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哼，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让你求着我！”
等他气哼哼地走了，柳月才小声说了句，“我求你赶紧滚蛋叭！哈。”
苏省戳戳她的脸，“怎么不跟他好好处，毕竟是一个部门的，平时可以互相照应，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啊。”
“嚯，照应？那可就真的是想多了，这狗……这家伙就是个两面三刀，当人说人话，背人说鬼话的。我都听见过好几回他跟别的副总说龙哥的坏话了，又想在合约部混，又老觉得龙哥对他不够好而去巴结别人，有这么蠢的人你见过？”
“有那些心眼他多学点业务知识不好吗？”
“呵，”苏省笑了笑，“也许八面逢源也是他的业务之一吧，丫头我腿麻了，咱们回去吧。”
看着苏省这怂怂的样子，柳月不由一笑，从她腿上起来，问：“阿省多重啊？怕不是腿上肉太少了所以不耐坐。”
“这腿本来也就不是用来坐的好吗，哪里是我不耐用啊……好久没称了，应该五十公斤吧。”
“所以我就说呀，阿省要多吃点东西，赶紧胖回来，你那么高才比我重两公斤根本就不合理。”
“会的会的，等三个月试用期一过工作稳了就胖回来了……”
难得的周五，可惜得罪了朱虹跟林秀，这再想用办公室的车怕是也就难了。
不过没关系，工程部有啊！而且还是阮总的普拉多。
“嚯……苏翻你真的太厉害了，又会法语，又会工程，还会开车！”
苏省“嗤”了一声，“谁上大学不考C1，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工科男“啪”地趴到苏省的椅背上，“就算有驾照和国际驾照翻译件也不敢开啊，这里这么野，根本没有交通规则，想转弯转弯，想超车超车，一个不对就要被别被撞，黑人还惹不得！”
“不然啊……”
大学生们纷纷哼起“黑人抬棺”的调调来。
连前座的柳月都被逗得笑得前仰后合，应道：“就是就是，伊斯曼开车也可野呢，我跟他去机场接阿省的时候他还去别别个，明明是他不对，他还跟人竖中指，隔着车窗跟人家对骂了一路。”
“所以说啊，让你们出去一定要系安全带，关好车门，锁起来，以防一不小心打起来殃及池鱼。”
她忽然吼了一声，“让我看看，哪个小贼没系安全带，黑人抬棺点给他！”
坐在后排中间无带可系的工科眼睛男摆出了黑人问号脸。
“哈哈哈！”
柳月也拍拍手，“快快快，后排的兄弟们，赶紧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呐！”
嬉笑一路，总算是到了本国首都最大的商场，停在门口接受了黑人保安简单的防爆探测后，众人将车停在宽阔平坦的场地，苏省道：“三小时后在这里汇合，有事情打电话，d’accord（同意不）？”
“大锅喝！”
苏省翻个白眼，带头进门，接受黑人小姐姐的安检。
除了北非，非洲其他国家大都贫穷落后，且贫富差距明显。本国大型超市无从谈起，即便有，也不过是一两个，商品也都是从欧美国家进口。真要说得上有点规模，像个样子的，还属像法国家乐福这种进口超市。
在外行驶，入目大都是黑石黄土，遍地垃圾，枯枝干树，而到了商业地带，却是平地砖石，整洁敞亮，繁花锦木。
正如那条条烂泥土路与沥青国道之间的明显区别，总要有人关注，文明的脚步走过之地，才会有所改善。而这脚步何时才能走得更远更广，谁也无法预知。
“这块商业区也是我们中国企业承建的哟。”柳月向苏省介绍，苏省朝她微微一笑。说到做实事，中国在驻非各国中，是最受当地人所青睐、所信赖、口碑最好的。
尽管各企业项目进行过程中，总免不了与当地各部门产生某些矛盾和冲突，但谁也无法否认中国在非的建树与贡献，这一点，还算令人欣慰。
“阿省，我们去逛服装店吧！”
家乐福超市在这单层连体建筑群的最深处，而靠外的地方，有娱乐区，可以去吃炸鸡薯条、面食点心、冰淇淋，玩碰碰车，也可以买块蛋糕喝杯咖啡，坐着听听轻音乐休息一下。也有商业区，分布着各大欧洲轻奢品牌服装店、美妆店和眼镜店，两排装修精美、灯光璀璨的商店中央，还摆有一个个玻璃柜，放着当地特产的巧克力、咖啡或者手工艺品。
进了某家女装店后，柳月拿了条裙子在苏省身上比了比，苏省把手掌往身前一竖，眼睛一瞪。
“唉呀，你穿这条裙子好看。”
“打住啊，我不爱穿裙子。”
柳月一转眼睛，“不爱穿裙子？”
“不穿我穿，”然后跑去找导购小姐姐，问人家有没有小号的，苏省一跟过去她就抬起头来朝苏省努了下嘴，“你是不是笑我矮来着！”
“没有没有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笑。”
“哼，”柳月翻了个白眼，忽然把她往试衣间一拽，关起门来就脱衣服，苏省“靠”了一声转过身去，但柳月脱都脱了，她又不能说是把门给打开出去，那会害柳月走光的。
“阿省，我们都是女的，你避讳什么。”
“嗯……”苏省趴在门板上无言以对，听着柳月脱衣服的声音许久才哽道：“就算都是女的，也不能盯着看啊。”
“你不想跟我比一比谁的胸大么。”
“嗯……不比不比，你大，你大。”
“来嘛，比过才知道。”
“啊啊啊啊啊”地低吼着被硬拽得转身之时，苏省看到的，是换上了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小姑娘。
正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挺，挺好看的。”
柳月笑了一下，猝不及防又脱衣服，苏省倒吸口凉气，要晕似的转身趴门。
一出去，柳月就拿着裙子去柜台找人用当地币结账。
打了八折那条裙子算下来还一千多人民币，苏省看见这丫头把钱包都掏空了，于是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一百美金来递给她。
买了机票交了超重费，又买了一箱子零食后，这张美刀已经是她最后的家当了。
柳月看着她，满脸纠结，苏省问她：“真喜欢？”
柳月没回答，有点想把裙子还给导购小姐姐，又有点舍不得的样子。
苏省又说 :“真喜欢就买。”
然后把钱递给了黑人小姐姐。
小姐姐干脆地打票找零，幸好零钱还够她们买一大袋橙子，坐在炸鸡区，闻着炸鸡的香味尽情吃橙子。
慢慢走近你的心
“老盯着我干嘛呀。”
苏省咬着胖橙子的一块皮，努力想要打开与美食亲密接触的第一个突破口。
“阿省，你不怪我浪费钱吗？现在我们连炸鸡都吃不起了。”
“哈，”苏省把咬不开的橙子递给她，无声地请求帮助。
“一条裙子而已，又不是买不起，等你发了工资，十条都能买，但要是那时候这条裙子就被别人买走了呢？”
“现在不穿，等七老八十了再簪红黛绿穿得跟朵花儿似的，岂不有些遗憾，怎么就是浪费钱呢。”
柳月帮她剥好橙子递还回去，苏省满意地笑看着她，一瓣瓣把橙子掰了塞嘴里嚼。
“不错，我就当你已经肉偿了。”
此刻柳月脸上的笑是苏省分明从未见到过，却完全能够感同身受的。
毕竟，她自己也曾盼望过，可以发出这样的笑容。
“阿省，你怎么了？”
苏省眨眨眼，皱了下眉头，“没什么，想起点儿事情来。”
柳月抓着她的手臂，小声问：“阿省，你既然会这么说，那你就是这么想的。”
“嗯。”
“那……你自己的衣服那么少，那为什么不多买一些呢？阿省这么好看，不穿漂亮的衣服不是很浪费吗？以你的收入不可能连这点都办不到。”
苏省笑了声。
“好看不好看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么长时间了，也就你这么说。我可是被人指着鼻子骂过丑的，而且还不止一次呢。”
“呵。”她从鼻子里冷笑了声，然后换了个口气继续说：
“至于钱嘛，我第一年的工资基本上都给家里了。我家穷，老爸一直跑大货车，为了赚更多的钱，换了辆更大的全新四桥车，欠了点儿债，我帮他还了。剩下的，买了电脑跟手表后，就留给我妈让他们买以后十五年的养老保险。他们都没有工作单位，只能自己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