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颂找了个好的角度,枕着墙,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记得一次任岘在深夜,喂刚刚惊醒的自己喝完温水之后,就像在梦呓一般在他耳边悄声说着十分抱歉,并不能像普通恋人一样,和你在校园里牵手,让清风与阳光见证这样的爱情诸如此类的话。
而应颂也在时时刻刻地进行学习,学着任岘之前凶巴巴的样子,将腿搭在他的腰上,攀着他温热的肩,说:“少乱想,你能喜欢我,我已经觉得够满足了。”
他太享受和任岘在一起的日子了,横竖都不会感到厌烦,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的时候,总是会莫名期待下一时刻的到来,保不准任岘就会给他教点不一样的技能,一点红酒知识,或是国外餐桌上哄小孩开心的小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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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应颂用手指捏了捏眉心,缓解了眼睛的酸胀感,正巧,采血窗口开始喊应颂的名字,他看了眼时间,二十分钟过去了,任岘还没有回来。
他拿着化验单走回急诊室,递给刚刚的医生,医生扶着眼镜仔细地翻看了一下上面的数据,最后得出了结论,是细菌性与病毒性交叉感染感冒。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是两条路,一是打一剂退烧针,然后开点药回家吃,要不然就是挂个吊瓶,按照痊愈的速度,应颂当然选择后者。
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试探地问道:“也就是说,我的感冒可能会传染到别人是吗?”
打字的医生手一顿,下意识拉高了脸上的口罩,点头道:“是的,有过密切接触的极有可能会传染,总之自己做好防护就行。”
他想起任岘之前一系列的亲密行径,甚至几次都要过来讨个吻,亲不到还要吻别的地方,心里顿时感到十分矛盾,任岘真的是又无辜又活该。
一边心下腹诽,一边对医生说:“那您再帮我开包医用口罩吧。”
医生例行询问:“之前有药物过敏史吗?”
应颂说:“别开头孢,我高度敏感体质。”
医生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打好单子交给了应颂。
等出了科室,看着面前的走廊,那道熟悉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他的眼神暗了暗,转身去付费和去药房拿药。
护士站里值班的护士姐姐拿了他手上的注射药品开始进行仔细核对,并让他坐在一旁的椅子挽了袖子准备。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针头被推进皮肤里,护士拿着吊瓶,问:“应颂是吗?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应颂的瞳孔瑟缩了一下,垂着脑袋说:“对。”
“好的,咱们俩现在去病房,要是觉得困了你可以睡一会儿,今天咱们科室没病人,我可以多留心一下你,有什么事按铃叫我,我都在的。”
等躺到了床上,护士帮他放好吊瓶,还贴心地帮他掖了被角,关了病房里靠近他这一侧的灯,离开了。
他借着另一侧昏暗的光,动了下吊针上的调速器,继而把脑袋陷进枕头里,慢慢地睡着了。
他睡得也不是很踏实,光怪陆离的梦境,时而是应统扭曲的脸,时而是任岘伸出的手,直到有人像是在穹顶之外的地方喊了几声他的名字,他才被迫睁眼,冷汗涔涔地往外冒,脸色惨白。
任岘放下手上的打包盒,在小孩迷茫的注目中审视了一圈他的周身,忽而眯起双眼,压抑着怒气,嗓音喑哑:“应颂,你是不想活了吗?是想比我早走,好让我在世上受罪么?”
应颂把调速器推到了顶端,没有怎么压着吊针的输液管,上面的小滴管里没有残留空气,液体几乎是直直流向小孩的体内。
他连忙进行了调节,只听小孩委屈巴巴地说道:“You're a liar,you lied to me.(你就是个骗子,你欺骗了我。”没讲完,想起任岘用上厕所的借口来搪塞自己,他还问:“老师,你是不是肾亏用英语怎么说?”
任岘:“……”
第100章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以为你中途反悔,回去宠幸别的小妖精了。”
“这是你调快吊瓶的理由?”
任岘坐在一旁的陪护椅上,着眼于面前令人胆颤的一幕,而应颂纠结着他用欺骗的手段让自己等了这么久的事实,“想快点注射完去找你,然后给你和那小妖精一人一顿暴揍。”
任岘在门口就用了走廊里挂着的酒精免洗洗手液清洁了双手,本意是准备一会儿给应颂喂点饭的,而现在他改变想法了。
他倾身过去,单手捧着应颂另一侧完好无损的脸,拇指还带着外面的凉意,对着他微张的嘴唇轻轻摩挲了两下,进而曲了指节,撬开他闭合的牙齿,整根都探了进去,堵住了他未说完的荒谬言论。
他无可奈何:“我就该在离开前把你放进口袋里一并带走,宝贝,你是真的想气死我。”
眼看男人就要发表整个'长篇大论'时,应颂用舌尖将他的指头抵了出去,偏头躲开,皱着眉说:“这么快就要开始吵架了?来吧,戴好口罩,我准备好了。”
应颂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独立包装的口罩,甩在任岘面前,示意您请。
他默了半晌,指尖还残留着小孩已经变冷的口水,和还未来得及好好感受的软嫩舌尖,任岘听了他的话,把口罩戴上,只露出一双,愤怒在逐渐消散的眸子。
继而从口袋里取出了刚刚在楼下药房开的消肿化瘀的软膏,打开包装,挤在手心里用人体特有的恒温涂抹化开,慢悠悠地道:“宝,别生气了,我没有想过吵架,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过来,给你上药好不好?”
“你知不知道今天你爸爸打你的时候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我知道你想翻脸,想动手,可我比你还要想。他如果不是你的生父就好了,我恨不得把他的灰都扬了。”
当他手掌挨上应颂的的时候,他没有像第一次一样躲,而是任由他动作。任岘小心翼翼地抹着每一处红痕。
奇特的药香味从脸侧蔓延开来,伤痕处都凉滋滋的,有些别样的舒服,应颂小声说:“我不在乎,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不在乎,或许之前我还对他抱有些许恻隐,但他的一巴掌,是我对他,对过去的告别,他不亏欠我什么,我也不想再在这种事情上继续纠缠下去。
只是你对我过去的看法,一直让我觉得忐忑不安,又不敢询问,只能这样,你知道吧,我在你这里总会靠无理取闹的手法博你的心。”
任岘的眉眼逐渐舒展开:“过去的你没有任何过错,我喜欢你,会接纳你的所有,就像你在一直努力地接受着我一样。对了,颂颂……”
“嗯?”
“你是我家的乖宝,也是迦尸城第一美人,你的表演非常出色,院长几次都在对你赞不绝口,我也是。你的口语发音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高,我很欣慰。”
其实这个话也听身边人说过几次,应颂本身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只不过偶尔露出的几句英语,有点中式口音的味儿,又有点微微往英音在靠近,让杜衍都感觉有点震惊。
怎么能不震惊?任岘在家的时候,经常会在自己观摩他做饭时用英语口述其步骤,偶尔在浇花,喂狗或者探讨什么问题的时候,中文英语混杂着和他交流,渐渐的耳濡目染得多了,他也会跟任岘尝试着用英语交流,即便最开始只是几句语法错误的简单句。
就算是这样,应颂也绕不过去这个弯,他指着床头柜上的外卖,引导着问:“谢谢。那你会告诉我你到底去做了什么吗?我可不信你会用上厕所的理由去行买饭之实。”
任岘扯来纸巾擦了手上多余的脂膏,让他坐起来一些,拿起枕头垫着他的后背,打开餐盒和一次性的餐具,应颂顿时就闻到了皮蛋瘦肉粥的香气,淡淡的肉香夹杂着皮蛋那形容不出来的味道,他还是不住地弯了嘴角,嗯?了一声。
想了想任岘还是把口罩拉到了下巴处,盛了一小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递给了应颂,见他喝了,才说道:“刚刚杜衍告诉我,原臻也在这个医院,我没有去上厕所,而是去看了看她,她的父母刚刚做完手术,还没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一个小女孩,守在走廊怪可怜的,请她吃饭她又不去,我只好打包了两份回来,已经给她了。”
应颂想起由于自己的任性,甚至都没有告诉杜衍他去了哪,慌忙翻找手机,见消息区内十分冷清,任岘心有灵犀似的,说:“在找到你的时候就已经通知他了,宝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