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攻略黑月光师尊+番外(78)

作者:枕上冰河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一旦有了欲/望,那颗求胜的心便不再纯粹。

北山蘅能将铁马冰河练到极致,并非天资绝顶,也不是灵脉所助,而是靠着坚毅的内心和求成的执念多年苦修,守住孤寂,最终臻至化境。

没有动凡念之前的法藏亦然。

但是当他开始奢求更多时,佛心便蒙上尘,再难回到最初。

重九等的就是这个破绽。

他微微扬起唇角,双手握紧了剑,人与剑合二为一,化作一道光影腾跃而起,飞掠向五步之遥的僧人。

帝王之血的力量贯穿了剑意,带着翻江倒海的力量。霎时间山石迸裂,浪起潮涌,满山古树剧烈摇晃,风卷着残页与水气呼啸而至,簌簌落于空中。

就在剑锋即将刺入僧人眉心之时,山道上倏地闪过一抹素白,宛如片雪轻盈起舞。

重九毫无波澜的心湖瞬间荡起微漪。

只这迟疑的一瞬,长棍已然当胸落下,力道之中,几乎可以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与此同时,龙渊剑也刺穿了法藏的前额。

重九撤了剑,连退数步,拄剑稳住身形。

喉头处霎时涌起一阵腥甜,胃里似翻江倒海一般,涌起一股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冲动。

法藏向后靠在石柱上,额前烙着一个骇人的血洞,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溢了满脸,打湿袈裟,衬得那张原本如真佛般平静的面容活似罗刹恶鬼。

“我有欲/望,你就没有吗?”

法藏冷冷地笑,抬袖抹了一把面上血水,神色痛苦地阖上眼,嘴角却噙着快慰。

重九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咳出血来。转过身,他踉跄着向燃灯台下行了数步,终是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歪向旁边倒去。

他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少年已经长大,北山蘅没法像从前那样将他揽进怀里,只能让他大半个身子压在自己肩上。那双细白修长的手抖得厉害,几乎要扶不住人,哆嗦许久,方才勉力抚上少年脖颈,摸了摸颈脉。

脉动微弱,但聊胜于无。

北山蘅松了口气,指尖探到他后颈,一边渡了灵力过去,一边轻声道:“撑住了……我带你回去。”

重九想睁开眼,却用不上一点力,动了动唇,还未说话,倒是先落下泪来。一滴,一滴,温热的泪水落在北山蘅颈上,顺着霜雪般的肌肤滑进衣裳里。

“师尊……”他轻声嘟囔着,“想睡觉。”

“不许睡。”北山蘅牙关紧咬,布靴踩在山间湿滑的泥土,一深一浅地往回走。

察觉到肩上人呼吸渐次微弱,北山蘅慌了神,又重复了一遍,“不许睡。”睫羽蓦然蒙上一层水雾,他声音低低的,透着一股子委屈,“你说我欠你的,还没还呢。”

“师尊你、你要唠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哈。”重九翘了翘唇,脸枕在他颈窝里,安然闭上眼。

蜿蜒崎岖的山道上,两人渐行渐远,身影被海上日光渐渐拉长。

这一走,就似走了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阅。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明天开始掉落番外。

第63章 番外一·山风

法藏的死讯一夜之间传遍大江南北。

曾亲眼目睹通天崖之战的人,津津乐道地说起那一战如何精彩至极,再想象北山蘅如何卧薪尝胆,苦练一年后卷土重来报仇雪恨。

未曾赶上看热闹的人,则坚信通天崖之战不过北山蘅故意示弱,目的就是要亲上楞严山了结法藏,夺走藏在佛门的那卷《流光策》。

江湖上一时众说纷纭。

然而陷在舆论洪潮中的两人,此刻正慢慢悠悠行在北去的官道上。

帝王之血固然强悍,但法藏终究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武学宗师,重九凭借自己学了一年的剑法,再加上临战时的随机应变,纵然勉强胜过法藏,也受了不轻的伤。

北山蘅买来一架马车,将人放上去安顿好,踏上了前往逝水阁延医问药的路。

到达白水城正是九月。

山风千里送爽,天凉好个秋。

陆青和沈心素闻讯而来,提早备好了房间和药物,北山蘅不假人手,亲自将重九从马车上抱下来,走进屋,放到床上。

炉中熏着石叶香,沈心素拨了拨香灰,让屋子里药香更浓郁一些。

“我给他看看伤。”陆青挽起袖子,作势要解重九的衣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对北山蘅道:“家眷避一避。”

北山蘅:“……你说什么?”

“脱衣服。”陆青暧昧一笑,抬手抽走了衣带。

北山蘅无语地望着他,很想回呛一句都是男人有什么好避的,但还是觉得尴尬,便从沈心素手里接过砂锅,转身出去到外间煎药。

不多时,陆青从里头出来,拍了拍他的肩。

“怎样?”北山蘅神色一紧。

“还能活。”陆青整理好袖摆,掏出帕子擦汗,口中道:“教主留在他身体的灵力护住了心脉,只是断了两根肋骨,没伤到五脏六腑。回头沈师叔帮他接上骨,开个方子,喝几帖药就好了。”

“只断了两根肋骨?”北山蘅重复他的话,脸色铁青,“前朝武成帝被兔惊马,坠而绝肋,不到一个月就驾崩了。”

“那是皇帝老儿倒霉,没遇上好大夫。”陆青说着拉开房门,到外头砍了半截笔直的竹子,从中间劈开,用小刀剔去毛屑,做成两个长度差不多的竹板。

他接来一盆水,将竹板放进去清洗干净,拿给沈心素。

北山蘅心里担忧,又不好进去,隔着一道帘子往内室看。隐约瞧见沈心素把竹板放在重九胸前后背,用白布缠了几圈好。

“如此固定两个月,待骨头长好再摘下来便是。”陆青解释道,他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地叮嘱:“这俩月不可行剧烈之事,别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北山蘅抿着唇垂眸,嘴硬道:“什么剧烈之事?我听不懂……”

“是是是,贫道的意思是,不可让殿下再摸剑了。”陆青盯住他红扑扑的脸,忍了又忍,才克制住上去捏一把的冲动。

不多时,沈心素从内室出来。

北山蘅忙问:“好了?”

“好了。”沈心素笑吟吟地道,挽了袖子去洗手,“殿下醒了呢,教主进去瞧瞧吧。”

没等她说完,北山蘅便冲了进去。

屋内药香浓郁。重九拥着被褥靠在榻上,衣裳还没穿,上半身缠着厚厚几圈白布,只露出精瘦的肩颈。见北山蘅进来,他扯过外袍盖住身子,道了声“师尊”。

“怎样了?”北山蘅在床边坐下,抬手想摸他的伤,又畏畏缩缩地收回来,眉峰轻轻蹙起。

“不痛,沈道长用了麻沸散,什么感觉都没。”重九捉住那只犹豫不决的手,拉到自己心口按住,隔着竹板和白布感受他指尖凉意。

北山蘅有些难为情,想把手抽出来,“别又碰疼了……你先把衣服穿上。”

“真的不疼,不信师尊摸摸。”重九移动他的手,笑容灿烂。

“好了,别嬉皮笑脸的,有件事我还没同你算账呢。”北山蘅心里羞恼,故意沉下脸,将话题移开,“你胆子越发大了。楞严山那日,竟然敢给我下药。”

重九愣了愣,小心觑着他的神色,确认不是真的生气后,款款地笑起来,“只是让师尊安枕,又不是旁的药,师尊莫气。”

“旁的药?你还想用什么药?”北山蘅瞪他。

重九垂下头,手指绞着自己的衣裳,慢悠悠道:“阿九看那话本里说,有什么药能让人忘却烦恼,如登极乐……”

“啪”地一声,一只瓷碗杵到了他的脸上。

重九捂住脸,飞快挤出两滴眼泪,委屈巴巴道:“师尊怎么打人?”

北山蘅一手扶着碗,眼神冰冷地看着他,连药汁洒到袖子上也不在意,只吐出一个透尽寒意的字:“喝。”

重九轻轻“唔”了一声,接过碗,咕嘟咕嘟喝下去。

他张了张嘴,北山蘅立刻斜过来一眼,冷声道:“别说话,安静待着。”

重九只好把话咽回去。

北山蘅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秋天风大,他把窗子关上,帘子掩好,又觉得屋里熏香有些浓,将香炉搬到外间远远地放下。重九目光追随着他的动作,笑意愈深。

“师尊别忙了,屋里什么都好,不必担心。”

“谁说是给你忙了?”北山蘅嘀嘀咕咕地说,“我给自己整理屋子,晚上睡觉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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