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祖父。”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场唯有李氏那吓的,若不是几位当家的都在,她恨不得当场就将临初念说上一顿。
好在没出什么事,她也就放下了一颗心。
可临初念刚谢完话,就往外跑去,李氏愣是没拉住。
“这是要作甚?”
临初念跑了两步才回头:“阿娘,我有朋友在外头。”
说完也没得了李氏回答,便跑走了。
等临初念再往门口去时,稽长安已经不见了。
“喂,找什么呢?”
临初念被这声吓了一跳,退到门槛后面,这才看见他半倚在门框上。
他也是临初念的邻居,姓延名昭,出身于侯爵世家。
比稽长安还大一岁,听说从小就是个顽劣的人。
临初念时常就能听见母亲说,延家阿昭又闯了什么祸,延侯家的二子又惹了什么人。
所以她从不和他来往。
这是第一次,延昭出现在她家门口。
临初念看着他在吃什么。
两人凑得不远,淡淡的奶香就飘过来了。
临初念气得不行:“延昭,那是我给长安的糖,你为何抢了去?”
听到这话的延昭冷了脸,半晌才挂了笑。
“呵,你给他的糖……”
他故意在她面前哈了一口气,“好吃啊。”
然后自顾自地离开了。
临初念气也不知往何处撒,可稽长安却未在她面前说过延昭的坏话。
她想,长安被抢了糖肯定很丢人,自然是不愿提起的,所以临初念也未再提。
只是之后,临初念与延昭便更不对头了。
二人见面次数不多,每每都是因为稽长安才碰面,但长安一走,两人总要互刺几句。
如此不过五年,临家办起了喜事。
刚巧出了老太爷的孝期,临府便热热闹闹地大办了起来。
临初念的表姨嫁给了延侯家的一位宗亲。
这位表姨辈分大,可才十六。
双亲早逝,一直都寄住在临家,所以办喜事,也只好在他们家办。
那天闹个不停,临初念是被吵醒的。
一早上起来,就被人穿衣梳洗。
等醒了神,吃了早膳,临初念便迫不及待地去看了新娘子。
分外好看。
临初念从新娘子房中急急地出去,就想去告诉母亲,她将来做新娘子,也要这般好看。
转头却撞了人。
临初念的头正发晕,顶头就落下话来:“跑什么?”
她从那人怀里出来时,不情不愿地给福了福。
如今她已十一,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不知礼数,因而见了延昭,也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可延昭却从不知何为规矩。
“临初念,好久不见啊。”
她抬头看向延昭,觉得这人果真变了样。
从前是顽劣,如今是可怕。
那年他不过才十三岁,认了厉害的师父,学了不小的本事,出来便如疯狗一般地咬了人。
可怕的是,还没人治的了他的罪。
满京城认识延家阿昭的不少,可却没人敢得罪他。
因为他的背后,是广南王。
当今圣上的胞弟,荣宠一时,权倾朝野。
如今临初念上了学,知道女子要守礼,要持重,也便会装得那一回事了,因而遇见延昭的时间虽不多,也知道不能与他硬碰硬。
她侧身就要走。
说不过更打不过,临初念还不会绕道走吗?
可延昭拦着她:“今日出嫁的是你表姨,嫁的是我的堂哥,如此看来,我岂不是你的叔叔了?”
临初念很想瞪他。
可那延昭还要得寸进尺:“快,叫一声叔叔来听听。”
临初念气得浑身发颤,抬头时眼中已隐约含泪。
“延昭,你欺负我。”
稽长安来时就看见临初念被延昭气哭的一幕,将人拽到身侧护着。
“阿昭,你这是做什么?”
他们二人自小便是好友,交情从不与外人道。
只不过一个是人人赞誉的佳公子,一个便是人人避讳的顽劣子,虽然这丝毫不影响二人之间的交往。
只是今日,二人却因为临初念面对了面。
延昭看着被护着的临初念。
“乖侄女儿,叔叔下次再来找你。”
鞭炮声起,新娘子已经被人从新房里接了出来,周遭都是一片喜意。
延昭从他们身侧走过。
只留下一句话。
“长安,你护得了她一世吗?”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看某权谋电视剧,非常好看,所以文中就写了一点,哈哈哈。
第1章 临家初念初长成(2)
“延昭?”
临初念从未想到,这人会是延昭。
以至于后来很久,都觉得当时的自己傻得可怕。
***
护不了。
因为稽长安十六岁入了军营。
稽家只这一个子嗣,稽家二老本是如何都不肯将人送去从军的,奈何稽长安执意要去,任是谁也拦不住。
临初念并未去劝,毕竟他爹娘都劝不动,她就更不行了。
二人在城外依依惜别。
临初念将装好的乳糖给他:“军营苦,吃些糖,盼你好受些。”
这是她特意去她最喜欢的糖果铺子选的。
选的都是甜而不腻、不易坏的乳糖,用油纸包着,一点都不怕化了。
稽府的仆人替临初念背着行李,上前就要接过那包糖,可稽长安却挡着人,亲自拿了。
他将糖揣在怀中:“定是会甜到心底去的。”
稽长安知道,这糖不可能全进他的嘴。
从军之后,他便没了仆从侍候,不仅要从小兵做起,还要住大通铺,吃些往日碰了都不会碰的饭食,因而等他掏出这好东西来,必定会被人抢去。
想到此处,稽长安便没忍住拿出一颗塞进嘴里。
果真是甜。
随后稽长安与临初念说:“我记着呢,后年的七月十一,我会回来的。”
临初念知道,他让她等他。
稽长安说的那个日子,便是临初念的及笄日。
他说会来给她梳头,说会将一路搜集的最好的东西送给她当贺礼,然后备上厚礼,上门提亲。
临初念虽不舍他离开,可念着也就这两三年时光,便数着他回京的时间,日日等着他。
他们之间的通信从未断过,临初念时常会给他写信,稽长安每封必回。
信中多是思念之语,夹杂些许逗乐的故事。
临初念每每看到,心疼多过欢喜。
她知道稽长安过得苦,却总是报喜不报忧,但也知道男子合该这般磨砺,也盼着他有朝一日出人头地。
一年过去,都城变了样。
陛下病重,大权倾于广南王之手。
广南王设立密阁,专杀不臣之人,而这密阁阁主的人选更是出乎意料。
延家阿昭。
临初念去信与稽长安说过此事,可他倒一点都不曾意外,对延昭总是信心满满。
说,阿昭是不会做害人之事的。
稽长安与延昭认识的时间比她长得多,却从未怀疑过他。
可临初念始终不信。
……
那一日,她带着从十糖斋买的新品,去好友沈秀家玩耍。
二人聊得正欢,隔壁突然就吵了起来。
临初念好奇,却被沈秀拉着坐下。
“阿念,别去。”
好友的手抖得不像话。
临初念抓住她的手,依旧无法将她安抚。
“秀儿,这是怎么了?”
沈秀当时的眼神有多惊恐,临初念看见那场面时便有多害怕。
临初念站在门口,门大敞着。
街上的人早就跑了个干净,唯有门内吵个不停。
临初念耳边是好友的话:“父亲听朝中的人说,今日密阁会来,你千万别去啊。”
可她当时气上心头,无知无畏,还就去了。
临初念看见那院中有十几个穿着玄色密阁官服的人,只有那人穿着红色的衣裳。
他手中握着一把长刀,粘稠的血就从他的刀锋上滴落,分外吓人。
“密阁听令,杀无赦。”
“得令。”
延昭杀红了眼。
身上已分不清是袍子的颜色,还是血的颜色。
当延昭望过来的一瞬间,临初念真的是吓坏了,不自觉地后退,却被台阶绊倒,跌坐在地。
她的双手几乎撑不住她瑟瑟发抖的身子。
手上是腻腻的感觉,她回头看见染上血的手指,再往旁边一看,便是死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