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过，撩起她鬓边细碎的头发。
凌奕垂下眼帘，即便没有月光，他也能看到她眼里的星星。
“按照你的说法，丧尸是有‘选择’地攻击参赛者。比赛在一定程度上是公平的，我们进来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初赛会碰上什么副本。有的参赛者，他们所带的AI搭档在碰上这种末日副本的时候，灵活性不强，所以很容易就被淘汰。在这种情况下，赛方会不会给他们一点优势存活下来？
“白天的时候，丧尸的灵活性同样不高，而且数量也不多，所以淘汰的小组并不算多，只是淘汰得快而已。但到了晚上，危险性更强，这些小组该怎么活下来？”
将近一万组参赛，白天淘汰了十分之一，越往后，规则越清楚，存活的机会就越大。
宋若妍亮出自己的号码牌背后的屏幕，指着上面的积分。
“这个，或许就是免死金牌。”屏幕上的微光照亮了她的小脸。
小姑娘嘴角翘起，眼睛闪着光，专注地看着他。
凌奕忍不住抬起手。
宋若妍下意识缩了一下脑袋。
带着温度的手掌落在了她的头上，动作不大熟练地拍了拍她的头。
轻纱被风吹开，月光洒落在大地上，光辉映照在两人的身上。
机器人先生的侧脸被月色亲吻，像是加了滤镜，柔和了他的轮廓，变得朦胧却又清晰。
“很聪明。”他不吝夸奖。
宋若妍抿唇笑了起来，移开视线。
“我猜，积分为负数的人会被丧尸追杀。”
“嗯？”
“没有什么原因。直觉而已。”
即便是直觉，宋若妍也是有理由的，只不过这个理由，她不好意思告诉他。
淘汰了同类的人，积分为负数，而AI搭档灵活性不够，不能依靠AI，只能自力更生的人，躲避丧尸，逃跑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在开场的时候就淘汰同类呢？
那些积分为负数的参赛者，像凌奕这种一开始就负数的，必定是自身能力足够强，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毕竟相比起没有思想的丧尸，心机深沉的人类才更加可怕。
宋若妍能想到的，其他参赛者自然也能想到，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比赛不会给参赛者一个死局，任何人都有可能从中脱颖而出。
这就是它的公平性。
虚拟空间里，除了不会真实死亡和受伤之外，人类和在现实里是一样的，饿了需要补充能量，困了累了也要睡觉休息，只不过这些都由系统控制数值。
宋若妍打了个哈欠。
“困了就去睡。”凌奕看出她在强打精神。
宋若妍揉了揉眼睛，转身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屋子，瞬间挺直腰板，睁眼说瞎话：“我一点也不困！”
凌奕俯身靠近宋若妍，像是在观察着她的微表情。
突然放大的俊脸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宋若妍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乱了呼吸。
“怎、怎么了？”别……别靠我这么近啊。
凌奕眯起眼睛，“你撒谎。”
宋若妍推开他，跟他拉开距离，别过脸，没有看他。
“我不想睡。”
凌奕站在阳台上，扫视了一圈。在他的目及范围内，没有危险因素。他转过身，往房内走去。
宋若妍急忙抬步跟上。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背对着宋若妍的凌奕嘴角扬起。
宋若妍距离机器人先生只有一步。
不好离得太近，也不敢离得太远。
凌奕打开卧室门。
与宋若妍想象中的黑暗不同，原先放着电脑的那一处正在亮着光。
宋若妍不敢相信地看着凌奕，“不是没有电吗？”
凌奕半握着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声，“嗯。我把我的能源转移了一部分到电脑上。”
还有这样的操作？
“那是不是可以用电脑查一下这个世界的资料？”宋若妍兴奋地问。
“不行，它现在只有一个功能。”
“什么功能？”
“为你发光。”
直播镜头适时跟上，拍到了正发着光亮却空无一物的电脑屏幕。
【这该死的爱情竟然如此甜美。】
【我竟然被一个AI机器人撩到了。】
【单身二十多年，看个上世纪的电脑屏幕都如此眉清目秀。】
【大半天过去了，还没有人嗑这对CP吗？】
【我好酸。】
【我好酸+1】
……
宋若妍的眼眶有些热。
“你怎么知道……”我怕黑？
凌奕站在房间的门口，低头看向身旁的姑娘。
和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相比，她好像变了，也好像没变。
在你未曾发觉的时候，我已经守护了你很久，久到你已经长大成人了，久到你已经忘记了。
第7章 做了个梦
宋若妍梦到了自己的小时候，那时候，爸妈还没有离婚。
妈妈总觉得爸爸对她不上心，连她的生日都忘记了。
爸爸一脸愧疚地对她说：“妍妍，爸爸想要送你一个更好的礼物，只是现在暂时还没有完善好，等我完善了他的程序，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妈妈抱着双臂，唇角往下拉，冷冷道：“你别说是什么机器人。你为了研究机器人，连这个家都不要了，你以为妍妍会稀罕它吗？”
小若妍抱着妈妈送的玩偶兔兔，走到爸爸面前，踮起脚尖去摸爸爸沮丧的脸。
“爸爸，妍妍会喜欢的。”她郑重其事地告诉爸爸。
爸爸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在陪小若妍吃过晚饭后，就突然不见了。
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小若妍上床睡觉的时间了。
爸爸在小若妍的床前站了一会儿，装睡的小若妍就睁开了眼睛。
他伸出手，一枚草莓发卡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小若妍猜到爸爸给她去准备礼物了，不过她没想到这个礼物会是发卡，毕竟直男老爸不像是很懂女孩心思的人。
“这是他做的，送给你的礼物。”爸爸说。
小若妍并不知道爸爸说的“他”指的是谁，她隐约猜到是爸爸做的机器人，因为只有在提起机器人的时候，爸爸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对于小若妍来说，不管是谁做的，这就是爸爸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谢谢爸爸。”
在她遇到凌奕之前，她一直以为，那枚发卡是她收到的唯一一件，来自爸爸的生日礼物。
宋若妍从梦中醒来，一睁眼却没有看见自己的机器人先生。
“凌奕？”宋若妍试探着叫他的名字。
房间里的电脑屏幕已经不亮了，室内只有从外面照射进来的微弱光亮。
现在才刚刚天亮。
宋若妍走出房间，往客厅走去，并不意外地看见凌奕坐在她昨晚搬出去的椅子上，仰头对着天空。
“早上好啊。”宋若妍走到他的身旁。
凌奕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便是宋若妍，他弯了弯眼睛，“早。”
宋若妍伸了个懒腰，抬起手臂的时候，露出了一截白皙皮肤。
凌奕目光幽深。
“我去吃点东西，你要补充能量吗？”宋若妍放下手臂，没有发觉他的神色有何不妥。
凌奕指向刚刚露出来的太阳，“正在。”
宋若妍发现机器人先生在补充能量的时候，好像更可爱一些，虽然话很少，但是感觉很好欺负。
不过她不会忘记，这家伙一挑十的时候有多么凶残，还是不要惹他的好。
宋若妍转身回了屋内。
比赛的第一天快过去了。如果人人都像她这样，找个安全的地方苟住，那比赛就没有什么看点了。
宋若妍咬着半块巧克力，在纸上写写画画。
“错了。”头顶上方传来凌奕的声音。
宋若妍顿住笔，在纸上打了个一个问号。
“从白天开始，存活的数字就和时间没有多大关系了。”
宋若妍划掉自己的推测。
过了一会儿，宋若妍没有再听到凌奕的声音，疑惑地抬起头，正好对上凌奕的视线。
宋若妍把笔一放，双手环胸，“看我干什么？”
错了就错了嘛，老盯着她算怎么回事？
“你今天很安静。”凌奕说。
宋若妍有点意外，没想到他这么敏锐，但又不想让他看出来自己的心思，反问道：“安静有什么不对吗？”
凌奕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