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面无表情道:“别以为做了这些小事,他就会原谅你。”
“我明白。”白栀坐在另一边,简短说了一句后再没回话。
她的态度却让一向少言的白夫人话多起来,妇人放空的双眸收回些色彩:“真不知道暮白怎么会看上你,尤其你还是……”
“还是什么?白家的人?”从树林后出来的白棠替她把隐藏的语句说下去。
白夫人闭目。
“你还真是宠辱不惊,她可是谢暮白的阿娘,她不接受你,谢暮白是选你还是选她好呢。”白棠来了兴致探讨。
“你怕是忘了,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白栀不紧不慢提醒。
“对哦,想也想得到他会恨急了你。”白棠语调欢快,她真是越来越期待这场好戏。
翌日起身,白棠带着她们入城中买了两匹马,为了提防白夫人趁机逃跑,白棠与白夫人坐在同一匹马上,白栀知道白棠防备自己,一直装作懈怠又无所事事的模样。
待到马匹累了喝水之时,白栀这才调转马头,对落在后方的二人道:“一直支撑两个人的重量马会吃不消,不如我们换马而乘。”
白棠不满道:“那你怎么不换自己来守着她。”
白栀挥挥空气,打起无赖:“我马术不及你精湛,假如我与白夫人骑一匹马时她反抗怎么办,我又来不及抓缰绳。”
她一副我懒我有理的模样,气得白棠跺脚,几乎是怒气冲冲下的马鞍,但内里随之戒备的心逐渐放下,就算出了内奸,怎么可能是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废物表现。
接下来都由白棠载着白夫人而行,谢暮白给的路线范围很大,每来到一个城门,都不见他们踪影,又在一座城池毫无所获后,白棠冷笑道:“你最好不是在耍我,不然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白栀亦大为不解,略带气愤道:“他要是敢
骗我,我,我就,”她看向手中的缰绳,才有了接下来的词,“我就拿马鞭抽死他。”
话音刚落,白棠只能无奈地扶额,白家果然养出来的都是这种只有美貌没什大用的花瓶。
其实白棠暗中打探过,白栀提供的路线确实有人一路走过的痕迹,而且城内的人对他们还有些印象,刚才不过诈白栀一诈。
既然白栀没有问题,白棠收回疑心,继续扬鞭赶路。
多日来的辛苦没有白费,草场上出现一线新鲜的马蹄,白棠与白栀对望一眼,都相继奔赴而去。
草场上搭了帐篷,白色的帐子连绵起伏,天边的云朵洁白,而谢暮白就站在一片云朵之下,他一眼就瞧见一个陌生女子绑着两个人向他走开,其中一个是多日不见的白栀,还有一个人的身形明明被风帽兜住,可他仅凭遥远的记忆就把一个人的形象与她重叠。
白棠率先扬起笑声,她问:“怎么样?这两个人你眼不眼熟?”
谢暮白整个人散发出寒凉的气息,他压制住情绪,才道:“你要做什么。”
“谢大人不愧是谢大人,不如你猜猜我想要干什么?”白棠慢悠悠回答。
“说。”谢暮白不想与她废话,身后的手指捏紧,指甲掐入肉中。
“很简单,只要谢大人为白家效力,我自然将她们完好奉还。”
“我答应了。”谢暮白一口答应。
“先别急着点头啊,既然要归顺那就得拿出诚意。”白棠从马上抽出一把短刀,横在二人之间。
谢暮白上前一步,“什么诚意?”
第78章
“那你告诉我,你来到这里想要做什么?”白棠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反而开始提问。
“乌垒城里的人都知道,我是受到冷落弃置于此。”谢暮白面色平静,滴水不漏地回来。
“是吗?我觉得可不像,”白棠把短刀旋转,随后利落地在白栀手臂上划下一道口子。
血液泊泊流出,谢暮白看到这一幕,心纠难忍,终于说出实情:“我在殿考之时故意展露锋芒,引起圣上注意,他知晓我与白家关系并不好,于是一起演了一场戏借个名头把我打发到边关。”
后面的就算他不说,白棠也清楚。
“看在你还算听话的份上,喏,我还一个人给你。”
又搜集到一份情报,白棠满意地点点头,刀尖实而对准白栀,实而又对准白夫人。
白夫人的嘴巴被布条缠住,为了避免谢暮白发现异常又给她戴了风帽盖住大半张脸,真正要放出去的只有一个人。
白棠用短刀砍断绳子,白栀向谢暮白跑去,谢暮白亦向着她而来,受到惊吓的人儿扑向他怀中,谢暮白只当她害怕,手掌轻轻拍打她的肩头。
白夫人的风帽被掀开,她剧烈地扭动,企图挣脱绳索,眼见毫无效果,对着谢暮白呜呜哇哇,眼神净是恐惧。
谢暮白不解,下一刻一把与白棠的形制差不多的短刀推入腹中,红色的血喷射而出。
握刀的白栀看着他倒了下去,看着手上沾染的鲜血,指尖微颤,短刀也跟着落地。
在到达的前一夜,白棠才把自己的真实目地告知白栀,白家并不需要一个脱离氏族的人效力,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借口向朝廷发难,不论谢暮白是真的被圣上厌弃,还是圣上用来牵制他们的棋子,只要作为表达圣上厌恶的靶子因意外死了,那么白家就可以大做文章 ,借此发难。
白棠直到现在才告诉白栀,也是为了最后一步的信任关,假如白栀是因为谢暮白才如此,那么接下这个任务一定舍不得下手杀谢暮白,白棠可不想留一个隐患在身边,反正她还有白夫人可以牵绊谢暮白。
而显然白栀此次做得很好,白棠便毫无顾忌地向她走起,伸出手表示认同:“做得很好,前几日是我疑心重,以为你是为了谢暮白所以跟在我身边保护白夫人,所以反过来用白夫人当诱饵引你见谢暮白,没想到你居然完成得这么完美。”
白栀没有与白棠握手,表现得特别安静,白棠以为她还没镇定过来,想要宽慰一二,可从那双眸子中,白棠看出来一点寒意,身为探子最为敏感,她知道自己大意了,四处处于危险之中。
把刀柄握紧,白棠注意着白栀的一举一动,生怕一个不防被白栀攻击,背后突然一阵剧痛,白夫人不知何时解开绳索手中拿着一把匕首。
匕首上沾了血,颜色很鲜艳。
白棠才明白自己的血也是红色的,与其他人流出来的一样。
虽然中了一刀,白棠依然坚持着站稳,白夫人有匕首护身无法对抗,那就抓住白栀好了。
还没靠近白栀,原本在地上的谢暮白瞬间起身,他踢了一脚掉落的短刀,短刀受力飞入他掌中。
腹背受敌,白棠知晓自己栽倒在白栀手上,不由得越发对准她出手泄愤,谢暮白以短刀挡下一击,又劈掌把白棠的短刀打落。
形势俨然换了过来,白棠被绑住,其余三人重新叙话。
白夫人迫切地查看谢暮白伤势,可光滑的皮肤上没有伤口,只有衣襟溅染血迹,她最终疑惑的目光投向白栀。
“这是马血,我当时刺的是血包。”白栀解释。
她猜不到白棠让他们自相残杀,但为了白夫人的安全,需要做出几个血包迷惑白棠,提防白棠改变主意对白夫人下手,没想到最终用在谢暮白身上。
经过一些城池时需要换马而行,白栀趁机取马血备用,缩在谢暮白怀里之时把血包按到他胸口,谢暮白发现了她的行为,借用拍肩的动作掩饰,随后如同白棠所见中刀而亡。
他们十分默契地配合,白棠自然忽略掉白夫人,过来查看详情。随行的马匹鞍中藏着白栀放好的匕首,白栀已经提醒过白夫人,受到谢暮白被刺杀的震惊,白夫人关心则乱,来到马鞍,用匕首弄断绳索,下一刻就把匕首送入白棠背部。
白棠受了一刀没有力气,坐在地上没有说话。
谢暮白道:“敦煌白氏气数已尽,你一心一意依附的家族不过是强弩之末,现在回头为时未晚。”
白棠置若罔闻,她不是没有失手的时候,被敌人抓住时多少花言巧语都有,听多了也就麻木了。
以白栀对谢暮白的了解,他的毒舌无人能及,此番能够心平气和地与白棠交涉属实不易。
于是她亦加入劝说之列,“现今天下安稳,可白氏永不知足,一直在边关不正常地活动,还把爪牙伸向京城,朝廷已经注意到他们,这里的局势迟早要颠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