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也道：“织田作已经有笔了。”
他的眼神诚挚，“你能写的，能写得很好，这点我可以保证，织田作只要相信自己就好。”
“啊……”织田作表情微变，“谢谢。”
“……”
太宰治等了十多秒，没等到接下来的话，像要抓住什么似的追问：“织田作相信我的保证？”
“嗯，怎么说，毕竟是‘那个太宰’所说的话，听到之后我也稍微有了点自信。”
“……”
太宰治垂下头，对自己笑了笑。
他抬手。
“干杯——”
“为了野犬和织田作的小说。”
三个玻璃杯撞击出清脆的响。
这些都是偷来的、虚假的梦境。
时间差不多了。
太宰治站起身，最后看了眼两位好友。
“此生能得两位至交，能对他们好好说声再见，很圆满。如果我上辈子经历的苦难，能换来一次举杯畅饮、倾心相谈，并在最后好好道别，即使是短暂的梦境也值了，不是吗？”
在书中世界中，坂口安吾也是白道组织。
他和他的两位朋友，注定对立。
太宰治转身。
“再见，两位。”
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对视一眼。
“等等，太宰！”
察觉到太宰不太对劲，他们开口挽留。
“再聊聊吧，”坂口安吾晃晃酒杯，“让织田作再讲讲他的工作，或者小说。”
织田作之助：“……啊？”
“说实话，我很享受与两位一同在此喝酒的时光。都要忘记自己是在黑/社/会做不法勾当的一份子了，”坂口安吾微笑，“再请干部大人喝一杯怎么样？加班这么久，也不差这点时间。”
织田作点头。
“说起来，今天好像没听太宰提到硬豆腐的事……”他若有所思，“上次不是说在进行改良吗，还有要请我和安吾吃的活力清炖鸡？”
“！”坂口安吾一脸“织田作你不要想不开的表情”。
“太宰？”
见太宰治久久不语，两人眼中担忧更甚。
少年站在阶梯前，被黑衣包裹的背影尤为单薄。
他还保持着离开的姿势，没有离开，但也没有转身。
“我记得好像带了相机。”
坂口安吾从包里翻出一台黑色相机，是老式的胶片感光相机，已经用得很久了，却意外地洽和店内老旧的氛围。
“回来吧，太宰。”
“三人一起拍张照？”
太宰治还是没说话。
酒吧内光线昏暗，时间的流逝就像在他身上放缓了。
太宰治微微垂头，唇瓣发白，颤抖，几次发出像是快喘不上气的气音，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垂在身侧的手越握越紧，不住颤抖。
没人能看到他表情，但织田作和安吾都有这样一种感觉——太宰好像快哭了。
虽然这种想法不着边际。
他们从没见太宰哭过。
“太宰……？”
“……”
太宰治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古铜色的壁灯，嗓音里是不易察觉的颤抖。
“曾经……”
“不为某物而改变，仅有一次的死亡，那是我的愿望，”他抓紧胸口衣服，隔着衣料，能感受到戒指坚硬的触感。
“现在，被改变了啊。”
不安感越来越强。织田作起身，从吧台过去。
“怎么了，太宰？”
“不要过来！”太宰治嗓音骤然拔高。
织田作之助动作定住。
一时之间，三人都没有说话。
只有古老的音乐还在静静淌着，述说着“诀别”与“再也不见”。
气氛就像这间地下酒吧一样压抑沉重。
“不了……”太宰治的声音轻得仿佛能随风消散，“我不会再来了。”
“有人在等我。”
……
“那么，多谢款待。”
第134章
现实。
万世殉情教内。
“大家都很开心地做梦了呢，真好，在睡梦中幸福地死去，再也无法醒来了~”
“不愧是太宰大人，轻易就办到了无惨大人办不到的事。能在您手下办事，还被留到最后，我好幸福，简直像做梦一样。”
魇梦在新鬼王身边甜腻地说。
“……”
对方看都不看他。
意识到吹彩虹屁对这位鬼王不管用，魇梦换上另一副嘴脸，“现在要去破坏他们的‘精神之核’了吗，太宰大人？”
魇梦的能力，除了让人沉睡，还能潜入精神领域，破坏精神之核。
精神之核一旦破坏，人就变成了废人。
“不用了吧。”
新鬼王一手托腮，另一手懒懒抬起，指着地上三人，“反正都不能反抗了，直接杀掉好了。”
他将一把匕首扔过去，“用这个。”
魇梦接过，“很高兴能为您效力。”
比起只知蛮干的嘴平伊之助、战力低下的太宰治，最有威胁的显然是中原中也。
也是魇梦第一个解决对象。
匕首朝中原中也心脏刺去——
刀锋却刺进另一男人胸口。有所预料般，魇梦迅速抽出匕首，刺进对方喉咙。
下一秒，他被一脚踹开。
中原中也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
“太宰？！！！”
中原中也没想到，一醒来，看到却是太宰为他挡刀的场景。他抱着太宰治，颤抖着把匕首拔出。
血，好多血……
不，冷静下来。太宰是鬼，这点伤……
为什么——？！
血止不住？！
“中……也……”
“混蛋，你……”中原中也话音顿住，呼吸急促，“这么弱还挡什么刀啊！”
“我、我知道了！你又在玩什么把戏对吧？！停下来啊，现在是玩的时候吗？！”
魇梦走回来。
“呵呵呵呵……”
“那把匕首不是普通匕首，是日轮刀哦。”
“虽然脖子没断，但气管和脊椎已经被切开，没救了呢。不然脑袋整个掉下来也太可怜啦，荒柱先生现在就要‘抱头痛哭’啦。”
中原中也自下而上望过去，眼神阴狠：“混蛋……”
“荒柱先生，表情很棒呢，”魇梦变态地捂脸，“这种被不幸纠缠时拼命挣扎的扭曲表情，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呢。我最喜欢看人类这种表情了，呵呵呵……”
“他会比你先醒来。”
“所有的一切，都跟太宰大人预计的一样。”
魇梦转身去拍老板的马屁，却发现对方脸上没有他想象中的笑容。
什么表情都没有。
就像失去了所有感情。
太宰治身体开始溃散那刻，中原中也彻底慌了。
“不，不，不不不——！！！”
“太宰，你不会就这样死的！你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死！”
“刚从美梦中醒来就陷入噩梦的感觉怎么样，荒柱？”梦魇冷嘲热讽。
轰！！！
以中原中也为中心，异能光芒炸裂！
整个空间都处在了重力控制下！
魇梦倒在地上，浑身痉挛。游刃有余的表情彻底消失，瞳孔颤抖。
爬不起来！身体好重……好强的压力……好可怕，好可怕……！！！
那是什么怪物？！
魇梦从眼角瞥去——
荒柱抱着那只快要消失的鬼，低垂着头，垂下的橘发遮住了表情，但能看到露出的手腕、脖颈都爬上了黑红色瘢纹。
“不是说过这次你的命要交给我吗……混蛋……”
破碎的话语从中原中也紧咬的牙关挤出。
愤怒、悲伤、心痛、茫然、自责……
“能看到中也这样的表情……真是有趣啊……”太宰治气若游丝。
他抬起残破的手，抚上中原中也脸颊，唇瓣微微张合。
声音已经发不出了，但中原中也理解了他的意思——
控制住污浊，中也……
这次我救不了你了……
“啊……”
中原中也抬头，污浊爬满全身，蓝瞳仍清亮无比，“我知道。”
理智没有消失。
污浊被完全掌控！
早在中原中也梦境最后——
做梦的人有时会知道自己在做梦，有时却意识不到。像中原中也这种意志强大的人，怪异感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发觉不对了。
要怎么脱离？！
中原中也张望之际，戴红围巾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眼前，“要去哪儿，中也？”
“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