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好斗,尤其是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们。
他们受不得挫折也经不起打击,一旦有所挫败,总难免要耿耿于怀!
燕廷襄一开始是只想跟大胤的这些人井水不犯河水的,可眼见着现在萧樾跟燕霖走的亲近,已经开始坏他的事了,他心里又如何能够不恨?
何皇后看见他眼中阴鸷,心尖尖上忽的跟着颤抖了一下。
不过,她立刻就将这种不合时宜的不适感压下去了,颇有忧虑的拧眉说道:“年初南边战场上惨败,让咱们在大胤边境上的驻军士气大衰,也不好做的太过,最起码近几年之内,不能再打仗了。”
要论国力,大胤前面近百年一直是几个国家之中最强盛的,虽然上一代皇帝昏聩,内耗了不少,但偏就大胤南北两边戍边的将领都是天纵奇才,将他们的江山合围守卫的如同铁桶一般,北燕和南梁都颇为忌惮。
若在平时也就算了,打仗就打仗吧,可如果赶在新老政权交替的当口,却是不宜动干戈的。
燕廷襄眼中却是闪着势在必得的光亮:“侄儿自然是有分寸的,萧樾和大胤的皇帝也不合,是战是和又不是他说了算的。咱们只要不伤及宁国公主和使团里的其他人以及他们的颜面,大胤就找不到借题发挥的借口,至于萧樾和燕霖反目……可以是因为私仇啊!”
私仇?如果不出意料的话,那两人应该是已经连成一气了。
何皇后对此并不乐观:“你要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法子么?”
燕廷襄点头:“我知道萧樾的软肋在哪里!”
何皇后不解其意,只是满眼疑惑的看着她。
燕廷襄就又勾唇冷笑起来,凑近何皇后耳畔吐出几个字。
何皇后先是一惊,随后就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不禁问道:“你确定可行?”
“只要我们设计成功了,萧樾和燕霖之间就绝对要翻脸。”燕廷襄笃定,“明日太子的册封大典之后,晚间宫中设宴庆祝,届时萧樾必然要带大胤的使团出席,今天他们进宫,事出突然,我们也没来得及安排,刚好明天双管齐下,顺便把那个叫燕北的小子也一并除了!”
两个人又把具体的计划和安排都梳理了一遍,确定计划确实可行,并且成算也大,燕廷襄看看外面的天色,就起身告辞了。
他从正殿出来,正朝着大门口走,突然察觉身后有点异样,狐疑着顿住脚步一侧目——
却见何成瑾被丫鬟扶着站在后花园的入口处,正咬着嘴唇,神色有些拘谨的往这边张望。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燕廷襄似乎没想到她会站在这里,但很显然,她是听说自己过来了才刻意等在那里的。
何成瑾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似乎想要上前,又因为女孩子的矜持,犹豫着不敢。
燕廷襄与她对视片刻,眼中神色瞬间变了几变,只是因为离的远,何成瑾又兀自紧张,没有任何的察觉。
然后,燕廷襄就冲她略一颔首,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友善的笑容。
以往他们在任何场合遇到了,大抵都是这样,即使没什么言语间的交流,燕廷襄也总会适时地不叫她觉得被冷落。
何成瑾微微一愣,还没等反应,燕廷襄却已经移开了视线,重新转身款步离开了。
何成瑾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要叫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就只能作罢,眼中难免有所失望。
她的丫鬟见状,就连忙宽慰:“小姐,您就别杞人忧天了,您瞧,燕公子待您一切如常呢,而且不是已经有确切的消息皇上把大胤的宁国公主赐婚给太子了,这几天皇后娘娘和公子他们应该就是心情不好,等缓过这阵子,应该也就没事了。”
皇位这东西,真不是说争就能去争的。
在何成瑾主仆的眼里,既然皇帝已经明旨册封了燕霖为太子,那么旁人之前就算再有可能,这时候也该歇了心思,重新安分的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可当年就是因为何皇后要帮燕廷襄争夺储君之位,才有了默契许亲的这一说的,何成瑾这几天才会格外的忧虑——
会不会燕廷襄的太子之位泡汤了,以后就要对她敬而远之的当没那回事了?
而无可否认,方才燕廷襄的那个一个笑容,虽然浅淡且短暂,还是让她心上开出了一朵花。
她心思微定,听了丫鬟的话就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愿吧。”
两人转身进了后花园。
方才为了避嫌暂时躲在偏殿里边门后的宁嬷嬷这才忧心忡忡的走出来,一边朝正殿去,一边盯着两人的背影看着。
何皇后那正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捏着眉心解乏,听见脚步声抬了抬眼皮,见到是她就又重新闭了眼。
宁嬷嬷走过去,却难掩满面的忧虑,斟酌着还是大着胆子提醒道:“娘娘,头两天燕公子跟您说的事儿……表姑娘不比旁人,毕竟是咱们国公府的嫡女,是不是……”
话没说完,就被何皇后不悦的厉声打断:“要成大事,有些牺牲就不可避免,以后不要再让本宫听见你这些话!”
自从前太子死后,她就开始变得偏执不讲理,而这两天跟皇帝翻脸之后,她这脾气就更是达到了极致。
宁嬷嬷的后半句话噎在了喉咙里,虽然还有满腹的劝诫之言,但也知道说了没用,就只好闭了嘴,只是脑子里总不自觉的想起方才在外面看见的那一幕,心里总觉得不太好受。
而此刻皇帝那边,皇帝传了礼部的人来,萧樾也叫了薛文景等人过来听命,毕竟他不可能亲力亲为去帮着沉樱筹备婚事的,事情还得下面的人做。
皇帝大致交代了一下沉樱和燕霖的婚事,让他们先下去准备,同时等钦天监那边推演的婚期出来。
本来就是三两句话先交代一下的事,众人也本分的恭敬的领了命,可就在皇帝正要挥退他们的时候,没想到又出了幺蛾子——
薛文景从怀里掏出一小册国书密信呈给了皇帝。
第294章 趁火打劫,皇叔你反水了!(二更)
当薛文景诚惶诚恐又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双手呈上那本自称是大胤皇帝国书密信的小册子的时候,沉樱和武昙齐齐都震惊了。
这么会有这样东西存在?
两人极默契,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转头去看萧樾。
萧樾手里端着个茶碗,坐姿不太雅,手肘撑在座椅一边的扶手上,好像是刚才听礼部的官员说话听乏了。
闻言,他也不算没有反应,只是——
反应不大,只稍稍抬眸扫了薛文景一眼。
薛文景则是心虚的要命。
在陵川城滞留的那一晚他已经见识到了这位晟王爷的脾气,要不是上头有皇帝压着强加给他这一项任务,他此时是决计不会在萧樾面前闹这一出的。
身为臣子,到底——
他还是怕皇帝更多于萧樾的。
北燕的皇帝显然也是意外不小,盯着薛文景举过眉上的东西半晌,又沉吟着侧目去看萧樾,一边才道:“是大胤国主交代你要亲自转呈于朕的?”
薛文景顶着得罪萧樾的压力,已经是满头大汗,却还不得不强装镇定。
“是!”他咬着牙坚持叫自己声音不发抖的回话,“是我朝陛下亲笔所书,微臣临出京前一天当面交予微臣,让微臣带过来的。”
现在萧樾在场,北燕的皇帝总是要顾念几分他这个赐婚使的面子,一时也没叫人去接,只就疑惑的问道:“既然是大胤国主给朕的亲笔信,为何不在使团进京之日一并交予朕?”
大胤的皇帝越过萧樾去,却让随行的副使携带他的密信来面见北燕皇帝,这个举动本身就是在明晃晃的往萧樾脸上扇巴掌,等于明摆着告诉这些北燕人——
他压根不信任萧樾,甚至于萧樾这个所谓的赐婚使也不过一个空架子。
说话间,跪了满殿还不及退出去的官员就全都心照不宣的偷偷来瞄萧樾的反应。
薛文景骑虎难下,已然是只能尽量忽略掉所有不适感,咬着牙一股脑儿把心中酝酿准备了许多天的说辞都说出来:“回禀燕皇陛下,此事是事出有因。因为当初决定遣宁国公主殿下来贵国之时,贵国的徐国相并不能做主,也并不知道公主将会许配给哪位亲贵,我们陛下也未敢贸然,就只将这差事瞧瞧交代给了微臣,让微臣过来之后见机行事,省得贸贸然的反而坏了两国交好的诚意。这确实是我朝陛下的亲笔书信,还请燕皇陛下先行过目,其中另有疑问的话,微臣再行替陛下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