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白栀傻呵呵地笑弯眉眼。
“真丑。”
“你也一样。”
指着对方狼狈的样子,他们互相毒舌。
喧闹过后,谢暮白正在洗脸整理仪容,白栀拿出发梳抓起他上半部分头发简单扎好,这种发型可男可女,适合病中,被看到也不会起疑心。
“有人来了。”
白栀匆忙爬进床铺,用帐子把自己围住。
小门被一个人推开,将菜篮子放在桌子,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呀了一下,“本以为你整天病秧子的模样离不远了,我还特意出门求人找大夫来,今儿怎么又有些精神气了。”
“这是你的饭食,快些吃,等下还要送回碗筷呢。”
谢暮白坐在长凳,恍若未闻。
“爱吃不吃。”那女人哼了一声,将药材扔在谢暮白手边,“他们不肯派大夫,只按照症状抓了几副药,既然你有力气起床,就别劳碌本姑奶奶煎了,右手边有个小厨房,想活着的话自己弄去吧。”
谢暮白何曾被这样对待过,白栀不知觉红了眼,帘帐抬起要出来理论。见到那双红的像兔子的眼睛,谢暮白这才有丝反应,他在桌案下挥手,示意别轻举妄动。
“不管是谁,来了这里休想再出去,尽管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一定有过大错才会来这里,你还是听从吩咐活下去再说吧。”说完这句,女子甩袖走人。
探头探脑一会,确定没有人后,白栀下床,主动包揽煎药的活,“那个人话糙理不糙,你还是吃点东西吧,无论你是何种原因落到何种境地,目的都是为了活着二字。”
“十几年的男扮女装都撑过来了,你难道怕这个?”
谢暮白不肯动作,只是静静地盯着她,好似怎么也看不够。白栀正在低头将青菜豆腐下在一碗,用筷子搅拌几下,白栀哄孩子般的:“啊……”
她的话非常有诱惑力,谢暮白听话地张开嘴,白栀将饭菜拨进去,谢暮白小口咀嚼,勉强吃完了一碗白饭。
窗外彤云如火,太阳在落下之前燃烧着西边的云彩。她猛地想起厨房的炉火还没关,笨手笨脚将火炉子熄灭,不假思索揭开罐子,指尖被高温烫到,随后而来的谢暮白握着她的手吹气,又用冰凉的井水一遍遍冲刷。
“瓦松膏还有吧。”
“嗯。”她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谢暮白倒出一点,用中指粘上之后均匀涂抹在她红肿的掌心。
药膏被他里三层外三层涂满手上,谢暮白秀眉微蹙,继续连连吹气。
日薄西山,白栀方想起时间晚了,谢暮白说:“别翻墙了,我引开守门的,你快些走。”
随着一声碗碎,女子急忙赶来,“怎么了?”
“手上没力气,打翻了碗。”
蹲下去把碎片收起,没有散落很多米饭,女子有点高兴:“这就对了嘛,好好吃饭好好养病,世上哪有什么关过不去的,我见过的风浪比你吃的米还多。”
犹豫再三,终究对她说:“我手上没力气,拿不动药罐子。”
药罐子一直放置在火炉上,自己平时很少用,只想到倒倒药进去方便,没有考虑病人拿不起来。她拍脑袋:“哦,就这点小事,我去帮你端来。”
趁着二人说话,白栀偷偷摸摸穿过菜园子,一直走到敞开的大门口,就听见有人声响起。
“怎么了?”又是一个同龄女子从佛堂走出,“田客,跟你说了多少遍,对待客人客气点。”
田客的泼辣瞬间消失不见,乖顺讨巧道:“我哪有,就刚刚还帮他收拾了餐具呢。”
“你呀。”女子摇头,置之一笑。
“这里风大,您为何出来了?”
“没什么,参了一天的佛有点累了。”
女子微微眯眼,“今日恰好碰见了一只野物,就在墙根上晒太阳,可进出两次都没看清是什么。”
“我怎么没有见着?许是猫崽子、黄鼠狼什么的吧。”田客揣测。
“怎么没有?刚刚我还瞧见了呢,兴许被我吓到躲起来了。”
“这里也没有荤给它吃,说不定过几天就走了。”
“也许呢,这样吧,你悄悄地将后门钥匙放在门板上,小猫说不定以后还来光顾呢。”
“您又说笑了,猫怎么去开门?”田客停住话头,意识到女子的意思。
悄声走到门外,唯有一袭鹅黄衣角一闪而过。
“都说人为百兽之灵,我却认为人是最自私的动物,我们倒是要看看这小猫儿支撑多久。”女子说话带着极冷的笑意。
天□□晚,暮色浓沉。
还没走到房门,庭院里的丫鬟故意放大音量,叽叽喳喳。
“这么晚才回来,你们猜猜她到哪里孟浪了?”
“嘘,人家可是得了公子的假出去,小心她告你们黑状。”
“嘁,谁还怕她不成?如果她要点脸,就该知道一仆不侍二主,既然到了这里来,这些话迟早要听得。”
回房倒了一大碗茶,白栀咕噜咕噜喝了一口,又重新倒满,径直坐到说她坏话的几个女孩子之间,顺手拿了一张小板凳,一副要加入进去的模样。
几个女孩子都静悄悄的,意想不到这种操作,白栀有些累了,坐姿歪歪扭扭大大咧咧,她好脾气地疑问:“说啊,怎么不说了,不是你们说的要我听着吗?现在我给你们机会,干干脆脆说个全。”
“说就说,你以为自己是大丫鬟就了不起吗?”
“对啊,官大就是了不起。”
被怼的人瞬间萎了,“别跟她说话,浪费口舌,我们走。”
跟班的小丫鬟都走了,只有一个小女孩坐在原地,别扭地从口中挤出一句,“对,对不住,如果不听她们,我根本待不下去的。”说完,女孩逃之夭夭。
想起来她的名字,白栀提醒:“冷金,你最好别再和暗香她们接触。”
“可是……”
“听我的,准没错。”学着鹿韭的模样,她摆出高位者的威严,不容置疑地告诉冷金。
冷金不知道听进去了没,只畏畏缩缩地去干活不敢答话,活像只小老鼠。
此情此景,白栀忽然有点庆幸自己穿到这具身体,就算当丫鬟名义上也是老太太赏的,起码还有几分体面,更多的丫鬟根基不稳,纯粹是因为家里人不想养女孩了随意打发,还能省下嫁妆。
夜里落枕,猛地一惊,她怎么会有如此想法,无论身份大小丫鬟就只是丫鬟,作为现代女生她居然也耳濡目染变得有三六九等之分,这样与近客有何区别。
也许很矫情且玛丽苏,但白栀真的怀念起十几年前古早文里的女主角,恣意活泼,认为人人平等。一穿过来就让贴身奴婢不要叫她小姐,还让丫鬟坐下吃饭,彼此姐妹相称,没有勾心斗角。
人总是喜欢珍惜那些过往不屑珍惜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剧透:谢暮白不久会从小黑屋放出来发糖的,后期还有事业线等着他,之后会有恢复男身的名场面,女主的身份也会改变,不会一直是丫鬟,至于怎么变法暂时是秘密,胜利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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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风和日丽,天气晴朗,陆桐于这个时候再来探望谢老太太,老太太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可又不解明里暗里暗示几次,陆家一直没有动静,只推脱事务繁多来日打算。
程大娘道:“小姑娘都是害羞的,陆姑娘哪敢自己做主,而且陆家我打探过了,确实是在忙锦姑娘的婚事。男怕入错行,怕嫁错郎,让陆姑娘多和四公子处处,指不定他们俩自己就着急了。”
“可相处了这么久时间,也不见效果啊。”
“老太太,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每次桐姑娘会面都有咱们家的姑娘在场,就算有什么心事也不好明讲。”
谢老太太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要奴婢说啊,侯府里几百个婆子丫鬟,桐姑娘又带了自己的丫头,哪里有什么闲话。”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件事后,我几十年如一日,提心吊胆草木皆兵,外面比我矮了一辈的贵妇笑我迂腐,可她们哪里知道我的苦呢?”
“老太太,别伤心了,小辈自有小辈的造化,咱们只管严防死守尽到心力就好。”
“话虽如此,”谢老太太叹气,“但我也想开了,正如你所说,儿孙自有儿孙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