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男主不许我自杀(40)

不用想,他身后的人定是胥山派弟子们。但他们皆没有穿标志性的门派青衣, 而是换成了黑衣。

瞧见邬图之后, 闻琦年一僵,回头看了看那根倒下的柏木木柱, 还有柱上的尸体, 忍不住鼻头一酸:“该早一点来的……”

易璋派的那七名弟子都只是分堂普通弟子, 并不认识邬图之,况且又未穿门派服饰, 自然就不清楚对方是何来头。

不过, 他们依旧从来人身上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威慑, 便都神色警惕起来,纷纷亮出长棍, 索性先将闻琦年和奚咏置在一边,紧紧盯着那群人。

邬图之纵马来到了他们身前,只瞧了一眼闻琦年,什么话都来不及说, 便下马快步向山阶走去。

他身后还有十几名黑衣人高坐马背上,而且易璋派的弟子们又暂时没了领头人,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勉强避开,退让着邬图之,虚张声势地喊出那句用烂了的话:“你们是何人,想做什么!”

邬图之一概不理,稍稍喘着气,眉心皱作一团,直接走到了木桩前,停下脚步。

他背对着所有人,闻琦年也不清楚他究竟出现了怎样的表情,只瞧见他的双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

大家都看着他,神色各异。

一片诡异的宁静之中,邬图之的背影有些发抖,低声说道:“鸿光……是我的错。”

易璋派众人犹疑不定地看着这个古怪的人,本想派一人溜上山去禀报掌事,奈何山阶前又被他所堵住,更有那根长长的木柱横路倒下,以致于不能前行,让他们进退两难。

不久,邬图之身形一动,上前怒喝一声,毫无征兆地徒手拔出了那两枚长钉,往后一掷,钉子“嗖”地划破气流,扎到了易璋派弟子的脚尖前,惊得他们向后一跳。

紧接着,他弯下身子,就着奚咏的外袍,将白鸿光的遗体一裹,打横抱起,转身就走。

他眼角沁着深红,昂着头颅,背挺得笔直,经过易璋派的弟子面前时,狭眸一一扫过,目光像是一把淬毒的刀子,要剜出他们的心肝似的,尖锐无比,令人胆战心惊,只能噤声。

走到路边,黑衣人们皆下了马,注视着他怀中的白鸿光,面上都是一副哀恸而又愤怒的神色。

目睹这一切后,易璋派的人将将才反应过来,有个年轻弟子踏前一步,忿忿不平地叫道:“这可是我派抓住的魔教邪徒,才刚放在警示柱上,你不能带走!”

魔教邪徒?

怎么会扯到这个呢?闻琦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奚咏则勾起了一抹讽刺的冷笑。

“是吗?”邬图之将遗体交付给身旁的弟子,侧过脸,一道阴森的目光盯向了那名年轻弟子,眸中隐隐浮动着暴虐:“你再说一遍。”

年轻的弟子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有点慌乱,咽了咽唾沫,声音低了下去:“本来就是,我们派在他身上搜出了一张《青华禁轴》的残页……”

《青华禁轴》是十年前横空出世的一本武功秘籍,上面详细记载了威力无穷的青华诀,但因其修炼者极易变得喜怒无常、虐杀成性,堪称走火入魔,故而被列为了邪典,归类于魔教武功。

“你亲眼所见?”邬图之的声音冷得就像一块寒冰。

“我、我听我师父说的。”

“蠢货。”

邬图之不再逼问,翻身上马,见白鸿光也被黑衣人们带来的布袋妥善装好后,这才偏头向奚咏说道:“一起走罢?我猜二位有很多疑问。”

他顿了顿,又说道:“虽然鸿光已死,但江船一事,在下依旧是要重谢的。”

闻琦年看了看他,不料正好与之目光相撞。

他的狭眸中装了很多情绪,一片黑沉,深如大海,面对她探究的眼神时却没有半点遮掩,坦坦荡荡。

奚咏没有说话,拉过闻琦年,让她稳稳坐上马后,才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邬图之。

一行人准备就此纵马离开。

“哎——不能走——”

易璋派的另一弟子见状,连忙装模作样地就赶上去要拦人,却被邬图之侧身一弩射在大腿上,顿时“啊哟”地惨叫一声,栽在地上来回翻滚。

他们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闻琦年两人和这群堪称嚣张跋扈的黑衣人走远,还带走了警示柱上的白鸿光。

年轻弟子拉起受伤的那人,悄声问道:“三师兄,我们真的就这么放走他们了?”

三师兄呲牙咧嘴,闻言大怒道:“那不然呢?你打得过?我这都算是牺牲自己,好给门派留点脸面了。还不快去告知堂主!”

“是、是。”年轻弟子被训得耷拉着脸,赶紧往后跑,准备上山。

“猪脑袋,滚回来!”三师兄捂着自己的大腿,恨铁不成钢地高声叫道:“先把老子带上去,疼死了!”

……

闻琦年本想立刻去军营寻找卢姜,但天色渐黑,又不知其具体踪迹,这个想法实在是无稽之谈。不得已,她只好随着众人回到象郡城中,暂时待在客栈中。

今天发生的事情简直是一团乱麻,她得先稳一稳心神,再和奚咏商量良计。

邬图之也在同一个客栈歇了下来,打算明日返程回青州,下葬师弟。

好在时至深秋,一场雨后,天气开始变得凉爽起来,白鸿光的尸身不至于腐臭。

用过晚饭后,他关了房门,独自一人将尸体擦拭干净,并为其穿上了一身华贵的殓衣,花费了许久,这才出了门,来到奚咏的房间。

奚咏和闻琦年对坐饮茶,已经聊了半个时辰。

她提了许多闲话,绕来绕去,只为他能重新振作起来。

但这目的似乎被奚咏彻底看透,无论谈到什么,他都不动声色地圆了回去,滴水不漏,未曾透露出丝毫想法,令闻琦年郁闷不已。

邬图之的到来正好打断了他们莫名的尴尬气氛。

奚咏提壶为他倒了一盏茶,看他一口饮尽后,才淡淡道:“说罢,到底怎么一回事。”

“不过是门派相争,殃及我的师弟。”邬图之默了默,轻声说道,脸上罕见地带了些戚容。

原来,胥山派和易璋派作为大宣国南方的两大门派,争锋相对已有数十年,来往交手之间,弟子死伤无数。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两派公平进行的生死论法”,背后的暗流涌动有多凶猛,自然更不用想了。

虽然白鸿光撞见了他们私底下见不得人的勾当,但这事在望渚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了。实际上,他作为胥山派弟子,自然是要被拿来开刀的。

“从古至今,门派之见的斗争无非都是为了钱权名色四个字,而不是旁人所想的世代恩怨那么简单。”

邬图之的脸在摇晃的烛火后显得有些失真,声音冷硬,“害惨的却是我身边的师兄弟们。”

“这么说,易璋派从始至终都不干净。”闻琦年托着脸,静静思索着。

邬图之勉强一笑:“望渚的赌场、妓院,十有七八都有他们的扶持。”

见闻琦年有些惊讶,他又补充道:“我们胥山派也好不到哪里去。天下的乌鸦一般黑罢了。”

“而你倒是公正无私,并不偏袒自家门派。”奚咏话中带刺,低声道。

“在下俗人一个,对本宗无甚感觉,只不过是舍弃不下门中弟子。”

“这么说,你应该为白鸿光报仇雪恨才对,再不济,也该洗清他的身后污名。”奚咏点点头,幽幽地看着他。

闻言,邬图之冷冷一笑,也转过脸盯着奚咏,神色不定。

见二人对视之间似有滋滋的电流火花,剑拔弩张,闻琦年有点头疼,连忙在桌下按了按奚咏的手,以示提醒。

她的小手悄悄溜了过去,带着体温,压住了他的左手。

奚咏的面部微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轻轻瞥了闻琦年一眼,后者的眼色写得清清楚楚。

他感受着手背上的温度,面容和缓了许多,嘴角一撇,虽有些不满,倒是不再出言呛声。

“在下恨不能把动手的易彰弟子千刀万剐。”

片刻后,没有察觉到他们小动作的邬图之也调整了一番情绪,平静地说道:“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至于污名……实在是无法向世人挑明。”

“为何?”

“因为我派也有不少魔教邪徒的警示柱。”

邬图之没有再打哑语,而是低低回答道。他避开了两人的眼神,凝视着燃烧的烛火,目光有些飘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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