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祁韵和白平安异口同声问道。
毛春芳垂眸,微红着脸将原因说出来。如果说廖金花身上有伤口,那么仅有身下那一处受创,移尸是不会在这里留下痕迹的,所以答案很明显,廖金花便是在自己家里遇害的。
白平安挠挠脖子,也有些不太好意思。
祁韵反倒因他们两个的反应而淡然了。她说道:“刚才那些人说昨天夜里并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一种可能是行凶者武功高强,偷溜进屋而没造成任何响动;一种可能是……廖金花认识他,亲自给他开的门。”
白平安立刻意会:“我去问问那孩子。”说完,他急忙离开房间。
“毛姑娘可还看出有其他什么线索吗?”祁韵问。
毛春芳环看一周,摇摇头:“没有其他发现。”
“毛姑娘,我能叫你春芳吗?”祁韵凑到她身旁套近乎,“你也别叫我祁姑娘了,太见外了。”
“好。”毛春芳微笑点头。
“春芳啊,你许人家了没有啊?”祁韵厚着脸皮问道。白平安那傻小子自从提亲被拒绝,心灰意冷之下没再细细打听过毛春芳的情况,只是默默关注,有需要时上前帮个忙,如今还得要他这不靠谱的师父再确认下。
“没有。”
祁韵心下一喜,还有希望啊!“就没有个心上人?”
“这……”毛春芳脸颊绯红,引得祁韵的心脏都随之跳得快了些。
祁韵在心里催促,你倒是快说啊!就在这关键时刻,白平安的声音传了过来:“毛姑娘,师父,那孩子昨夜睡得早,什么也不知道。”
毛春芳欲言又止,没说话。
得了,问不出来了。祁韵的想法落空,气急败坏地往屋外走,一把猛地推开挡在门口的白平安:“去布庄!”
白平安挠挠脖子,不明所以。
第46章 捕快求婚记(8)
县城内的布庄不大,但东西齐全,除去各种布匹,还可以定制成衣,也卖鞋子、手帕等物。平日里生意不算忙,能勉强盈利,主要是从外乡人处挣钱,或是新来城里的人,或是将货物远销到外地。
普通老百姓少有到布庄买成品的,因为价格太贵,通常在这里买了材料回家自己做,或请工匠。布庄中的靴子一般情况下只有类似白平安这种身份,甚至地位更高和有钱商人买得起。
高明县内最有钱的其实要数县太爷一家,虽然他的俸禄不高,但其夫人家颇有资财,耕地广袤,可谓是大地主,嫁过来时带着丰厚的嫁妆,因此,县太爷一家在高明县内算得上是既有钱又有势。
但县太爷不可能是嫌疑犯,他这人风评良好,要做那欺辱大姑娘的缺德事早就做了,何必忍上好几年。且他仅育有一女,近几日也没有前来高明县投靠他的亲戚,可以说他没有任何犯罪动机。
除去县太爷,城内还有三家有钱人,即开客栈的王家,开布庄的薛家,以及,亲戚中有在京都做官的秦家。这秦家,便是曾和廖春芳有过娃娃亲的那个秦家。
祁韵三人来到布庄,掌柜的亲自迎上来,恭敬作揖道:“白捕快来我这布庄可是要给两位姑娘买些好缎子吗?”
“薛掌柜,”白平安拱手还礼,说明来意,“今日有件案子发了,我等来此寻你查问一二,你可不能说假话哄骗我。”
“不敢不敢。”掌柜的连道“不敢”,问他:“白捕快要问些什么?”
“廖金花你认识吗?”
“认识。”薛掌柜点头,心下疑惑白平安口中的案子是否与她相关,开口接着说道:“她时常在我这卖绣品,”他走到柜台前,指向木格子里规整摆放着的手帕,“这几样就是她绣的,而料子则是小店提供的,您看这成色——”
白平安出声打断他:“薛掌柜,我是来查案的。”这薛掌柜也是胆大,这种时候还有心情介绍自家的产品,也不怕“疯捕快”拿了他。
“呵呵,恕罪恕罪,”薛掌柜干瘦的脸上挤出笑容,眼角处的皱纹深了几分,“您还想问些什么?”其实他胆敢如此表现,一方面是因为他不做亏心事,一方面是他有这底气,薛记布庄可是能开在京都的,就连县太爷都要让他家老爷三分,更不要说面前的小捕快了。怕他作甚。
“廖金花昨日可曾来过?”
“没有。”薛掌柜疑惑问道:“我昨天还奇怪她怎么没来,白捕快,可是她犯事了?”
白平安皱起眉:“她被人杀了。”
“这……”薛掌柜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旋即回过神来,说道:“白捕快,我们薛记里的人可都是好人,不曾干过什么缺德事啊。您看……”他刚才的表现可不怎么好,这会儿担心起白平安给他穿小鞋,这人命关天的案子虽说死的人很普通,但他可不想给薛家抹黑,立时从怀里拿出钱袋递过去。
白平安将钱袋推回,正色道:“薛掌柜,你须实话实说讲不得半点假话,只要真的与你无关,我不会随意抓人。”
祁韵暗自在心里给白平安点赞,偷眼往毛春芳那瞄,就见她微低着头,嘴角略微上挑,显然也是赞同白平安刚才举动的。祁韵心想,有希望啊!
薛掌柜连连点头,诚惶诚恐:“小人保证句句属实。”
“你对廖金花此人的印象如何?”白平安问道。
薛掌柜想了想,说道:“她人很是守信,定好日子交付绣品,从来没有迟过,质量也属上乘。嗯……就是不大说话,让人摸不透心思。”
“她可曾在城里与什么人冲突过?”
“这个……我想想……”薛掌柜皱眉回忆起来,眼睛瞟向布庄外,看着走过的一个又一个的人,半晌后说:“还真有过!”
“快快讲来!”白平安催促道。
祁韵和毛春芳二人也凝神静听。
“那天……”
——
大约半月前,廖金花提着装满绣品的篮子进城,徒步来到薛记布庄,恰巧此时有两女子站在店内选购着布匹。她不认识那两人,只当是寻常客人,也不理睬,直接绕过她们走到薛掌柜面前。她将篮子放到柜台上,细声细气道:“薛掌柜,您看这次的如何?哪件不行的您指出来,我再回去改改。”
薛掌柜笑呵呵地把绣品从篮子中取出,放进他身后的木盒中,拿出小钱袋递过去,说:“廖姑娘的绣品精美,不用再看了。这钱你收好。”他们之间进行过多次交易,他对廖金花可谓知根知底,就算出问题,她也跑不掉,何况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多谢薛掌柜。”廖金花笑着将钱袋收好,问他:“还有吗?”
薛掌柜翻了翻手下的账本,摇头道:“没了,你过几日再——”
“呦!”有人出声打断他们之间的谈话,店内另外两女子走到廖金花身旁,其中身穿丫鬟服的女子说道:“这不是被退婚的廖金花,廖姑娘嘛!”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令廖金花蹙起眉,她看了她们一眼,旋即拿回篮子朝薛掌柜施礼道:“薛掌柜,那我就先走了。”
薛掌柜微笑点头。
“就这么走啦?”那丫鬟不依不饶,开口继续说,“被人退亲,没人要的下贱货居然有胆量目中无人呢!”
薛掌柜敛了笑皱起眉,看了那丫鬟身后的小姐一眼,见她虽面无表情,但眼底透露出一丝畅快。这小姐姓王,正是城内唯一一家客栈的主人家的小姐,听说最近许配给秦家公子了。他没说话,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幕。
廖金花的脚步一顿,握了握拳头,没搭理丫鬟继续往外走。
这丫鬟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廖金花,她紧倒两步赶在其离开之前站在她的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辱骂:“说你呢,没听见啊?你不仅下贱,还是个聋子吗?”
丫鬟的声音极大,引得布庄周围的人都往这里看过来,好奇发生了什么。
“请你让开。”廖金花说道。
“你做出那等丢人的事儿,还脸皮薄怕丢人呢?”见四周有人围上来看热闹,丫鬟骂得更起劲了,“自己家穷还妄想着攀高枝儿!做梦!就你这身份,连公子的一个小妾都做不得!你个下贱货还是少出来丢人现眼的好!”
“这怎么回事啊?”观众们小声议论起来。
“挨骂的那个是廖金花,和秦家公子订过娃娃亲。据说前些日子被退亲了,那秦家公子又和王家小姐订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