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在不知情时被人当枪使,成了个幌子。
奚咏以为她正因为血亲之人的歹毒而难过伤怀,不禁睫羽微微一抖,低声说道:“式玉,莫要在意闻珀,他已死,你只当没有这个表哥。”
他只说闻珀已死,并不打算告知闻琦年其余真相。
比如,他已经从闻珀那里夺来了青华禁轴,而世人仍以为是从闻琦年身上拿到的。
再比如,闻珀的武功同样深不可测,如今正在被魔教追杀,说是誓要寻奚咏复仇。
式玉刚刚苏醒,身体虚弱,这些不需她担心。
正在思索中,奚咏忽然听见闻琦年重新转过头,一脸认真地回道:“我怎么会认他是表哥?这世上,我只有你和素姨两个亲人,别的,什么也不要。”
亲人?
他,亲人?
奚咏怔怔地,神情逐渐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他紧紧盯着闻琦年微笑的小脸,隐忍的眸中涌起无数风云。
作者有话要说:亲人??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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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深夜, 奚咏回了自己的汾舟院, 站在院中,背手望着浩瀚无边的星辰黑夜,缓声叹道:“亲人?”
他喃喃自语,唇边泛起一抹苦笑。
对于孤苦伶仃的式玉来说, 一同长大的他,可不就是亲人那般重要的地位?
“这实在是, ”奚咏凝视着一弯残月,攥紧了手, 勉强平静着, 轻轻说道:“无可厚非。”
他应该知足了。
向来冷情的式玉已经不似小时候那样不苟言笑,也不再对他敬而远之, 是真切地把他放在了心中, 会关注他的喜怒, 担心他的安危。
但是为何他一点也不高兴?
在幽淡的星光下,奚咏立在空无一人的院中, 胸膛中似乎燃烧着火焰, 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 在表面的从容下隐藏着几近扭曲的焦躁。
“还不够,不够……”他按住了额角, 茫然而又急切地说着,只觉得漫天星辰看得人心烦意乱,便索性转身准备回屋。
刚转过头,奚咏便定住了身影。
那三间红墙墨瓦的院舍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 因着他的吩咐,没有人胆敢在里面服侍,故而寂静得过了头,只听得见偶尔几声从远处树林中传来的鸟叫。
万物与他一同沉默。
奚咏微微垂了眼帘。
三年来,他一直面对着这样孤寂的夜晚,难以忍受时,便会去歇云院看看沉睡的闻琦年。坐在她床侧的小榻上,静静期盼着她能够睁开那双眼眸。有她鲜活身影出没的地方,似乎就是一片流光溢彩,让他不自觉就会弯起唇角温和一笑。
一开始,只愿她能醒来。如今愿望实现了,他却依旧不满足。
想要她和自己在一起,不论昼夜。
奚咏重新抬眸看着面前冷清的小院,终于明白了心中所求。
他要的不仅仅是亲人这般重要的地位,他还要更亲密的接触,更长久的相处,更贴近的灵魂。
恨不能与她时刻黏在一起。
就如同……轻轻搂过她盈盈一握的柳腰,鼻尖相触,然后一亲芳泽,真真切切地品尝一番她嫣红唇瓣的甜味,行他三年前就在梦境中经历过的美妙之事。
前十八年,他们从未远离过彼此。而且后半辈子,也不应该。
奚咏细细摩梭着腰间剑柄上的浮雕花纹,勾唇一笑:“怎么可能做亲人……”
次日清晨,闻琦年睁开凤眸,这才发觉自己昨夜靠在奚咏怀中,竟不知在何时睡了过去,被他好好安置在了被窝中,一夜无梦。
她摸了摸小腹,虽然依旧有些冰凉,但疼痛感已经减轻了许多,不像昨夜那样折磨人了。
闻琦年缓缓坐起身,回忆起月色之中奚咏喂她吃下蜜饯的场景,不禁有些窘迫。
当时,昏昏沉沉的她嗅到一股霜甜蜜果的香味,轻轻一张口,随后,他微热的手指就触到了唇瓣,喂进口中的蜜饯冲淡了所有汤药的苦味,她默默吃着,愣了愣,仰头凝视俊秀的公子。
他俯着脸庞与她对视,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素来含情的眼眸中一派温柔之色,怀抱温暖得不像话,就只差在她的额间落下一枚羽毛般的吻。
这种气氛,似乎……太暧昧了些。
虽然他之后的脸色不知为何忽然变得很臭就是了。
闻琦年甩甩头,理了理凌乱的发丝,索性抛开这些胡思乱想,起身下床。
三名守在帘外的侍女鱼贯而入,为她进行日常妆点。
柔顺的发丝被轻轻挽起,用素雅的玉簪固定。闻琦年看着镜中那名身后侍女肉肉的小圆脸,忽然问道:“邬图之近来都在做什么?”
闻言,看起来呆呆的小侍女眨了眨杏眼,乖巧回答道:“姑娘说的可是掌门?因着武林大会,他近日十分忙碌。”
闻琦年轻应一声,蹙起了眉,收回了目光,望着眼前的妆奁沉思出神。
见她当真相信了,身后的小侍女则悄悄松了口气,颇有些钦佩自家教主。
教主真是料事如神,把一切说辞都教给她们背了个滚瓜烂熟。
只不过,闻姑娘被教主瞒在鼓里,这般护着,也不知是好是坏……
早膳之时,奚咏又笑吟吟地出现在了厅堂,闻琦年见怪不怪,手中动作都没有停滞半分,继续用瓷勺舀着小粥。
“式玉,昨夜睡得如何?”
“还好。”闻琦年眼也不抬,低头喝粥。
奚咏哪知她是正在窘迫,只以为她是因为生理不适而心情低落,回到了过去的那副冷漠性子。原本弯弯的墨眸不禁悄悄一黯。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扭转这十八年来的相处模式。
“对了,我的那柄剑呢?”闻琦年忽然想起正事,忍不住抬头问道。
听她说起此事,就像是触了奚咏的逆鳞,他的神色不复温和从容,眸光一沉,似笑非笑:“就是那柄伤了你的剑?”
闻琦年自然知道他怫然不悦的原因。她自己的雪剑,最后却被从默握在了手中,直对她的脖颈。
奚咏如此厌恶从默,或许已经把剑给毁了。
她抿抿嘴,坚定地追问道:“正是。它在哪里?还给我。”
“何苦要它?我找人替你重新铸造一把。”奚咏看她倔强,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为何不能要它?这是师父给的出师礼!”闻琦年急急说着,放下了手中的瓷勺,索性不吃了。
“当真是这个原因?”
在他幽幽的注视下,闻琦年一怔,犹豫再三,只好承认道:“我还想习武,一天也不能迟。就用它,拿着顺手。”
奚咏皱了皱眉,柔和劝道:“你如今身子还未好完全,此事改日再说罢。”
“不行,”闻琦年的唇瓣微微一抖,眸子中罕见地流露出了悲伤:“我根本无能为力……”
奚咏的心忽然一沉,紧紧看着垂下头的闻琦年。
她轻声说道:“从默抢了剑后,我根本回击不了,身法差劲。”
顿了顿,闻琦年继续解释道:“若是继续用这把剑,我就能时时提醒自己要多用功。”
那时,无论她怎样挣扎,那个男人依旧像是不可冒犯的恶魔使者,能够轻松把她制服,面不改色地勒紧白绫,简直是一场噩梦。
这般场景再也不可以出现了。
“式玉,今后我定不会让你……”
奚咏沉郁着眼眸,还未说完,却被闻琦年打断:“我知道,但我必须更强大起来。”
她神情严肃:“我必须自己能保护住自己,以免连累你。”
而且,要在危难之时,能够为你助一份力。
这一句话在她舌尖转了几圈,最终还是内敛地咽了回去。
奚咏怔怔地看着眼前少女。
十八芳华的她已经出落为了一名唇红齿白的艳丽美人,凤眸流盼,晴若秋波,却暗含着坚韧不拔之意,自有风骨,不愿被折毁。如此佳人,自然有无数男人想珍之护之,但她只喜欢独当一面,不做金屋之娇。
“好,”奚咏听见自己喑哑地说:“我陪你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