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母狗又偎了过来,竟然还想闻大雁的屁屁,大雁登时睁大了狗眼,挣开宋彩跳上了一个大球形的石墩。狗爪子的肉垫不防滑,他还差点从顶上滑了下去。
宋彩忙见状跑过来要把他抱下地,大雁却不肯,因为那小母狗也跑了过来,就在下面转来转去的等着。
宋彩笑了起来:“大雁乖啊,你看妹妹多好看,交个朋友嘛!”
大妖王:好看个屁!
磨蹭了半天,宋彩在女孩面前有点下不来台,最后暴力挟持了大雁,把他从那大石墩上拎了下来。大雁不得已被小母狗蹭了一轮,狗头高高扬着,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宋彩跟女孩道歉,说自家毛孩子有点怕生,那女孩却并不介意,脸颊升起小红晕。大妖王看在眼里,坏祟作怪,一个助跑飞跃起来,踩着宋彩的后背旋转落地,动作敏捷而专业。
宋彩没防备,一下扑到了女孩的身上,压着对方齐齐倒地。
女孩惊得“啊”了一声,随即娇羞地捂脸,不敢直视宋彩。宋彩则尴尬得要死,连忙拉着女孩子起来,然后装模作样地要来揍大雁。
女孩子抓着他的衣角,小声说着没关系,叫他不要打毛孩子。宋彩本来也没打算真揍,就是吓吓坏狗,可他家坏狗那就是被吓大的,非但没受威慑,反而趁他不注意时再次蹦了起来。
于是,宋彩又把人家女孩子扑倒了。
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轻易算了,宋彩气得脸色通红,从地上捡了根尺把长的小树枝,作势要打坏狗的屁股。坏狗晃了晃尾巴,噌地一下窜出了公园,朝大马路上奔去。
宋彩一路追一路喊,可拐了个弯就失去了目标。宋彩急得到处找,找了一个多小时没找到,最后只得失魂落魄地回了家。进屋一看,那货正窝在他床上睡大觉。
宋彩火冒三丈,扑上去就朝狗屁屁抽了一通。
这么一折腾,宋彩还真开始发困,吃了午饭没多会儿就瘫在客厅的小沙发上睡着了。只是睡得不踏实,隔那么十来分钟就要醒一次,总觉得这里吵那里吵的,做不了梦。
不仅如此,到了晚上他也睡得不踏实,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姥姥起夜的声音吵醒了,再睡着又被姥爷打呼噜的声音吵醒了,而太姥姥说梦话的声音还特别大。
宋彩就疑惑,平时家里也是这样的,怎么从来没觉得这么吵过?
迷迷瞪瞪熬到了次日,宋彩撑不住了,跑到诊所找找医生帮他看了看。赵医生是邻居赵大妈的儿子,邻里乡亲的从来不搞虚头巴脑那一套,直接告诉他就是精神衰弱,没什么特效药,注意保持健康的作息习惯,减轻精神压力,慢慢就能调整过来。
宋彩牵着大雁回了家,路过药店时踌躇了一会儿,最后买了几粒安眠药。
但安眠药这个东西能不吃还是不吃的好,买来也是作为备用,于是宋彩又忍了一夜,想看看能不能自己好转。硬生生熬到了半夜,果然还是不行。
他睡不踏实,心里莫名的焦躁,也不知道在焦躁什么。
他打开手机上线,发现陈蔚然的头像竟然还亮着,便试着发了条消息过去。
陈蔚然秒回:怎么还没睡?
宋彩:精神衰弱了,睡不着。
陈蔚然:等我。
宋彩:嗯?
没过多久,收到一条新消息:开一下单元门,我在你楼下。
宋彩:“!!!”
陈蔚然半夜来访,可把大妖王给气够呛,瞧见这厮拎了一大袋东西过来,瓶瓶罐罐的,说什么都是进口的,对睡眠有帮助。
宋彩惊得合不拢嘴,问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营养品,他说自己平时忙工作经常黑白颠倒,托朋友从国外买了这些东西,有备无患。
大妖王心想,废物,要是本座妖力还在,臭小子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想永远醒不过来也行。
宋彩喝了一小瓶味道奇怪的液体,陈蔚然又贴心地给他接了一杯水漱口,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更多了些感动。
朝客厅探头看了一眼,宋彩轻轻关好卧室的门,对陈蔚然说道:“今晚要委屈你跟我挤一张床啦,别嫌弃啊。”
陈蔚然浅浅一笑:“怎么会。”
一旁被逼着趴狗窝的大妖王瞬间炸羽,怒火狂烧眉毛。
你叫他睡床上,叫我睡狗窝?!
第24章 出土
宋彩从衣橱里拿了条毛毯给陈蔚然,陈蔚然闻了闻, 皱着鼻子道:“噫哟, 有股樟脑丸的味儿。”
宋彩翻了个白眼:“爱盖不盖啊, 衣橱里只有竹炭包,没有樟脑丸。”
陈蔚然笑道:“真有,不信你自己闻。”
宋彩本想说不闻,却被他按着后脑勺直接闷在了毯子上。额前碎发被揉得糟乱,宋彩瞪圆了眼睛, 扑上去就和他扭打起来。
陈蔚然显然心情很好,一边过招一边嗤嗤直笑,最后被按住了就毫没诚意地求饶:“饶命饶命!我输了!那毯子真有樟脑丸味儿,我跟你盖一条不行吗?”
不!行!
大妖王噌地一下跳上了床, 硬是钻进两人之间, 把他们分隔开。
宋彩一把搂住狗子的腰, 冲陈蔚然挑眉:“看吧,我家大雁不同意, 你就盖这条新的, 要不然就别盖。”
陈蔚然瞥了一眼大雁,换上一副委屈表情:“你也太狠心了,我可是特地来给你送营养品的, 你就这么感激我啊。”
宋彩:“现在这天气又不凉,冻不着你的。”
陈蔚然:“那把你的给我盖,你别盖。”
宋彩毫不犹豫:“行啊,反正我有大雁。”
上了床之后, 陈蔚然翻了个身:“你平时也抱着狗睡?”
宋彩:“对,大雁不喜欢睡狗窝。”
陈蔚然:“那不行啊,得从一开始就养成好习惯,不能跟你睡一辈子吧。”
宋彩:“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就算我勉强它睡狗窝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它还是在我床上的。你别担心,我给它放在最里面,不会碰到你的。”
陈蔚然:“我不是担心这个,但狗毕竟是狗,有细菌的。”
宋彩:“大雁可爱干净了,天天洗澡,还香着呢。你闻闻?”
陈蔚然连忙翻了回去,背对着宋彩睡了。
大妖王原本以为在宋彩睡着以后陈蔚然会趁机动手脚,谁知他并没有,只是在大约两刻钟之后把毛毯悄悄盖回了宋彩身上。
大妖王蹑手蹑脚地挪到两人之间,用那一双浅淡琥珀色的狗眼监视到半夜,听见两人的呼吸全都均匀而绵长之后才放松警惕,翻了个身睡去。
雁回城,北云府,下人们正在拆除灵堂布置,清扫葬礼留下的满地纸钱。远处山峰传来永安寺的暮钟声,悠长辽远,勾人愁绪。
江晏半倚在佛寺内的一处长廊上,盯着廊下成片的凤仙花出神。他身后就是大雄宝殿,佛像威严庄重,香烟袅袅,把时间拉扯得长之又长。
酒壶突然坠地,摔了个粉碎,江晏猛地清醒过来。
此处……寺庙?
大妖王环视之后不禁失笑,烧香礼佛,借酒浇愁,开什么玩笑。
虽不清楚这阵子发生了什么,但他隐约能猜到“自己”为何而愁。很显然,在他当狗的日子里,这世界的“江晏”并没有随之消失,时间继续推移着,命轮也继续运转着。
他愁的便是宋彩吧,那臭小子死了。
宋彩没有真死,但这个世界的“江晏”和北云既并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置尸体?
山脚下的北云府还有尚未拆除的白绸飘摇,能看见小如蝼蚁的人们在府里转悠,该是全部身穿白衣,从江晏这里看去就是一群小白点。
“坏了!”江晏眼角倏跳,立即化成黑火朝北云府赶去。
北云府的结界又加固了不少,但江晏连手指都没动便穿了进去,登堂入室到得北云既的门外,直接咣当推开,劈头就问:“宋彩的尸体呢?”
北云既拿着那根害宋彩丧命的尾后针,还在悲痛哀悼,听见这声音不由双眉紧蹙,用红绒布将尾后针裹好,收进宝匣里。
他眼底满是血丝,红得吓人,回头时却还是一派华贵公子气度,慢条斯理道:“江少侠怎么了?”
江晏语气很重:“我问你宋彩的尸体放哪儿了。”
“宋公子午后才刚下葬,江少侠是喝了多少酒,这就不记得了?”北云既面露疑惑,看江晏倒不像是醉糊涂了,但下葬一事是两人商定好的,葬礼他也参加了,现在跑来兴师问罪又是闹的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