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主光环呢+番外(160)

南卿就着水吞了两颗药,觉得精神又好了一些。

但是,异国他乡,是谁为她治病的?她忆起昏迷前看见的一双碧蓝眼眸,怀疑那究竟是梦还是真实。

晚上她裹紧了衣服,匆匆下楼敲了敲门,这次是真的没人在家,她无功而返,但是这个晚上不再难熬,起码知道,她不会随随便便死在这里了。

第二天一早,有人敲门,南卿意外地发现是楼上的房东太太,这个金发碧眼的老太太热心肠地询问她的情况,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汤,她闻到了很熟悉的味道。

南卿真挚地感谢她那天突然到访,才救了自己一命,老太太心有余悸地说,那天她准备睡了,突然有人敲门,她看见是二楼的住户,神色焦急地问她的屋子是不是被一个亚裔女人租了,并请她去开门。

她当时心怀疑虑,但是那个青年说,那个亚裔女人可能病倒在屋子里了,需要尽快治疗。

她扶了扶老花镜,认出了他身后的中年女人是附近医院的医生,便相信了他们,帮着开了门。

开门之后,她看见南卿脸色潮红地倒在床上,已经没有了意识,才明白这事命悬一线,医生迅速地为她诊治打针,三个人一直等到凌晨两点多,才回去休息。

南卿对老太太鞠了一躬,真挚地表示感谢:“您做得汤非常可口,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老太太愣了愣,连连摆手:“亲爱的你误会了,这不是我做的,是你楼下那位住户,他也是新搬来的,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是他请我一日三次为你送汤和喂药。”

原来那不是梦,南卿想。

老太太又补充:“我问他为什么自己不送,他说出现在陌生女人家怕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这个小伙子不仅善良,还考虑得很周到。”

南卿决定,要郑重地谢谢他。

第二天晚上,她注意着楼道的动静,听到楼下有钥匙转动的声响,过了一阵,锅铲碰撞,飘来食物的香气,今天终于不再是鱼汤了。

又过了一阵,她听到脚步声上楼,悄悄开了门,躲在门后,就等他上到了这层楼,装作不经意地开门,与他对视,后者的碧蓝眼眸温柔又清澈,夹杂着微微的讶异。

时间把握得刚好。

她嫣然而笑。

世上所有的相遇都如此美好,怦然心动,就在一瞬间。

他叫大卫,是托木斯克一所大学的学生,设计专业,但是厨艺难得,南卿喜欢去他家蹭饭,他常在下课回家之后,准备两份牛排或者炸土豆,两个人的晚餐刚刚好,偶尔南卿吃腻了西餐,她也会亲自下场做些中国菜,大卫在一旁拿本子记下步骤,专注地跟着学习。

久而久之,爱情在所难免,房东老太太经常会看见他们手拉手在楼下散步,青年神色宠溺,细致地替少女将围巾戴好,老太太躺在椅子上,回忆起自己的年轻时代,嘴角不经意地上扬。

南卿少女时代的性格还是很冲动自我,她明确知道自己不会一直呆在苏联,但是却义无反顾地投入这场热烈的爱恋。

她以后常常在想,也许她这辈子所有的勇气都用来和他在一起,而后来变得冷静自持,冷眼旁观所有的悲剧,浑身的力气和热心已经被抽干,无可奈何。

1932年的冬天,好像不那么冷了,连西伯利亚的冷空气都造不成阻碍,在每一个晚上,大卫都会在楼下弹奏巴拉莱卡,这种苏联特有的乐器奏出一种奇妙动听的声音,她开着灯在桌前写着一张又一张的资料,钢笔划出流畅的中文,嘴角抿着笑意。

南卿觉得大卫将来不应该去设计行业,应该去做一个厨师或者音乐家,他与几个拥有相同爱好的朋友组了一个乐队,上次他夜不归宿就是在朋友家里一起通宵写乐谱。

但是她也没有资格要求更改别人的人生前途,毕竟她自顾不暇。

东三省沦陷,伪满洲国成立,第四次围剿,她所尊敬的名人被捕,过去一年突如其来的事令她心神俱疲,好像被扼住咽喉,看不见了前景。

无数革命者的性命与鲜血铺就了这条路,为了拯救更多无辜的人,她没有退路。

这是她前半生的信仰,苦苦支撑着那段最黑暗绝望的日子,使她提前看清了利欲熏心的那群人,不过都是为了争夺利益罢了。

她的不屑表现在明面,也根本不愿伪装自己,变得和他们一样虚伪。

时间往后推得越久,南卿其实连自己都忘了,她的母亲出自满族镶蓝旗,家族曾在前朝初期盛极一时,而后慢慢走向了衰败之路,到了她母亲一代,已经彻底沦为普通人,甚至将姓氏隐藏,她的父亲与母亲是媒妁之言,近亲结婚,生下她之后,不甘坐吃山空,便择了商路,凭借父亲的聪慧头脑,让家里富足了一阵。

南卿想起,父母之间相敬如宾,父亲外出打拼,偶尔回来一趟会带许多新鲜玩应,母亲照顾家里,总是温柔地哄着她睡觉,那大概是她前半生最温暖的一段日子吧。

能在乱世拥有一段平淡的爱情,也是许多人的奢望了,却不是她的。

南卿觉得,她的人生一定要有一场热烈的爱情,而现在,她觉得找到了。

南卿唇角弯起一抹笑,仿佛有一道温柔低缓的声音盘旋在脑子里,那个声音问:“你叫什么名字?”

“南卿。”

“年龄?”

“三十一岁。”

“身份?”

“同济医院护士。”

“不,我问的是你的真实身份。”

她的眉头皱了皱,却仍是口齿清晰地答道:“中/共上海区地下联络员。”

这个身份,她没有和大卫说,即使在他们分开的那一天,她也没有说出口。

南卿一直以为,他们的故事会在她回国前夕结束,他们相交的人生又会回归平行,但却不曾料想,在半年后,大卫应招入伍。

没有难舍难分,没有声嘶力竭,毕竟她也是公私分明,何况她的培训已经结束,很快也要回国,她只淡淡和青年嘱咐:“照顾好自己,我会想你。”

青年迷人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在涌动,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塞到她的手里,温和却坚定地说:“等我回来,你愿意接受我的求婚吗?”

南卿愣住,看着青年认真的眼神,她说不出分手的话,一腔热血从心脏贯通到身体的每条血脉,却佯装镇定:“那要等你回来再说。”

火车乘务员用俄语大喊尽快上车,他的同伴在远处站定,在等待着他。

青年笑了,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突然俯下身,在她的唇瓣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南卿瞪大双眼,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迅速抽身,深深望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他的军服在风中猎猎作响,背脊挺得笔直。

她愣愣站在原地,直到黑烟滚滚,火车发出巨大轰鸣声,从她身边慢慢滑过。

她恍惚地打开小锦盒,里面乖巧地躺了一枚熠熠生辉的戒指,看精致程度应该不是商铺的定制,戒指内圈还刻着他们的名字缩写,南卿脸色动容,抬手摸了摸里面粗糙的刻痕。

盒子内里面还有一张卡片,她拿起来,看见上面是大卫的字迹。

——我有荣幸娶你为妻吗?等我回来,想听到答案。

“……我愿意。”

大卫,也请等我回来。

两个月后,1933年的十月,南卿离开了托木斯克,和她的同伴一道去往上海,以护士身份进入同济医院。

也是那个时候,她的第一次任务,在百乐门和梁丛书接头失败,却意外注意到了罗柠和林谅,令她不由想起了大卫,他们的人生从此南辕北辙,他应该寄出了信,可惜她收不到了。

不过等他回来,房东太太会告诉他,自己已经离开了。

南卿最近喜欢上了百乐门的一款鸡尾酒,色彩绚丽,喝下去却酸酸甜甜,像一款果酒,并不容易上头,她穿着一身旗袍,坐在最靠门的位置,桌前已经堆了十多个空杯子。

容泽找过来的时候,并不意外,她一身孤冷的气质,活脱脱像个失意者,他“啧”了一声,摸摸下巴,向酒保要了一杯同样的鸡尾酒,向她走过去。

南卿远远地就看见了容泽,他永远在人群里脱颖而出,不光是因为面容俊帅,身材修长,主要还是气质,太像四处留情的花花公子,很召那群俏丽的舞女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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