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穿成太子的小毛团(56)

作者:容千丝 阅读记录 TXT下载

···

晴容骑着白马,落于队伍中后段,目视前方愈发拉开距离的年轻人,仍淡定纵马,时而超越他,时而又落在后头,不紧不慢,不急不躁。

从小七的姿势可判断,他马术未精,难以独力跑完全程。

尤其赛道一旁是围栏,另一侧为山林,即便沿途有士兵看守,且多了临时参赛的小护卫前后左右暗中相护,未必能保他安全无虞。

所幸,小七虽御前莽撞,到了马背反倒谨小慎微。

他咬紧牙关,努力在颠簸中平衡,约莫奔出十里,已是满头大汗,气息凌乱。

见半生不熟的九公主始终在附近,他再笨也猜出怎么一回事,感激之余又难免暗搓搓生闷气——大家都看不起他!

于是他扬鞭而行,试着尽力追赶,当四蹄激扬,那份风驰电掣的酣畅快慰,让他暂时忘却疲惫。

然而穿过密林,进入大片草原时,道旁忽而窜出一头野猪!

尽管野猪并未冲向他,但他缺乏经验,紧张时猛拽马鬃毛。

马儿吃痛,人立而起。

小七反应不及,被瞬间甩离,等到骏马前蹄着地时,重心偏移,斜斜挂在马脖子上,无力重返马背。

“郡王!别松手!”

两旁护卫大惊失色,齐声呼叫,试图助他止住马儿腾跃。

可马儿受惊,陡然横冲,小七不敢动弹,死死抱紧能抱的部位。

就在他慌张害怕,想要哭出声时,蓦地掠过一阵疾风,伴随急剧马蹄声近,一道柔软嗓音响于后方:“小七,别慌!我来接手!”

“小七”二字,唯最熟悉之人才会道出口。

他茫然转头,惊觉九公主于雪白骏马上立起,略微屈膝,人如飞雁凌空扑来,稳稳骑上他的马!

马儿骤觉身上一沉,更为焦躁,奔得更急。

“我的娘呀!哥哥姐姐救我!”

小七恐慌,语无伦次一顿乱吼。

下一刻,后领遭晴容俯身探臂抓牢,赶在他乏力摔落前将他拖回马背。

千钧一发之际,她从疾驰中站立,到换马拉人,一眨眼工夫,果断干脆,令人咂舌。

“吁——”

晴容脸色稍稍缓和,稳住骏马,关切发问:“郡王没受伤吧?”

小七这才后怕,“哇”的一声哭了:“呜呜……我是男子汉,我不哭……哇……”

晴容忍俊不禁,见自己的坐骑乖巧尾随,柔声提议:“咱们一同骑回去,可好?”

小七历险,没胆继续托大,收敛哭声,胡乱擦干眼泪鼻涕,点了点头。

“九公主可千万别告诉我姐!她、她一定会笑话我的!”

晴容莞尔:“好,我不说。但有件事,你得明白,嘉月公主关心你,生怕你受到伤害,情急之下才会不留情面,因为……她只有你一个弟弟呀!”

小七沮丧撇嘴:“可她总说我不如哥哥们聪明、勇敢、勤奋!”

晴容此前不曾以九公主的身份与他交谈,却先后以猫头鹰、丹顶鹤、小奶狗、绿孔雀和小嘤嘤的视觉观察过他,只觉他偶尔贪玩、口不择言,本性单纯、正直、善良。

想来有一位可爱的弟弟,太子殿下和嘉月公主才能更坚强度过那段难熬的岁月。

念及此处,晴容莞尔道:“我懂,我也是排最末,小时候看兄姐十分优秀,总怕被瞧不起,可我一日日长大,一日日学得更多。小郡王别急,慢慢长大,只要一路向前,终会和他们一样出类拔萃,为国之栋梁。”

小七似听懂了,又未理解透彻。

微愣须臾,他斗志再起:“九公主,咱们快马加鞭,看能赶上几个人!”

“好!”晴容伸臂圈住他的小身板,“你伏低些,抓紧马鬃!”

小七依言照做,随着马儿发足狂奔,一往无前,感受两耳山风擦过的呼啸声。

晴容驾驭马匹,很快抛离随行护卫,连续超赶三四十人,返回射柳场时,竟抢回前二十的名次!

二人同乘一马,成绩不作数,却引发更多热议。

得悉七皇子的马儿因野猪受惊,是九公主仗义相帮,闻者连连惊叹赞许。

夏暄赶忙亲自下场确认小七是否受伤,见弟弟和九公主有说有笑,眼神徜徉感激与崇拜,情态亲昵,不由得狂酸。

那回夜间遇袭,他曾和九公主共骑……可惜啊,只得一小段路,半点儿也不过瘾!

···

赛马完毕,惠帝下令就地举办大型宴会,把酒观看驯兽士驯服狂奔乱咬的幼虎幼豹。

从傍晚到夜幕低垂,喧闹声、喝彩声、惊呼声、劝酒声此起彼伏。

夏暄作为今年射柳的胜者,自是受众人大肆夸赞、敬酒。

倘若往日,他多半维持冷傲,只作简略回应;此番心头百般滋味难言,又见亲友俱在,自恃酒量颇佳,频频昂首饮尽杯中陈酿。

惠帝在外一整天,早觉困乏,望向坐如朗月入怀的五儿子,眼里泛起几许迷朦。

自从心爱的长子与余皇后相继离世,帝皇之心似遭利刃刺穿;几经艰辛从哀伤中缓过气,准备立为储君的二子竟敢忤逆,向他新宠的贵人下手!其后,他看耿直的老三不顺眼,怒圆融的老四不争气,恼聪敏的老五太贪玩……

可老五终归是嫡子,且出自惠帝挚爱发妻的嫡子。

遵循大宣“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原则,太子之位辗转落夏暄手里,纯粹因为名正言顺,非惠帝心头所好,更非众望所归。

此时此刻,惠帝静观夏暄受宗亲朝臣奉觞,连饮数十杯,容色温和,无懈无怠,温克有方,折射出极具底蕴的疏狂俊逸之气。

再回想他监国这段时日,大胆革新,纵有波折,但无甚过失,稳中有序。

也许,当初的决定,没错。

绕了一大圈,才看出这孩子堪担大任,算是看走眼了。

惠帝浅抿清茶,笑意因茶味而平添几丝苦涩,转眼觑向让他又爱又愁的四儿子。

老四在余皇后的教导培育下,谦雅如玉,待人温厚,再无生母宁贵人的嚣张跋扈的影子,深得老父欢心。

平心而论,惠帝舍不得他太快成婚离京就藩,可他非长非嫡,注定不能承欢膝下。

顺魏王若即若离的视线,惠帝注意到夏皙身畔的赤月国小公主。

小姑娘娇俏可人,温雅得体,实属天家子孙的良配。可纵观其今日与小七飞马归来的飒爽英姿,似乎……更适合老三?

老四相对温吞,可压制不了她。

是时候,把三郎召回。

惠帝端坐雕龙漆金椅上,倦目迷离半眯,眼缝流淌一抹极淡的期许。

···

盛春之夜,和风柔柔,吹散远处的闹腾,淡化了虫鸣悉索。

晴容因助七皇子一事为众人津津乐道,一连串恭维下多饮几杯,不胜酒力。

借更衣为名,她远离推杯换盏,远离驯兽表演,远离篝火华灯。

鱼丽唯恐她抵不住夜风微凉,施展轻功回营帐取衣;而她独坐无聊,晃晃荡荡踏入花林,趁四下无人,带着微醺爬上老桃树,背倚树干,透过疏落花枝观星。

头顶苍穹如墨染丝绒,密密星子璀璨闪烁,倒有几分似赤月神山的光景。

她想家了。

但家却容不下她。

忽闻踏草声近,她蓦然回首,但见一挺拔青年缓步而来,手提的雕花琉璃灯在地面流泻斑驳明光。

恰晚风拂过,落英缤纷。

四目相接,两人不由自主记起半个月前,她在柳树上,他携同小鹦鹉来寻,之后……

绯颜红透。

“殿下……”

晴容来大宣后爬过两回树,偏生总被他逮住,实在失礼之极。

“九公主不必拘礼,”夏暄抬手制止她下树,“我出来醒醒酒,嗯……既然偶遇,理应表达谢意。”

“殿下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夏暄抬头凝视她,语带嗔怨:“你才客气,客气到……见外的地步。”

晴容一怔,细看他脚步略显虚浮,两颊红霞未退,依稀喝高了。

她正极目四顾,不见任何随从跟来,正欲劝归,不料他喃喃低语,“都是嘤嘤不好!”

“……嗯?”

晴容满头疑问:哪儿不好了?是我是它?给我说清楚!

“上回,我本想将鹦鹉赠予公主,以解烦闷……结果小坏蛋乱咬人!”

夏暄渐露醉意,平日极少表露的情绪,潜藏在心的言辞,泄漏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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