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霖没有犹豫,扶着膝盖爬起来。
高朗连忙上前搀扶,心里却在打鼓——
陛下这到底是允了宁王殿下的请求还是没有呢?
然后,就听皇帝说道:“打发徐穆回去吧!”
他——
不见徐穆!
高朗大为惊诧,但还是立刻将情绪掩饰好,转身先出去传了皇帝的口谕。
徐穆惴惴不安的在外面等了许久,本来还不想当众就透露燕北的事的,站的腿都麻了,高朗却出来不冷不热的递了句话:“国相大人,陛下乏了,今夜怕是见不得您了,好在没两个时辰就要早朝了,有话您留到早朝上再说吧。”
徐穆皱眉。
他必须赶在早朝之前见皇帝一面的,否则就什么都迟了,于是赶忙上前一步:“高公公……我有要事……”
高朗对他露出一个半点也不通情达理的笑容,打断他的话,重复:“陛下真的累了。来人,送徐大人出宫。”
徐穆还想说什么,一抬头,却见燕霖慢条斯理的从里面走出来。
徐穆的呼吸不由的一滞。
“殿下慢走!”高朗连忙退到旁侧,恭敬的给他让路。
燕霖下了台阶,和平常一样和气的同徐穆略一颔首就径自离开了。
守在外面的小太监连忙去传辇车。
徐穆突然有种很不可思议的想法,他隐隐的有种预感,皇帝现在不见他是和这位宁王有关的。
先是断了胡贵妃与他的盟友关系,又来皇帝这里摆了他一道?这个宁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穆胸中恼怒非常,却不得发作,目送了燕霖离开就赶紧收拾了散乱的思绪,他上前一步,再拱手:“高公公,我真的有要事必须要马上面见陛下,您……”
话音未落,就见里面大殿里的灯火一黯。
高朗露出一个为难的笑容来:“您看,陛下今日憋了些气,当是直接就在这里就付了,连寝宫都不回了,这时候老奴也不敢再替大人通传的。”
徐穆心急如焚,但到底也是没有大闹御书房的勇气,犹豫再三,还是作罢,转身出宫去了。
高朗转身又进了御书房内,彼时正殿的灯火熄了大半,皇帝已经挪进了后殿的寝宫,正坐在龙床上一语不发的想事情。
高朗洗了方帕子拿过去,皇帝擦了脸,他又跪下去给皇帝脱靴。
皇帝显然是没心情讲究,坐在了床上,又是久久未动。
“皇上?”高朗试着叫他,“天不早了,您赶紧歇会儿吧。”
皇帝却好像根本没听见他的话,半晌,突然喃喃的问了句:“你说……朕是不是该见见那个孩子?”
高朗听的一愣:“按理说……”
自然是应该的,别的不说,血浓于水,既然是亲父子,又哪有不见面的?
皇帝却突然重重的叹了口气,苦笑道:“哪有什么脸啊,朕这个父亲,做的当真是失败,因为偏信妇人之言,逼死了长子,又害的次子流落在外,一天为人父的职责也没尽到……而且,胡氏当年若不是急于再产一子来稳固地位,也不至于强行用药催孕,让霖儿生下来身子就是那般……朕这一辈子,就只对这一个女人动过真心,可事实证明,帝王就不配有情!”
这些年,他没动胡氏,不是因为不知道她当年的用心,而实在是觉得愧对两个儿子,才对他们的生母网开一面。
皇帝喃喃自语,高朗也不敢接茬,直到他兀自坐了许久之后又自行躺了下去……
这边萧樾带着沉樱和武昙和大胤的使团回茗湘苑,因为他来时就是骑马,回去的时候武昙仍是和沉樱同坐的马车。
回到住处,武昙确实有点困了,就先回房洗了把脸,不过她还惦记着晚上宫里的事,转身就又出来了。
因为她跟萧樾住在一个院子里,晚间这院子不会有侍卫进出,院子里没人,武昙也没在意,径自过去一把推开了萧樾的房门:“晟王爷……”
喊了一嗓子,一抬头,就见萧樾光着膀子正在屋里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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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是要凌晨以后默默补二更的渣作者,捂脸,宝宝们晚安~
第273章 你嫌弃本王?(二更)
萧樾的身量很高,人却没有很瘦,只是因为是习武之人,身上并无半点赘肉,腰背上的线条都是紧致且流畅的。
武昙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的身体,脸上刷得一红。
下一刻,注意到他肩背上纵横的大小的伤疤就“呀”的低呼了一声,连忙捂住了脸,转身蹲在了地上。
以前她也有撞破过武青钰刚出浴时候的画面,可那是他亲哥哥,再加上又知道是武青钰的恶作剧,所以心里是有点别扭但还不至于难堪。
现在她这贸贸然闯进萧樾的房间里来看见这一幕,就有种被雷劈了的窘迫感。
萧樾正在脱衣服准备沐浴。
回来的路上他看出来武昙是累了,无精打采的,还以为她会直接睡了。
现在她冷不丁推门闯进来,他也始料未及。
他是介意这个样子被人看,但不介意被她看,只是武昙这反应有点激烈……
他重新拿了中衣穿上,这会儿也没什么逗她的心思,边系着衣带边款步踱到门边。
武昙捂着脸蹲在门边,身子都高高的门槛差不多挡了一半。
萧樾看居高临下看她缩成团的模样,心里就只剩无奈。
“起来!”他说。
武昙犹豫了一下,缓缓转头。
她对他不是很放心,就悄悄翘起右手的尾指露出一点缝隙看过去,见他已经重新穿了衣裳在身上,这才长出一口气,拍拍裙子站起来。
萧樾看她脸上红红的,又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心里就有点堵得慌,没好气道:“害怕看到不该看的进门之前就先敲门!”
武昙蓦的就又想起他赤裸的肩背,脸上刷得又是一热,心虚的脱口道:“我又不知道……”
话到一半,就自动哑了声音。
最近这段时间,她一直都跟萧樾住的一个院子,随意往来习惯了,反而戒了敲门的习惯。
按理说她本来也不是这么不懂礼数的的人……
可是之前她也没这么晚往萧樾的屋子里来啊。
萧樾看她一时心虚又一时走神的模样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干脆也懒的跟她耗这个时间,顺手将她拎进屋子里,一边往里走一边道:“不是在宫里的时候就嚷嚷着困么?又跑过来是要跟本王睡?”
武昙跟在他身后往里走,闻言就顶嘴:“谁说我困了?”
萧樾走到里屋的桌旁坐下。
武昙跟过去,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湿气,转头看过去,就见旁边的屏风后面热气袅袅。
显然——
前一刻他是正准备宽衣沐浴。
她脸上表情略有些不自在,就又走神了一瞬。
萧樾知道她是为什么来找自己的,可是等了片刻见她又断片儿了,就又忍不住了,伸手一捞将她扯过来。
他坐着的时候武昙才差不多和他等高,一抬头,嘴唇就碰到了他的额头。
武昙一愣,下一刻就抬手推了他一下:“你干嘛?”
问完之后又恍然想起来是自己贸然动作碰到的他,脸上就有了几分恼意。
要在平时,她不至于这么频频失态,确实是方才一开门时见到的那一幕太过震撼。
萧樾拥着她在身前,忍不住笑道:“有话就快说,本王着急沐浴呢,要么……就我边洗你在旁边说?”
说着,居然真就作势要起身牵着武昙往屏风后面去。
武昙吓了一跳,赶紧又把他按回凳子上坐下,连忙道:“我是有事,就说几句话就走。”
萧樾倒是没再为难她。
自从上回他差点失控把她吓着了之后,他就尽量跟她保持距离了,想想真是憋屈又无奈。
他捏捏武昙的脸颊,将抱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说吧!”
武昙就冲他挑挑眉问道:“明天我要跟沉樱进宫去,你就没话要嘱咐我么?”
这个丫头的敏锐,有时候真的会超出想象。
虽然她没直接问什么,但就冲着她晚上在宫里的种种举动,显然已经发现燕北身上的疑点了。
萧樾握了她一只手,在指间揉捏把玩,一面漫不经心的说道:“带上青瓷和燕北,注意安全。别的你们不用管,照顾好自己,平安去平安回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