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找合适的金属。”罗胜华说,他看向苗奇伟和禾梦竹,“你们做得很棒。”
禾梦竹笑着说:“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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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陈落同床共枕两个月,陈初想要加把劲从预备男友的身份转正。他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神神秘秘地抱着日历嘟嘟囔囔做计划,一看见陈落就把日历藏进被子里,像只储存坚果的大松鼠。陈落摇摇头,由着他闹,心有戚戚,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日子一天一天晃晃悠悠地过去,到了陈初在日历上画红圈标注的日子,六月二十日。他跑进仓库,找出两双洗刷得干干净净的冰鞋,放在陈落面前:“我们去溜冰吧!”
“你重新刷了一遍?”陈落问,他想起很久以前一直拖延耽搁的溜冰承诺,欣然应允,“好啊。”
吃完早饭,陈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戴上手套帽子,将冰鞋放进汽车后备箱,摸摸口袋里鼓鼓的小玩意儿,那是他准备送给陈落的小礼物。
陈落戴着一顶灰色的毛线帽,拉开车门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我们去东湖公园。”
“出发!”陈初兴奋地说,他期待极了,格外怀念和陈落一起滑雪的经历。
去年夏天,陈落带着小狗去东湖公园散步,公园距离超市不远。车辆穿过三个路口,停在路边。
东湖公园中央有一个人工湖,湖面宽阔,冰面齐整,陈落换上冰鞋稳稳当当地站起身,眼神示意陈初动作快点。陈初绑紧鞋带,试探着站起来,冰面和雪地不同,会滑雪不代表会溜冰。冰面坚实,一不留意摔一跤,绝对痛得要命。
陈落伸出手,牵起陈初,语气温和地说:“双脚画八字,弯腰,重心前倾。”
陈初依照他的指令,小心地迈开腿,他的运动神经优秀,平衡力强,学得快,不一会儿,便能从走到跑了。
教导聪慧的徒弟,陈落很有成就感,他站直看着陈初像只小蜜蜂在冰面转圈圈画8字,正着画倒着画,怎么费劲怎么画。陈初学会了溜冰,笑眼弯弯地朝陈落滑过来,手心立着一只毛绒绒的小黑狗,非常小,钥匙扣那么大:“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陈落新奇地拾起小黑狗,“我都忘了。”
“你的手机锁屏密码,年前离开超市那天你说的,0620。”陈初说,“这个是我用……我的毛,做的。”
陈落是个念旧的人,而且有点针对豆豆的囤积癖好。他把豆豆掉的毛收在密封袋里,收了足足六小袋,还有换下的狗牙,整整齐齐地穿成一串,看上去有些恐怖。
陈初无意间找到一个纸箱,在仓库货架最里面,打开箱子,里面放着狗毛、狗牙、小树枝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豆豆曾经玩过的。
陈初花了两天时间,用一袋狗毛扎成一只怪模怪样的小狗,丑得震撼人心。他打开第二袋狗毛,又花一天时间做了一只,这只进步不少,一般丑。
第六袋狗毛做成的小狗,终于显露出几分可爱,胖乎乎傻憨憨的,两只方片耳朵贴在大脑袋上,身后一条蓬松的大尾巴。
陈落捏着小狗的肚子来回打量,看样子十分喜欢:“真可爱。”他把玩一会儿,把毛毡小狗放进口袋,“谢谢。”
迎面是陈初砸过来的蓬松雪球,陈落躲了一下,雪球砸到肩膀,散开落下。陈初蹲在不远处,笑嘻嘻地看着陈落,手中端着另一个雪球。
陈落虚了虚眼,西北土生土长的孩子打雪仗不可能输,他动作灵巧地躲过第二个雪球,滑到陈初面前,伸腿绊了一下陈初。顿时陈初站不稳,手忙脚乱地抓住陈落的衣角往后仰。陈落握住陈初的手臂向右边拽,两个人一同栽进松软的雪中,把湖畔平整的雪面砸出一个大坑。
陈初和陈落穿得厚实,摔进雪里感受不到疼,索性并肩躺着看天空。天气晴朗,穹顶悬着一朵棉花糖似的软绵绵的云,边缘有毛绒绒的絮,看上去像突兀的拼接画。
“我小时候,”陈初开口,捡起他记忆深处落灰的画面,“我妈妈是只普通的狗,我有六个兄弟姐妹,只有我是祸斗。”
“我以为祸斗是一个种族。”陈落说。
“不是,祸斗是狗的变体,就像老虎和白虎。”陈初说,“我还没长大,我妈妈就老死了。”
“你的幼年期很长吗?”陈落问。
“二百多年吧。”陈初不确定地说,“我记不清了。”回首过往,虽说他活了几万年,除去沉睡的日子,剩下的那些旧时光,他几乎记不得清晰的细节,大幅大幅模糊的画面闪过,唯有见到陈落后的日子熠熠发光。
“你记得你的生日吗?”陈落问。
“七月十二。”陈初说,“我看见你的日子。”
陈落侧过头看陈初,陈初犹自往下说:“你告诉我不要为你一个人而活,我仔细想过,我独自生活万年,为自己活了太久,接下来的日子,我想为你而活。”陈落教他尊重,教他同情,教他换位思考,他全盘接收,只有这一个问题,他不愿听从陈落的意思。
怎么能不为陈落而活呢?
陈落是他的北极星啊。
陈落笑着打趣:“你这样我压力很大的。”
“是吗?”陈初一翻身压到陈落怀里,面对面亲吻他。
两个人叠在一起,陈落认输:“不行喘不过来气了。”
陈初一个骨碌坐起来,他是新手,第一次溜冰,坐下就站不起来。他双手撑着冰面,像只笨重的胖鸟扑棱几下手臂保持平衡,挣扎失败重新歪倒在雪地上。
陈落看他摇摇晃晃站不起来的样子,咽下笑意,撑起身体站起,滑到陈初身旁,伸出手:“来。”
陈初握住陈落的手,借力站起。两人滑到湖畔,脱掉冰鞋,脚已经冻麻没有知觉。陈初呲牙咧嘴地把脚挤进冰冷的冬鞋,拎起冰刀一瘸一拐朝公园大门走去。
溜冰一时爽,陈落坐在车里,打开暖气,脚丫没有知觉,自然不能开车。等待片刻,车里温暖起来,冻麻的脚慢慢恢复温度,酥麻的感觉,像蚂蚁大军爬过脚面,陈落小声地喘气:“嘶——”
陈初尝试挪动双脚:“嘶嗷——”
逐渐蛇化.jpg
开车回到超市,陈落有些累了,他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新闻频道女主播笑容甜美:“最新消息,专家已研究出可行方案结束寒冬,具体内容请看详细报道……”
陈落愣住,春天快到了?
陈初在厨房捣鼓半晌,端着一碗白糖西红柿走过来,挤坐陈落身旁:“有什么新鲜事?”
“冬天要结束了。”陈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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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亿五千万。”罗胜华说,“死亡人口主要集中于南方。”
“主席正在开全球视频会议,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后能迎来春天。”蒋和玉说。
罗胜华环顾会议室中科协、灵协、作协的成员,沉声道:“半年来闷在基地研究对策,辛苦你们了。光明的曙光就在前方,虽然光明有期限,二百三十年的半衰期,但也算阶段性胜利。”
“二百年后的事情,留到未来考虑。”罗胜华端起酒杯,神采昂扬,“今天是庆祝的日子,干杯。”
“干杯!”成员们纷纷应和,神情激动。
第46章 迟到的春天
“过来,我看看你的伤。”陈落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管药膏,那是医院开具的祛疤消炎软膏。连续涂抹一个月,陈初胸口伤口的痂脱落得七七八八,露出刚长出粉红色的嫩肉。
陈初解开衣扣,长长的疤显露全貌,陈落的指尖碰触疤痕,陈初躲了一下,忍着笑说:“痒。”
痒代表伤口正在愈合中,陈落盯着粉色的肉看了半晌,说:“对不起。”如果不是他,陈初不必遭这么多罪。
陈初最不愿听到的,就是陈落的道歉,他小声拒绝:“不要道歉。”他握住陈落停留他胸口的手腕,往左边胸膛上贴,心脏有力的跳动泵血,一下一下砸进陈落的掌心,证明即使陈初没有陨石,仍是一个健康强壮的人类。
陈落放下软膏,拉近陈初亲吻他,这吻来得凶狠强势,恨不得把陈初揉进骨血融为一体。陈落是个温柔且果断的人,温柔在为人处世,果断在性格情感。千帆过尽,超市里的陈落悠闲地观赏夕阳,没有什么人能左右他的情绪。而如今,他像一位濒临死亡的病人,将陈初圈进怀抱,汲取对方的温暖和心跳,以获得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