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男主不许我自杀(43)

她的灵魂毕竟不是个拘礼的大家闺秀,心中自然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反而因此感到了些许慰藉。虽然这种想法颇有些幸灾乐祸,但毕竟不是她一人出糗了。

看闻琦年笑得亲切熟捻的样子,奚咏的眼神依旧柔和,却将手中刚拿起的葡萄一一扔回了盘里。

邬图之暗自得意了片刻,忽然想起正事来:“说起来,闻姑娘昨日所杀之人乃是梨红院中炙手可热的娘子,也算是坏了几分那许老板的财路。他指不定会让易璋派来寻人给个教训,你们还是趁早离开象郡罢。”

到底是桩命案,这件事的确有些麻烦。

奚咏不愿让闻琦年涉险,便也勉强打起精神,暂且收起了不爽的心情,轻轻颌首道:“此话不假。式玉,我们在此逗留数日了,密法却也无甚线索,眼下又有些潜在的危险,不若今日就动身离开。”

最好是离这个粗俗无礼的邬图之再远一点。

闻琦年知道自己算是闯了祸,小脸上浮现了些内疚,无意识地捏搓着指尖的一颗葡萄,讷讷点头道:“是我的错……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收拾行装罢。”

看少女面上还有些犹豫,奚咏叹了口气,拿过她手间破损的葡萄,又扯出一方素绢,仔细地擦了擦她沾满汁液的指腹,这才侧身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放不下卢姜,已经借父亲之名修书一封给了青州知府,烦请他帮忙寻人。”

望渚是个蛮族之地,无甚中原人士,更没有和奚大学儒交好之人,故而他只得寻求毗邻此地的青州的知府帮忙。

这倒让闻琦年的心中勉强安稳了些,收回小手,感激地笑了笑。

但她虽然本意并非闯祸,却总让奚咏去善后,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麻烦制造精。

眼下一想到这里,她顿时涨红了脸,更是厌恶起了自己。

奚咏像是能看透闻琦年的所有想法,温和地拍了拍少女的小脑袋,又递了几颗剥好的葡萄过去:“葡萄很甜罢?”

听他忽然这样说,闻琦年莫名接了过去,眨了眨漂亮的凤眸,抬头怔怔地看着他。

只见眼前的公子柔柔地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若是你说甜,我就一直递给你吃。”

这句话似有深意,但究竟又是什么含义?

闻琦年默默拿起一颗,含在嘴里,咬碎了它,唇齿间的甜味儿像是要渗进骨子里。

她一面吃着,一面暗暗决定,日后必须独当一面起来,让奚咏也可以倚靠自己,而不是处处惹事,去为难他。

自我的强大,比谁的庇护都要好。

“别吃了,你们赶紧去收拾罢!”邬图之见不得奚咏那副模样,一把将膝上横着的寒剑拽在手里,站起身不耐地催促着,隐约有些嫌恶。

趁闻琦年尚且还在望着葡萄出神,奚咏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嘴角缓缓抿出一抹微笑,轻飘飘地说道:“阁下莫不是也要快马加鞭回青州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还请邬公子也替奚某在鸿光墓前敬一杯酒,权当是为他送行,愿他于九泉之下安息。”

翩翩公子的语气十分谦和,闻琦年不曾听出什么内涵。但在邬图之的眼中,奚咏的眸光犹如毒蛇般阴冷,话语也险恶极了。

这话一说,想起自己的师弟,他心中又开始闷痛起来,本欲和对方斗嘴的心情全部消散了去,脸色一变,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直接转头就走。

奚咏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对闻琦年道:“式玉,吃过早饭再回房收拾。我们顺着西边官道走,去义柯之地。”

出了望渚往西走,就离中原更远了些,百里外,是一大片异域,名为义柯。

义柯地区多为平缓的山坡草地,人人都说是一片荒凉之地,野无禾稻,人未开智。

此地由游牧民族所统治,他们自称诺西族人,骑马畜牧,披发右衽,定时迁徙。

作者有话要说:“葡萄很甜罢?”

“若是你说甜,我就一直递给你吃。”

恐怕这已经是傻白甜奚咏最露骨的话了,是在第三卷 之前,翩翩公子最后的内敛…

【预告】义柯草原

又到了写新景色的时候!摩拳擦掌,很开心

恨不能把各地的四季景色都写给我的小天使们看看…

第36章

闻琦年对义柯之地也算略知一二, 不禁感到些许疑惑:“去那里做什么?”

“义柯地带脱离了门派管辖, 易璋派的手再长,也伸不到那里去。何况,我见游记上所记载的义柯风情极为有趣,你或许会喜欢。”

奚咏不慌不忙地解释了一番, 话间,正巧堂倌端来了早食。

两碗粟米粥, 一碟清脆小菜,一盘芝麻糖馅做的雪花糕, 还有四枚堆在一起的竹叶粽, 尖小,如同初生菱角, 让人食欲大开。

闻琦年拾起瓷勺, 吹了吹粥, 问道:“怎么只有两碗?邬图之没点么?”

奚咏为她夹了一个圆滚滚的雪花糕放进空碟里,闻言, 眉宇间微微一沉, 旋即无辜地回道:“噢, 他说他已经吃过了。”

“吃得真快。”闻琦年不疑有他,随口一应, 开始专心吃着雪花糕,脸颊鼓起一处,可爱极了。

“以后,你都要好好吃晚饭。”俊秀的公子搁了筷, 轻轻说着,用温和的眼光瞧着吃饭的少女。

昨晚用膳时,她因为梨红院刺杀一事,食欲大为不振,通通被奚咏看在了眼里。

闻琦年点点头,心下却有些莫名。

这人怎么还越来越像个老妈子?

这慈爱的目光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

午时,他们打点好了行装,便牵出昨日置办下的马匹,准备出发。

刚出客栈,闻琦年就看见邬图之坐在路边小摊的棚下,其余弟子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惟有他一人。

客路尘寰,红楼映照。

寒剑玄衣的侠客坐在一方简陋的小木桌旁,执起缺了口的搪瓷碗,随意饮着凉茶,丹凤眼中幽淡冷寂。

见闻琦年牵马出来,他放下碗,起身搁了几枚铜钱,拽起寒剑,快步穿过街道,走到了她的面前:“现在就要走了么?”

秋阳冰凉,柔金的光芒寸寸镀着他极具攻击性的容颜,乌唇被照得带了些浅淡的殷红。闻琦年仰起脸,忽然发现邬图之有着一双琥珀色的瞳孔,十分浅淡,正牢牢凝视着她,长睫繁密,漂亮极了。

奚咏和邬图之的眼睛各有各的精致,却都饱含着主人的繁杂心思,像是一片茫茫深海。

“正是。”奚咏后脚出门,看两人立在街边对视,眼神凉了许多,立刻替还未说话的闻琦年简单一答,随后利落地蹬上了马,鞭子轻轻一甩,目视前方,对闻琦年说道:“式玉,走罢。”

她点点头,对邬图之说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邬图之没有说话,目视她坐上马背,乌红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闻姑娘。”

闻琦年上马走了两步,身后忽然传来喑哑低沉的声音。她耳力甚好,不禁转过头一看,俊美的少侠站在人潮涌动的街边,对她微微一笑:“再会。”

他冷峻优雅的眉眼在秋阳下显得很是和煦,目光也多了几分温度,简直和街景构成了一幅鲜活的油画。

闻琦年也礼貌地弯起唇角,抬起手挥舞了几下,转过头不再回望。

她怔怔地看着前方逐渐空荡的街道,有些失神。

几月前从琼城出发,时至今日,他们似乎就一直在告别。

和形形色色的人告别。

奚咏纵马行在她的身侧,眸光一扫,便知道她在感叹何事。他收回目光,直视前方,轻轻一笑:“式玉,有人离去,就会有人归来。”

这句话,当初在无名山巅之上时,他也说过。

当时她望着那双柔软的眼眸,心中想的是这人堪称天下无双。

回忆到此处,闻琦年侧过脸看着身旁衣袖翻飞的公子。

奚咏感到她的凝视,便瞥过来勾唇一笑,脸色温和。

似乎有哪里不对,闻琦年心想。

她记得很清楚,山巅之上,奚咏的眼神并非是这样的。

那时,他还是个温润稳重的少年,眸中装满了笑意,撒落着碎星,柔和而纯粹地看向她,简直是藏了一尾波光粼粼的碧河。

如今的他已是堪堪十九的剑客公子,褪去了少年的稚气,玉树临风,可他的笑颜却添入了旁的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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