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以察言观色而立,她可不是忍不了一时一刻的人,有本事等进了实验室他再试试这样狂妄!
Pin左手一挥,控制机械臂拉开塞壬和辛系的距离,又趁机眼疾手快地在他的后颈点了一下,塞壬没有防备,立刻失去了气力,像只让人按捺住脖子后条件反射四肢无力的大猫一样被机械臂架着抬向右边的长廊。
少年淡定道:“可以了,走吧。”
昭晰也把辛系从沙发上拉起来,两人跟在有心无力却仍鬼吼鬼叫的塞壬身后,被他惊恐又无奈的表现逗得乐不可支。
Pin可真是对付塞壬的宝具啊!
格雷庄园从楼梯上来的二楼,左手边是辛系他们的房间,右手则全是Pin的地盘。几人跟在蓝发少年的身后走向右边。左右走廊的格局大致相同,但Pin的房间却不按照规律和任何房间相轴,他的房间在走廊的最顶端,是右侧房间里多出来的那个,而本该对应塞壬的那个房间门则变成了一个电梯。
蓝发的少年按下电梯按钮,几人一同走了进去。当然塞壬现在还瘫软着没办法走路,他是被机械臂扔进电梯的。
“啪——”的一声,结实又有力,塞壬摔进电梯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地颤了颤。果然,塞壬不管在哪方面都是个不容忽视武力值的超强存在。
“我真的是……呃!”塞壬一个F音还没发出来,就被自己挣扎着想爬起的身体又摔了下去,虽然不是很痛但他十分讨厌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于是他能屈能伸,就这样趴在地上和Pin谈起了条件,他强制自己用平和的腔调地说道:“你现在把我的限制解开,我等下配合你多测试一个能力全开的爆发力对比怎么样?别这样看我,我又不是依莱,不会悄无声息地跑了。”
塞壬为人忠诚又耿直,一向是说到做到的性格,他保证的事儿不管代价如何一定使命必达。Pin相信他这点人品,遂即弯下腰在他耳边轻轻地打了个响指恢复了他的行动力,脸上没多余的表情,只淡淡地说道:“成交。”
虽然买卖的是人力而且思来想去还是只有塞壬吃亏,但这场交易的公正性可不容怀疑,毕竟边上还有辛系和昭晰在作证,Pin不怕他出尔反尔。
失去的气力重新流动在他的全身,塞壬揉了揉脖子站了起来,目光扫过卖队友从不眨眼的辛系,凶狠一瞪,像是在说:小叛徒!你给我等着!
辛系对他的威胁收视反听,完全没当一回事儿,甚至还对他做起了鬼脸。
……真是幼稚的两个人,昭晰对塞壬了解不多,但辛系的一举一动她可知道得透彻,这种程度的互相伤害在辛系看来只是普通的好友间开开玩笑而已。
说来也是难得,辛系本来乖乖软软的性格在塞壬面前完全触底反弹,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个蛮不讲理还古灵精怪以整人为乐的捣蛋鬼,而唯我主义偏向明显的塞壬竟然没有把她胖揍一顿还任她欺负,更是不可思议。
只能说或许曾以性命相抵的交情已经很是不同,昭晰不嫉妒,亲眼看到他们的相处方式后她只是替辛系感到欣慰。
她想这些时思维放空,只感觉到电梯在往下而行,看来这还是间建在地平面下的实验室,真是怪神秘的。密闭的电梯空间里没人说话,安静得仿佛每个人都各有心事,只有辛系抓着她的手却有些不住地出汗,津津的汗水把两人的手掌都弄得有些湿热。
昭晰看得出她在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但又不知道她到底在激动些什么。
只觉得辛系自从知道她觉醒之后每次提及她的超能力,总有些不由言说的意味。是为新晋觉醒者的昭晰而紧张?还是为一些其他的因素在兴奋?她暂且不得而知。
但昭晰多少明白,或许只有在这次体测结束,当所有的数值尘埃落定时,才能得到辛系的答案。
电梯停在了负三层,门打开后是另有的天地。也许是电梯里的空间过于狭小,对比而来,显得外面实在过于宽阔了些。几人依次走出电梯,Pin依然带头走在前头,他走路的姿势轻巧步速很快,从某些角度看与那位格雷先生颇为神似。
宽阔的长廊两边是各式各样的房间,有些用的铁门封闭有些则是透明玻璃,昭晰尽可能不去四处打量,但她还是忍不住。
毕竟好奇心嘛,谁都有些。
因是建在地下的,这里总有些阴冷,时有微风吹来,引得人发凉,昭晰的双臂不禁起了鸡皮疙瘩。更奇妙的是,也许有某个通风口外面临近湖泊亦或小溪,他们在地下室里还能隐约听到些流动的水声。一路而来始终无人开口说话,显得这空旷的地下实验室十分寂静,若是灯火再少些,倒能把这里直接当成拍密室逃脱惊悚片的场地了。
Pin停在了右手边倒数第二间屋子的门口,门上贴了个警示高危的感叹号,那色彩鲜艳的对比倒是还挺像回事儿的。他把脸伸向一旁的机械板前验证虹膜密码,红光变绿,看上去密封性极好且十分结实的金属推门顺应着打开。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其他人先进。
塞壬大概是进这间屋子实在次数太多,完全熟门熟路,长腿一迈,毫无保留地扬长而去,辛系紧随其后,牵着昭晰也跟了进去。Pin走在最后,脸上带着从容又带着无法言状的兴奋,他手指敲击两下面板,推门在他的身后紧紧合上。
辅一进去便能看到工作台上摆着一顺溜的显示器,还有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各种按钮和一个方形的奇怪装置。这熟悉的观察室令塞壬心如死灰,他找了把椅子坐下,他把脊背全靠在椅背上,双腿蹬着椅子转圈。漂亮的桃花眼里水波不惊,放弃挣扎道:“所以你们决定让我和昭小姐谁先进去?”
Pin还未开口,辛系便开始抢答,她拉着昭晰的手举到空中,激动地喊道:“昭昭!昭昭!让昭昭先!”
“嗯。”Pin点点头,走到左边角落打开了另一扇小门,又做了个请的姿势。
昭晰还未来得及疑惑便被辛系给推了进去,于是她只好顺着标识往前走,在右拐了三次之后才终于见到曙光。这明显是为了缓冲能力而建造的长廊里灯火暗淡,几乎是只到能看到向前或者变道标识的程度而已,搞得人心慌慌的。
所以刚走出缓冲区的昭晰一时间未适应忽然变强的灯光,眼睛被照得酸涩,她不自主用手挡住大部分光线,一步步往内走。此时Pin的声音通过电子扬声器传来,有些失真但并不妨碍他的吐字,他道:“昭小姐,请你走到中间浅黄色的方块那儿站定。”
昭晰仔细辨认后,乖乖走了过去。
“好,现在请向左转九十度。”
昭晰继续照做。
“请放下你的手,我会把光线调到你可以适应的亮度。”
他话音刚落,昭晰就感到周围的灯光暗下来不少,于是她放下了挡在双目前的手,映入眼帘的只有空旷而简单纯白色。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四周墙壁和地板的材质皆是相同的,她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做的,但却隐约知道这些并不是一般的塑胶或者钢铁。那纯白中闪着细碎光泽的墙壁,应该是某类纳米材料才会拥有的特质。
或许……或许这些大费周章的耗材是为了屏蔽超能带来的特定磁场?昭晰只能猜测,毕竟在昨天之前可没经历过超能力世界的任何事儿,她完全是一张白纸。所有人都说觉醒后与觉醒前经历的人生是两种样子,没有体会过的人不明白,体会过的人回不去,这就是条无法后悔的单行道,除了一往无前以外最好不要庸人自扰地认为还会有其他选择。
昭晰曾经不能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现在她大约懂得。
白纸的命运是等待被染上或者擦去颜色,无论是什么样的颜色,总会有那么一天。如果今天是她重回白纸的第一天,那么她愿意交给辛系去涂染。
昭晰很快习惯了这个亮度,同时也意识到自己是这个纯白容器里唯一醒目的存在。她站立在最中央,以她为点的四周地面虽然平坦,但仔细看过去就会发现有许多细长的间隙并未填满。这些应该和庄园上层那些镶嵌在墙壁上的机械臂相同,只是这里的机械臂嵌在地板里,且做工没有庄园内部嵌在墙皮里的那些讲究精细美观,看来更像是以实用为主的工业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