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穿成太子的小毛团(115)

作者:容千丝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夏暄怒发冲冠,磨牙吮血,意欲回击,不料魏王长目噙泪,哑声启齿。

“娘……我当初刻意和您保持距离,是怕陛下动怒,实际上……我一心等羽翼稍丰,有所作为,便替您求恩赦。您何苦对我的亲人下此狠手?”

“亲人?”宁贵人低哼,“果然!你总向着他们!”

“那是众皇子的嫡母!待我亲厚的长兄!就连余家舅舅也抱过我看花灯!他们不是亲人,又是谁?”

“忘了你的亲舅舅怎么死的?正是被你喊‘舅舅’的人亲手推进地狱的!”

母子二人争执不下。

乐云公主闷声质疑:“贵人自称无杀人之意,可事实摆在眼前!”

“东宫的情形,我未亲眼目睹……知情者多半已开不了口,”宁贵人讥笑,“不如,待我到九泉之下再问问你们的母后?”

夏暄勃然大怒,谁料晴容忽而插问:“听说事发当日,呈来的酥酪太甜,大伙儿没多吃?”

夏皙颔首:“对,本为爱吃甜食的小舅舅而备,可他一大早跑去看一位老者捏糖人,未曾入宫;大哥和大舅舅因口味不合,基本没怎么吃;母亲正服药,小七那会儿肠胃不适……我、我有事走开,出事后才回,午后详情不得而知。”

说未道尽,蓦地变得忸怩。

这事曾由余晞临亲口供述,晴容多此一问,只为助惠帝了解内情。

“公主到狱中探望大将军,并从其临终遗言获悉,他出手时陡生幻觉,把前太子看作初鹰族猛将,‘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此话当真?”

“是。”

“正如柑桃香膏混合致幻菌后,引发截然不同的效应,小九大胆推断,宴上应有某一种食物,改变了大将军体内药性,如茗茶、烈酒之类?”

乐云公主和夏皙齐声惊叫:“醉千秋?”

晴容记起赵王提及,所饮美酒中,只有乐云公主以古法酿制的醉千秋勉强可与甘泉露比肩,但辛辣气重,余韵不足。

“既是古法酿制,京中能否寻得一二?”

夏暄会意,当即命人在望春园和皇宫搜刮。

···

日影倾斜,暖光投入,惠帝颓坐主位,久久无话。

齐皇后母子并立,神态复杂,疑多于惊。

夏暄兄妹、乐云公主和赵王沉陷在悲怆与愤恨中,或坐或站,均如芒在背。

宁贵人深知难逃一死,视线反复在惠帝和魏王之间游转,欣喜混杂不甘。

晴容调整呼吸,温声道:“综合上所述,小九斗胆妄加揣测,余大将军不爱甜,一开始只尝了两口带药的酥酪,便如宁贵人所说,分量太少,药力甚微。

“闲谈至晚膳时分,宫人前来收拾,大将军作客东宫,酥酪又是专程烹制的甜点,他定然不好意思叫人原碗走。在此情形下,他会有何反应?”

夏皙试探地问:“急急忙忙,一口喝完?”

“依我看也是,”晴容秀眉微凝,“酥酪入腹,估摸需要一段时间,才发挥效力。如若余大将军随即喝下甘醇浓烈的醉千秋……”

“你是说,两者吞服间隔不久,以致药效大异,触发了幻觉与暴怒?”

“这仅仅是我凭空揣摩,作不得准……”晴容叹息,“一连串的恶事,源于宁贵人爱子之切,将永安侯府的败落归咎于余氏家族,更不满圣裁,迁嫉恨于先皇后,使阴诡之术,行阴诡之举,谋阴诡之事,酿成两宫一府两千人头落地,血流成河!

“余家遭灭顶之灾,齐家人顺应时势上位,招致安贵人误解,不惜豁出性命陷害二皇子。既报了戴小将军负心薄义之怨,又可顺带打压齐继后,更替余家血脉的皇子公主开辟道路,一箭三雕,这份决绝,实在令人胆寒。

“二皇子被削爵贬谪之初,齐皇后大概沉浸在思念当中。直至太子殿下被封储君,她误认为安贵人是太子殿下暗藏的一枚狠绝之棋,遂联合我那蠢蠢欲动的伯父北顺郡王,屡次刺杀殿下,以图副储之位;并下药毒害我,力阻两国联姻,以挑起陛下和我君父的矛盾。”

“或许,这环节中起决定作用的人,绝非天生为恶,多半由爱恨嗔痴而疯魔,一步步坠入魔障,环环相击,碰得头破血流。”

她转头凝视魏王:“宁贵人自始至终竭力撇清和您的亲缘,就能瞒得住二位私下往来的秘事?”

宁贵人怒道:“九公主!四郎待你情深意重,你何必落井下石?”

“娘,别说了。”

魏王眼眶泛红,垂眸遮掩泪光。

东宫案发,他颓丧之际,主动联系生母,坦诚自己为更好生存于宫中,没敢和她来往。

此后四年,宁贵人时常偷溜出宫,深居山上,为他谋划将来。

储君之位悬而未决时,魏王确实有过夺嫡之念,尤其他挂名为余皇后之子,又深得惠帝宠爱,并非全无胜算。

他每隔三五月便捣腾一回沉船案,借此积攒财富,进可争至尊宝座,退可安享富贵。

遇上九公主,他发自真心想和她离京安度余生,过上与香道、丹青为伴的逍遥日子。

孰料老五江山美人皆攥在手中不放,魏王激怒下再沉一船,殊不知已被人盯上。

万寿宴上,他惊觉生母才是惊天大案的始作俑者,心痛如绞,万念俱灰。

缄默中心头交战,魏王撩袍而跪:“臣,皇四子,魏王夏显,有罪,罪同丘山,罄竹难书,不求陛下开恩。”

惠帝震恐至极:“老四!你、你也……?”

“东宫血案,臣不知情,未参与;可臣另犯要案,须向天子及天下……谢罪!”

夏暄怔然瞪视他:“四哥……是指沉船案?”

“与其由殿下昭告君父,做哥哥的不如自个儿招了!”魏王文秀脸容顿生疏阔气象,“陛下和母后教育我,正身、养德、守心,明志,可我……立身一败,万事瓦裂,枉为凤子龙孙,愧对二老教诲,无颜自处。”

夏暄未答话,一旁的永王莫名放声大笑:“哈哈哈……”

“二哥何以发笑?”魏王怒而横睨他。

“殿下高明!四弟忠义!愚兄佩服!”永王语带不屑,“殿下牺牲一个不受宠、没人问的宁贵人,再假惺惺搭上最亲的哥哥,既可为唆使安贵人陷害我一事洗脱嫌疑,顺带为余家平反,更能堵住热议沉船案的悠悠之口!这才叫真正的‘一箭三雕’!”

夏暄下意识望向晴容,晴容也一头雾水,轻声嘀咕:“你二哥的脑子,被陛下砸坏了?”

永王又指着夏皙:“你!虽嫁给了子翱,心里还念着你那表哥!无非想把齐家打入深渊,妄图给余家翻案!再光复余氏一门,好恢复他余大公子的旧日荣耀!

“你们一个个串通一气,捏造这堆药啊香啊毒啊,空口无凭!谁?谁信这等虚无缥缈的破玩意儿!”

晴容不紧不慢从袖内翻出油纸包裹,层层揭开后,先露出一甜香四溢的紫檀小盒。

“此为宁贵人赠予的柑桃香膏。这儿,是我从西山采的致幻菇菌,已晒干磨粉。两者合一……唔,颇有奇效,永王不妨找人来试真假!”

她上回误把自己整得十分难堪,哼哼唧唧一宿,嗓子都哭哑了。

生怕下人收拾时弄混,她干脆随身携带,以备寿宴过后用作证物。

永王嗤笑:“就凭你们颠三倒四的说辞,故弄玄虚的小伎俩,唬得住本王?”

夏暄虽觉晴容随手拿出两个不起眼的小盒子,便宣称是“东宫血案”的香药,看上去有点儿戏,更何况未寻到醉千秋,只怕无说服力。

他朝门口一名东宫卫轻勾指头,决意让手下尝试,万一无效,硬着头皮也可做足全套。

但永王不是傻子,立时看破他的把戏,笑得越发张狂:“串同一伙,演戏糊弄谁呢?”

晴容从食案上取了小玉杯,将香膏和菌粉混入,动作优雅,一丝不苟。

搅拌后,檀木色的膏粉逐渐化作晶莹蜜浆,清甜勾人。

“永王不信,大可一试!倘若出了岔子,别怪任何人。”

她今日事事处处有恃无恐,从未栽跟头,娇颜笑时泰然自若,反倒令永王发怵。

奈何他事先没料这九公主筹备周全,狠话已放出,再难收回,只得向角落的下属努了努嘴。

那人虽没见识过余大将军的疯魔状,却听过各种浮夸的描述,类似“变成力大无比的巨人”、“三头六臂、手撕东宫卫的妖魔”,乍听主子要求试毒,吓得全身冒汗,上下牙齿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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