流离开茌乡,往平县赶去。

抵达平县,已经快天亮了,直接入城,颠得骨头疼还困,但时间不等人,两人洗把脸草草吃了点东西,就往杨氏那边去了。

这是一处三进民宅,杨氏被安置在第二进的东厢,府医也跟着一起来了,禀道,杨氏用针用药后病况好转,这两日神志都很清明,如平时一样,正适合问话。

那就好。

两人直接转去东厢。

杨氏到底是太子妃,虽萧迟和裴月明没特地交代,但冯慎也没苛待她。不大的院子安安静静,屋前屋后立着人守着,一个丫鬟在屋里伺候着,得迅福了福身,很快收拾好桌上的早膳盘碗,上了茶,无声退了下去。

“你可好些了?”

怎么称呼有点尴尬,尊称吧,裴月明其实对杨氏也没多少尊敬,从前不过碍于皇权阶级罢了,萧迟就更不可能了。直接称杨氏又不大合适,于是含糊问候一声混过去。

屋里安安静静的,杨氏坐小圆桌旁边,干净的浅杏湖绸襦裙,整齐绾好的圆发髻,微微侧身端坐着,若忽略她左颊上半巴掌大的伤痂,乍看温婉优雅和从前没太大区别。

双方互相见了礼,在小圆桌旁分坐下,杨氏有些怔忪:“好?”

她瘦削的面庞流露出深切的哀伤,夺爵抄家,父祖兄弟斩首,母妹嫂侄甚至老祖母流放东南蛮夷之地,甚至膝下唯一的儿子被抱了去,她还怎么好?

她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沙哑的女声,无声淌下的两行泪,甚至看萧迟裴月明的目光都有抗拒和一些怨恨之意。

对于这个,裴月明没什么好说的。再来一次她还会这么做。杨睢不但是政治敌人,他还触犯了国法律规,贪污的是从灾民口里身上抢夺下来的衣粮,他这行为不知沾了多少人命,他罪有应得。

这是个讲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封建社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也不是她能质询能改变的。

不管在哪一方面,裴月明都不认为自己错了。

她不打算辩解,也不觉得自己需要辩解,等杨氏侧头拭去泪,她缓声道:“想来你是不甘的。”

不甘自己一家下地狱,成为他人垫脚的牺牲品。

这也是杨氏回冒着被踩死的下场都要冲上来找他们的原因。

“说说吧,你还有什么线索?”

裴月明看着她:“我们如今领了出京巡察的差事。”

她告诉杨氏:“你仔细想想,这次我们扳不倒朱伯谦,还有下一次机会。”

但,你就没有了,希望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氏倏地抬眼看她。

裴月明目光坦然,态度平和,没有居高临下也没有不满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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