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说对不起，你又没做错什么。”她的声音变得较为平静。
“我……”感觉到了她的释然，他也不想说什么矫情的话，情绪逐渐冷静，“这个爆料感觉是你们公司内部人做的，我这边有专业的宣传团队一直在处理。你不要担心，也不要上网了，我会搞定的。”
“嗯，谢谢。放心，我的情绪我会找方法释放的，不会影响心理健康。”她有自己的心理咨询师，自己的这点问题，她可以解决。况且，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这个节目带给过她热度，那自然也有可能带给她嘲讽和诋毁。流言和网络是逼疯人的利器，她知道不能让这些打垮自己，清者自清。
她很坚强……他心底生出了一些佩服，又有一些心疼，更多得是对自己的自责。
“嘘嘘，这次……我会……”他的‘保护好你’还没有说出口，沈几许那边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几许，下班了吗？”
贺开远的声音温柔缱绻，清晰的出现在话筒里，及时让钱朝清醒了。
也是……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他在这安慰什么呢，承诺什么呢？他又有什么立场？
“嗯嗯，下班了。”她把话筒拿远了一些，回答道。
钱朝心口绞痛的那股情绪又翻涌而出，他趁被彻底淹没之前率先说了“再见”。
挂下电话，他双手扶着头，在角落里平复里很久。等到再次抬起来的时候，他的表情已如往常般疏离果决，他快速走出房间，走到企宣部，“怎么样？刚刚那个文章背后的操纵人联系到了吗？”
已是年二十九，明日开始放春节假期，就要过年了。
离上次的那篇报道已经过了四天。
那之后貌似风平浪静，几个媒体发的爆料文章都已经删除，也没再有什么黑料爆出来。
然而沈几许知道，事情并没有结束。
社交软件上每天都能收到的成千上百条来自陌生网友的辱骂私信……
同事们对她表面和气却保持距离的态度……
流传着的各种诋毁她的窃窃私语……
她知道，事情还在发酵。
虽然在网络的明面上来看，这件事好像已经过去，但是论坛里仍然筑起高高大楼，诋毁辱骂她的仍然还有很多。特别是……最近不知道哪里爆出来一张她在第一次录制‘浮生’和袁樘打招呼的图片。
图片里，袁樘用他们之间特有的打招呼方式，她在对面笑得很是放松开心。
论坛里还是炸了，这次的主力变成了袁樘的粉丝，而主要攻击人还是沈几许。一时间，她的作风，人品，全身上下都被用最大的恶意揣度，最过分的是还连带着父母亲友。
她刚看了几页就气得关掉了页面。
从前也有人来咨询过网络暴力，却真的是要落到自己头上，她才真正体会到有多可怕。
她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却仿佛世上最恶毒的人，感受到巨大的敌意和谩骂。有一度，她甚至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就是他们口中的那种人，有着最为阴暗肮脏的一面，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最害怕的是，她的爸妈，亲戚，还有朋友会看到这些论坛的帖子……那里有这世上最恶毒最肮脏的话语，他们看了该有多难受啊……
此刻的她伏在桌子上，头埋在胳膊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笼罩着她。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把这些论坛里骂人的人全部都告上法庭吗？成千上万个人，怎么可能？
突然房门那边有一些动静，沈几许极不情愿地把脑袋从胳膊里抬起来，向门口看去，一个脑袋从门外慢慢地探了进来，笑容满面。
“几许？怎么没下去吃饭啊？”夏茵璇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个袋子。
“不是很饿。”她坐起身来。
“你最近练舞那么辛苦，要好好吃东西啊。楼下的咖啡店有个三明治特别好吃，我买得有点多了，吃不完，一起吃点儿？”夏茵璇的笑容依旧灿烂，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在这种时刻，她还能来关心她，实在难得……
沈几许接过三明治，不想拂了她的好意。
“最近你中午都没去食堂，你都怎么吃的午饭啊？还是贺总监给你带到办公室吗？”夏茵璇一边吃一边问道。
沈几许摇摇头，“他最近比较忙，都没有在一起吃了。我就是随便吃点。”她的语气平淡，也没有什么抱怨和不悦。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时时刻刻陪伴你？！”夏茵璇有些生气。
沈几许还是摇摇头，“不用，前几天有一起吃过饭。”
“他是不是对你不好了？不行，我要去替你出气！”说着，夏茵璇放下三明治就要起身。
沈几许一把拉住她，“没事儿！他对我挺好的。”她有一丝心虚，觉得是自己也有问题。
夏茵璇面色渐缓，陪着沈几许又天南地北得聊了一会儿。
此时，意佳食堂边的休息区，有几群人三三两两地凑在那或聊天或休息。
电视上正在重播昨晚最新一期的‘浮生’。
一些人漫不经心地看着，一边看一边小声评论。
“你看这沈几许，说的是怎么啊，一点都不专业。”
“哎，靠后门进去的，你能有多高的要求？”
“她看上去倒是一本正经的，真没想到私下里那么……不知检点。”
“我贺男神怎么会跟这种人在一起，拉低了自己的层次。我忽然觉得贺男神是不是也有可能是那种败絮其中的人啊？所以臭味相投了。”
不过是短短的几天……大家的评论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发表着关于贺男神的言论的那人突然被旁边的人捅了捅胳膊，示意她后面有人，不要说了。她悄悄向后看去，那个她刚刚才提到的人，正在人群的后面，手里端着咖啡，他温润优雅的脸上有一丝隐忍的尴尬。感受到有些许目光投射过来，他收起脸上的不悦，加快脚步离开了。
因为是年前上班的最后一天，公司人性化地批准下午可以早走。所以尽管才下午四点，公司已经空空荡荡的了，咨询部的这一层也不例外。
就在沈几许也准备离开公司的时候，同事小页竟然出现在她的办公室。
她和小页同属于公司的心理咨询部，只是小页一向在另一个城市的分公司工作，偶然才会回来这边参加培训。她们曾经培训的时候住在一起，相处地还不错，不过也算不上多么亲密。
此刻的小页面露难色，看起来想告诉她什么，可是还需要一些决心才能开口。
“小页，怎么了？”沈几许先开口。
“几许，我来是想告诉你……你……”她揪着手，忽然好像下定决心一般，义愤填膺地说道：
“都是凌檬！”
第63章 “为何旧知己，在最后，变不到老友”
天已经黑透了，自从小页走后，她在办公室里已经呆坐了两个多小时，还是无法消化刚刚小页告诉她的那些信息。
其实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或者说，是不想相信。
爆料她和钱朝同学关系还有她被指名参加‘浮生’这件事的人……
说她能力低下，只会抢同事资源的人……
扯出她和贺开远关系的人……
可以说最后那篇爆料文章70%的信息都来自那个人。
而那个人，是凌檬。
她的大学同学，她的好友，她吐露心声的人……
沈几许不觉得凌檬是这种人，她半信半疑地问小页凌檬为什么要这么做，小页说，因为很多本来应该是凌檬的资源都被给了她；因为她当着凌檬的面打趣凌檬喜欢的男生和另一个女生，完全没有考虑她的感受；因为凌檬觉得沈几许变了，变得很虚假。
她生气的同时又觉得很无奈。
她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快速拨通了一个电话，等待接听的手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与其他已然空空荡荡的大楼不同，陵市电视台里仍然忙忙碌碌，人流涌动。
‘浮生’团队的核心人物全挤到了钱朝的办公室里，围成一圈，火热讨论着。
项目监制看着昨晚那期节目的收视数据，很是不悦地说道：“目前网上关于‘浮生’的热门文章都已经删除，岂不是没了热度？你看这收视率都降到哪儿了……”
宣传总监给了个白眼，这个项目总监懂什么宣传热度上的东西，：“这数据之所以降就是因为那些黑料！网上的舆论文章虽然已经处理了，但是最麻烦的是线下媒介上的文章，比如报纸还有杂志。咱们的节目是上星的，所以有差不多一半的观众是来自线下，其中还有一部分在报纸上看到那些黑料并不会上网去求证，就误以为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