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空,奥丁颔首。
祂铺垫至今,自会终结旧的秩序,祂会彻底抹杀黑王尼德霍格,祂会给世界带来新生,祂会撕开黎明的外衣。然后……
然后祂举起了手中的冈格尼尔。
枯萎的手托起流星。
“我曾对冈格尼尔发誓,黑王的统治定会终结,黄昏不再,龙族与混血种崛起,万载前的时代重归大地……”那就是大神宣言,誓言永不反悔且必将实现。
“因此,任何阻碍都将被粉碎。你们……没有区别。”无论是你还是原初之兽。
君王立于高天,大氅猎猎作响,八足天马狂啸嘶鸣,黑漆漆的死侍们仿佛缭绕撕扯的阴影从地底攀升出来。在祂的尼伯龙根里所有生灵都是阶下囚!
冈格尼尔枪尖闪耀过星辰般的光辉——奥丁攥紧了这世界树树枝,即将从天空刺下!
“锵”始皇一挥袖袍,万里长城刷的铺展。
“没关系。如果我在这里被钉死了,达芬奇会重启世界。”闻朔面无表情地松开攀住提亚马特的手,“那可是阿特拉斯院的好东西。”
“齐格飞!”下坠的她大喊道。
闪耀着卢恩之光的冈格尼尔如流星坠地般激射,拖出带着电光的残影,一丝丝白线穿透雨幕堪堪凝结。
就在这一瞬间,尼伯龙根厚重冰凉的空气扭曲了。
提亚马特忽然嚎叫着喷吐出炽热的火浪,魔音悠长,狰狞的头颅猛地昂扬,血管状的猩红纹路同鳞羽一道鼓起张开,十字瞳孔中凶戾之光大盛,悍然迎上了冈格尼尔。
就在这一瞬间,一座雄伟的城塞重重落地。
就在这一瞬间,屠龙剑圣撩起圣剑,大量真以太从剑柄处激发,荡起清冽的薄暮光波——真以太全开放……自黄金之梦中苏醒,自摇篮中解放吧!邪龙,必将毁灭!
“幻想大剑·天魔失坠!”
奥丁……也是龙啊!
就在冈格尼尔飞驰、剑气挨近奥丁那飘忽鬼魅身形的一瞬间,一柄紫色的长\\枪悄然浮现,爱心状的枪尖嗤的放大。
锋芒毕露的枪尖一抖,一面截断雨水,一面截断风雷。其上涌动着不输于冈格尼尔的荣光,一脉相承的原初卢恩熠熠生辉。
它闪电般从背后洞穿了奥丁的心脏!
就在两柄枪同样刺穿目标的那一瞬间,神之墓场中央的恩奇都搅碎了一座年代久远的人形雕塑。
……
闻朔落进了一个绿色的怀抱,并在下一秒被遮掩住身影和气息瞬移般跑远,同时还有一面光滑的镜子被忙不迭塞到手里。
耳边是瓦格纳气势磅礴的乐声和他本人的大吼:“收!都给我收!睡!都给我睡!”
暴雨声哗啦啦地越来越大,闻朔猛地掀开斗篷,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胸口完好,没有白色的丝线。
果然,奥丁的枪最终只能毁灭其一。
还真是一场豪赌啊。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浑身缠绕着锁链的女人,那锁链甚至束缚住了她头上弯曲的靛青的双角。女人站在一片紫黑色的涟漪里,身上的鳞羽和黑泥组成了外衣,那双仿佛蕴藏着星之内海的眼睛缓缓睁开,朝闻朔投以目光。
闻朔恍然,这是……
她赤着脚淌过虚幻的黑泥,果不其然自己以原本的面貌站在了这片晦暗又纯粹洁净的空间里。
“提亚马特被‘杀死’了,毕竟失去了不死性。不过这锁链是她自己原本就用于自缚的。”冷峻的复仇鬼神出鬼没,他挑挑眉问闻朔:“刚才看到了吧?”
“看到了,有点诧异……不枉我忍着万倍的姨妈痛试图和她沟通。”闻朔回视着大地母神,唇畔浮出浅浅的笑意,走了过去。
“谢谢,还有抱歉。”闻朔伸出手抚过提亚马特的脸庞,最后抱了抱她,“你憎恨这一切、却也想避免杀死我们的愿望我知道……睡吧。”
“Aa~”
“……我叫你妈你居然还真回应我了啊。”
“Aaa。”
“就因为我叫你妈……你居然想过庇佑我……”
提亚马特没办法动手臂,只能蹭了蹭闻朔的脸颊。
两人目视这个褪去了凶暴戾气的女人消失在虚数空间,这片流淌着黑泥的晦暗空间也随着她的封印崩碎。
眼前霍然一亮,闻朔摇了摇头,从眩晕中清醒,察觉打在斗篷上的雨滴小了很多。抬起头,提亚马特那小山般的躯体果然已经消失,风雨交加的高空却仍然硝烟弥漫。
吉尔伽美什似乎提着EA,始皇提着太阿或者别的什么剑,两人乘着座驾与奥丁周旋,“呼哈哈哈哈哈!你的冈格尼尔已然折断,遭受重创,就是神灵又有何能耐?”
奥丁却只紧紧地盯着一头洁白长发的高挑女孩:“布伦希尔德……”
“父王,抱歉,真的抱歉……但是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一身戎装的白发女武神说着歉疚的温柔话,手下却毫不手软,又是一枪横刺,枪尖贴着奥丁的脖颈发出了破音。
龟龟啊龟龟,这大义灭亲枪看着可真疼啊。
这不是那谁吗?就那个在梦里追着闻朔和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亚瑟王打的精分女武神……
闻朔觉得牙疼,又有点牙疼许久之后猛地拔掉了牙的酸爽,她赞叹于布伦希尔德大义灭亲心狠手辣(,同时感觉背后汗毛也在迎风起舞。
似乎是察觉到御主的视线,天鹅般优美的女武神颤了颤睫毛,持枪回眸。
她对上了闻朔那警惕的目光,在某人“友军否”的问句中,奥丁那冰雪般凛冽的女儿忽然绽开了笑颜,如第一缕春风掠过荒原。
“是友军哦。好久不见……不,初次见面,御主。”
……
“啊,找到了。”恩奇都从某件棺材里找出了骸骨状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收好。他瞥了一眼方圆十里满地狼藉,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踩过被他碾的粉碎的雕塑还踢了一脚,“奥丁曾用过的肉身么……”
据master说龙王也并不都是一个阵营。
残暴和征服是它们的天性,可它们也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没什么对错之分,不过是立场不同。这些都是证据。
趴在恩奇都怀里的康娜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唔唔,那就是祂被黑王诅咒剥离神魂之前的身体吗?”
“只是有可能。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恩奇都摸了摸小龙的头,朝岛屿外围奔去。
“太吵了……”康娜一口龙息烧死一只死侍,然后打了个嗝。“噢噢,我好像进化了,真了不得呀。”
……
密林边缘。
“打晕我两次……你们这些家伙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恺撒自嘲地笑笑,行云流水地举起武器狄克推多,猎刀刷拉一下贯穿了迎面扑来的巨蟒头颅。
“小心啊,小子!”恺撒闻言上半身微晃,女孩柔软的躯体猝不及防被砸到他怀里。他微愣,怀里熟悉的面容唤起了一些校园时光的记忆,但很快他就连带着昏迷的夏弥一起被一只粗壮的胳膊拽上了战车。
“坐好!我擦怎么还这么多鬼东西!”狄俄墨得斯的棕发在风雨中狂舞。战车险之又险地飞腾过了地裂,朝岛外疾驰。
“等等,为什么是朝外跑?”恺撒腾地起身,皱着眉赶忙把曾经的师妹的身体放好,免得旁边那个一直叫“姐姐”的小鬼瞪他。
“兄弟你怎么的还想往中央去啊?”狄俄墨得斯一枪横扫过死侍群:“那片墓地里还埋葬着曾经北欧神,比如巴德尔和霍德尔啥的,你不会想过去的。”
等等等等到底什么情况?
“说来话长,话说恺撒先生为什么在这里?不应该在船上吗?”玛修拎起盾牌铛铛铛地砸。
“听见几百个心跳声狂跳,还醒不过来我难道是猪吗?前面神仙打架,我是循着龙种的气息过来的。”恺撒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听觉超群就是这点不好,他的言灵“镰鼬”使得他的耳朵像蝙蝠那样敏感,而且能听到许多常人无法听到的频次,就像接收到利维坦的歌声那样。
不过“镰鼬”的优秀就在于情报收集能力使主人先天立于不败之地,恺撒也确实是个卓越的战场指挥官和分析者。
他迅速地判断着情势。风、雷、光、雨中无数躁动的影像声音齐齐涌来,宛如万花筒一般在他跟前旋转。
算了。
“往右!左边被树丛挡住的地方有落石!”恺撒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