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引倒不是怕沈应知泄密什么的,不过就是怕开了个先河,以后一个两个的都把自家女人往这里引,那还了得。
不过,明显他是操心太多,那群母胎单身汉倒是想,也得有姑娘愿意来才行。
仓库在很久之前就没用了,里面放着被淘汰的军需用品,床单、被褥、军装等,落了厚厚一层灰。
白天看到了是没法睡的,好在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一抹黑,再加上喝了酒打了架,浑身没一处是舒坦的,多数人挨着地就睡着了。
周尽城睁眼坐着,心里头还是密密匝匝的不痛快。
还没跟沈应知说上一句话就又分开,是死是活总得有个说法。像现在这样,心里一半被吊着总觉得憋屈。
整个仓库只有对面一人高的地方开着一扇窗,外面的灯光从那里溜进来,能看到天上缺了一半的月亮。
他就那么看着,忽然间,窗口被一团阴影给堵住了,再接着阴影越来越大,之后“扑通”一声,阴影从窗口跳进来,落地,腾起了一层灰。
“咳咳!”
尽管沈应知已经压低了声音咳嗽,但都是被训练过的警惕性超高的人,又听到很明显的女声,那些当兵的一个个抖机灵一般腾坐起来。
窗口洒进来的光不太明亮,但还是能够看出来人的大概样子。
不矜持,实在不矜持!施仰在心里给沈应知盖了个章之后,拖着疲惫的身体起来招呼着:“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小门迷糊着问:“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反正不能在这里面。”
“可是,咱们关禁闭呢,出去不得又要被罚?”
管不了那么多了,施仰一把拽住小门的衣领把他往窗口一推,接着自己也跟着翻窗出去,后面的一个跟着一个,几秒钟的工夫,走了个干净。
只听窗外一声低声哭号:“周尽城你这个天坑,要老子冒着违抗军令的险翻窗出去给你俩腾地方,明天不敲诈到你当裤衩老子不姓施。”
再接着,声音远去,外面归于宁静,不算小的空间里,只剩两个人进进出出的呼吸声。
沈应知站在原地没动。
周尽城就那么看着她,也不说话。
气氛一度尴尬,沈应知清了清嗓子,朝他走去。
她蹲下,握住他的手,有些凉。
周尽城没回应,忍着,就问了句:“你来干什么?不是不见吗?”
知道他还在生气,沈应知就先服了个软:“我错了,我想你。”
“想跟别的男人一起出双入对?”
“没,那是我研究生同学。你一走,我就打听到你来这里了。然后说服叶教授来这边援医,就想能离你近点。”
他本来不需要她给他解释什么,因为她从窗户上跳下来的那一刻,他就恨不得过去把人抱住了。但周尽城死傲娇,就是不肯拉下脸,她解释了反而让他心里不是个滋味。毕竟作为男朋友不能陪在她身边就已经很内疚了,现在还让她千山万水地追过来,这显得他很没用。
“没用”的人心里泛着酸,死鸭子嘴硬:“那是,你多厉害啊,什么事做不成?要不是有国防部在那儿拦着,你一个人大炮都能造出来。”
“大炮是造不出来的,”沈应知强行掰开他的手,把自己的塞进去,“别的说不定可以,你试试?”
周尽城听得头皮一麻,浑身就跟喷了火一样燥热起来,握紧了她的手,强忍着警告:“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你可别勾引我啊。”
沈应知靠过去,问:“‘博尘’那会儿,你说你要娶我,还算数吗?”
周尽城心跳骤然加快,胸膛起伏不定,握着她手的力气加重了许多,眼睛里之前还翻腾着的水汽现在已然平静,柔和得下一秒就要溢出。
“都算数,”周尽城强调道,“说过要抱你、亲你、娶你,都算数。”
整个拉锯战的时间也就这么点,再也端不下去,他将人往怀里一拉,双手扣在她的腰间,似呢喃似吐诉,缓缓地温柔道:“我好想你。”
沈应知这个人比较实在,话不多,但行动很快。
暗处呼吸相闻,她循着那个方向堵住了他,温软一片,带着点烟草味,她也不介意,全部吞下。
对方回应得热情,力气用了七八分,已经让她有点喘不过气。周尽城结实的胸膛里面一颗心火烧般灼热,过分想念和贪恋掌心里的温软,想要给她贴上标签,从此占为己有,或者干脆吞下,要不,直接弄死算了。
这可怕的念头刚冒出来,就把他自己给惊到了,然后带着极致的疼惜和愧疚抚过每一处他心中无数次想象和渴望的地方。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骄傲是真的,爱是真的,欲望也是真的,对事业、理想、爱情,一腔热血献给了祖国,而这几近疯狂的热烈给了她。
“你是我的……”他抓着她的手,这下用了全力,疼得沈应知咬住了唇却硬是没吭声。
周尽城从没像现在这样去强调彼此之间的所属关系。可得到的越多,想要的就更多,原本就落不到实处的心现在又生出许多空虚。
她听出来了,他要把一个骄傲男人所有的自尊和荣耀都拿出来摆放在她面前,问她要不要。
“你是我的……”
一声声低诉像是宣告,更多的却是在求证,砸在她心上,也撕扯着让她难过。
她抱紧了他,迫不及待地回应他:“我是你的。”
得到了认可,悬着的心稍稍落地,周尽城终于松开她,窗口隐隐透过来的光洒在她脸上,绯红一片。
“吓……吓到你了吗?”
沈应知摇头,手还放在他掌心里:“我胆子大着呢!”
“那是,”周尽城轻笑出声,“‘天鹰’基地都敢闯。”
翻涌的激情暂时平息,理智回归,他问:“跑到这种地方做什么,想我也可以在家等我,最多两年我就回去了。”
“等了一年,已经受不了了。”
“我的错。”
“没,不是。不过,你不打算留在‘天鹰’?”
“报国的方式又不止这一种,我是想来学习锻炼两年,最后还是要回连队的,那才是主力军,是基础。”
“你想得还挺多。”
周尽城把她的手拉起来放在嘴边一下下亲吻,留恋不舍:“你城哥已经是国家的人了,哪能还像以前那样糊里糊涂的。”
“你才不糊涂,除了……”
“什么?”
“第一个喜欢的人不是我。”
周尽城脑子宕机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原来是当初在工厂里接杜怀殊的话给接错了。
手臂稍稍用力,就把她抱到腿上让她靠着自己,周尽城轻笑着解释:“别说第一个了,第二个第三个第一千一万个都是你。媳妇儿,天地良心,我要是喜欢过别人,就让我……”
“天打雷劈?”她才舍不得,“好了,信你。”
什么年代了,还兴动不动就发毒誓?
周尽城往后躺下,带着她让她趴在自己身上:“那可说好了,以后不许随便怀疑我。要对我好一点,我的心脏现在可脆弱了,搞不好哪天就不行了。”
傲娇劲……
沈应知顺着接话:“你忘了,我是医生。”
“所以?”
“包治百病啊。”
“这么厉害?”周尽城将人搂紧了,“那现在能给我瞧瞧吗?我觉得我某个地方,很疼,特别疼,要炸了似的疼。”
要是趴在他身上还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地方,沈应知大概就不配做个医生了。这次没揪他耳朵,她眨着眼说得诚恳:“你要是想要,也是可以的。”
这句话把周尽城感动了,但还是拼命克制着:“咱还是按照程序来,说了先娶后睡的。”
“那提前给你点福利。”
周尽城低头撞上了她眼中的盈盈水光,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一沉,一只柔软的手便撩开了他的衬衣,在他紧实腹肌上流连几下后,笨拙地解开了他的皮带……
这一生看起来很长,过起来却非常短,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寥寥。所以她不打算矜持也不想有什么遗憾,喜欢就要表白:“城哥……”
他嗓音干哑暧昧:“嗯?”
“我爱你。”
周尽城一颗糙汉子的心被彻底融化了,贴了贴她的脸,将人按进怀里:“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