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自然不知身后的少年,此时在倾泻下来的月光下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脖颈和耳后,心情很好地露出两颗小虎牙眯眼笑了起来。
“那,出去了之后——你会把欠我的那一两分钟补回来的,是吧?”少年浓墨重彩的占有欲几乎呼之欲出。
奚北原本注意力都在外头,这会儿被身后少年不断在耳畔呼出的热气搞的心乱,也没认真去理解少年的话,半是应付半是劝哄地“嗯”了一声。
于是言鸣称心如意地松开了手。
“喂,条子大哥,”他声线很是愉悦潇洒,且肆无忌惮地拉开了窗帘,“在这儿呢。”
奚北:……艹。
就知道这小孩是个疯的。
*
几小时后,被送进羁押室里的奚北认真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算是深刻理解了“恋爱降智”这四个字的意思。
这小子明显早就已经做好了被捕的准备,结果还装出一脸被他欺骗感情的样子,搞得他竟然心软了。
既然这样了还装模作样的躲什么……分明就是想趁机占他便宜。
羁押室四围的高墙密不透风,只有一盏昏暗的灯悬挂在高处。奚北纠结着眉心转头看了一眼和他并排坐在水泥地上的少年,见他漂亮的眼角似乎有熹微的灿烂笑意,好像——还有些志得意满的愉怿。
他忽然心道不妙,带着警戒心想往一边和那个小恶魔挪开些距离。
只可惜此时他的右手和言鸣的左手被手铐拷在了一起。于是这一挪动非但没有成功,还又一次碰到了对方的指尖。
又一次,有微末而令人心颤的电流划过,奚北修长的手指微微一颤。就在这时,少年动作迅速而敏捷地抓住了他的手,明目张胆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口嫌体直啊,奚秘书。”
奚北转过头去,他只觉得幸好此时灯光晦暗,否则面红耳赤的样子或许会被言鸣更变本加厉地嘲笑一番。
他决定转移话题,“既然你早就知道后果,为什么不走?”
“不是早就说了么,准备了一份大礼给你呢。”
奚北皱眉,“所以,这就是一场试探么?”
试探他是不是真的站在他这边?还是……试探他的真心么?
奚北有些恼火地想要挣脱少年的有些湿润的手心。亏他还担心了这么久犹豫了这么久,结果又被这小鬼玩儿了。
少年坦诚承认,“是。不过……”
原本握着奚北的指节忽然撬开他的指缝,十指紧扣间,少年起身凑近看着他棕色的瞳仁,眼泛猩红。
“不过这也是你送的第一份礼物啊,这么有纪念意义,我又怎么会随便丢掉呢?”
奚北觉得似是有什么,忽然沦陷了。
言鸣睫毛微微扇动着,与他拷在一起的那只手被他紧紧握着按在灰白的墙面上。
他俯身,低眸用自己殷红的唇碰了碰眼前之人的唇角,有些恶劣的笑了笑。
柔软的感觉慢慢蔓延开来,言鸣微微愣了愣。
他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调戏一下这个总喜欢穿着白衬衫的斯文败类,然而那种柔软的感觉却让他觉得仿佛身体被抽空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低头,还自由着的右手挽过奚北的左手,又一次覆上了对方有些抗拒的唇。
奚北只感觉有软薄而温热的触觉传来,少年握着他的手,温柔地带来一阵一阵的迷醉苏意。
起初略微的抵抗已经不复存在,奚北只觉得自己耽溺在这令人纸醉金迷的愉悦中,他索性懒散地靠在墙上,任由少年白皙的手指扣着他嶙峋的腕骨不断进犯。
他身体一阵颤抖,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疯了吗。
他竟然和一个AI假戏真做了?
理智终于将他从这种朦胧的迷幻中抽出来。他沙哑着开口,“够了。”
“不喜欢?”少年低低笑着。
奚北想,不是不喜欢,而是……
这种感觉太好了,好的让他甚至有些害怕。
如果不是理智提醒他,他都快要忘记自己只是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了。
奚北直起身子,看着眼前的少年,努力让自己的理智安定下来。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没有来的话——会怎么样?”
少年低下头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猜?”
“我猜,如果我没有来……”奚北抬眼,眼神颇含深意,“现在在这里的,大概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吧。”
唇畔的温度还未褪去,奚北轻轻咬着唇低眸。
他自觉很了解言鸣的手段了,若不是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是绝不可能以身涉险的。所以他一定早就准备好了完全的后退之策。
可自己呢?
对于言鸣来说,想要拖他下水甚至是嫁祸给他,都只是一念之间的事吧。
言鸣屈腿坐在他身边,听到奚北的话坦荡回答,“是。”
紧接着他抿了抿唇,又补充道,“不过,我很高兴你来了。”
是啊,很高兴他来了。不然,无论他心里如何地想要相信奚北,都不得不将他划归到敌方阵营里去了吧。
这事其实并不是毫无端倪。早在半个月前,言鸣就已经注意到了财务报表里的不正常。
幸好在他父亲眼里,他真的只是一个行为顽劣而智商堪忧的少年,因此甚至都没有对公司的资金流动做什么遮遮掩掩的小动作。于是言鸣也没有怎么调查,就轻而易举地看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
那个公司,既然能被他爸用来洗钱,就不能被他利用操纵一番了么?
自从言鸣意识到言陞的意图之后,他就开始暗地里利用自己在二代圈子里的影响力,逐渐用那三亿来替那些公子哥们转移资金。
——而那其中,有警务处处长和最高法院法官的儿子。
所以他知道,无论他父亲再怎么在这件事上动手脚,他都一定不会有事。
第10章 霸总家的万人迷(10)
然而此时的奚北深感无语。
再回想一下,其实当时他就该发现有些不对的。
……这种罪名竟然只是简单把他们俩关在警署里,连拘留所都没进。而且,两个人竟然还能关在一起。
那小子怕不是早就跟局子里的人串通好了,趁此机会占他便宜吧。
“别怀疑了,利用你这么久还看不透么?”言鸣看着他一脸忿忿不平的样子,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又开始自暴自弃地摆出一脸流氓相来,“跟你说吧,你言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奚北:……
“唔……主要还是为了做个样子给我爸看,不过顺便……”他调笑着靠近,一脸挑衅,“把某些人欠我的那一两分钟讨回来。”
奚北吸了吸鼻子。
哪里只是讨回来,简直就是加倍奉还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奚北问道。
“开始?”言鸣笑了起来,“从一开始啊。财神爷倒了台,言氏里头总得有个人出来背锅。那总不能是言总自己吧?”
奚北忽然觉得有点气,所以那天他就是以一种看戏的心态看他在那边比比划划地演了半天?
“可若是你早在半个月前就知道了,那为什么……”奚北犹豫着没有问出这个问题。为什么这么久的时间,都不销毁那些证据?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想,只是,他有些不敢去触碰那个答案。
“哦。”言鸣若无其事地说,“因为你笨呗。”
奚北:……
“因为我猜,最后被我爹派来引我入套的一定是你,”言鸣道,“他绝不会放心你知道太多他的秘密,这么一来,还可以一举两得地试探你的忠心。”
少年停下来嘴角弯了弯。
“所以啊,担心有些人太笨了,没了证据之后会解释不清。”
他说完这句话,正打算等身边的人开口反驳他,却没想到……
那人的右手忽然拉过他的左手,接着飞快地起身□□过来,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啄。
接着,一脸不动声色泰然自若地坐了回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言鸣:“哦豁。”
“能让奚秘书难得这么主动,看来这一趟进来的真是一点都不亏。”
奚北装聋作哑地没有接话,然而自耳根开始又泛起了一阵阵的红晕。少年从他身边斜眼看过去,只觉得在晦暗的灯光下,那一寸泛着绯色的白皙肌肤有些过于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