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沈御自言自语道。
陈情使劲把脸在沈御的衬衫上抹了抹,抬起脸,眨着无辜的眼睛说道:“我们去学校看看吧,那个食堂里的白暂鸡还有吗?”
沈御跟不上陈情晴雨无缝替换的脸,也跟不上她快速转换的话题和跳跃的思维。他只觉得心口拨凉拨凉的,大概是因为胸口湿漉漉的吧。
两人到学校的时候,食堂还没开始营业。陈情看着前方100米处屹立的食堂,就有种抖擞筋骨往前冲的冲动。
“你要跑过去吗?”沈御看着陈情整装待发的样子,调侃道。
陈情伸了个懒腰,学着老人叹息道:“老骨头,跑不动了。”
“如果你饿了,我去找同事吧,借个厨房用用还是可以的。”沈御拿出手机,翻找着前同事的号码。
陈情靠过去挨着沈御浏览着通讯录里的名字。“你看什么?”沈御问道。
“看看有没有广州翠花,帝都杨柳,天津桃花,这种地名+女性名字的名片啊。”陈情一本正经地说道。
沈御停下了滑动屏幕的手,问道:“你说的是P友吧?我想想啊。”沈御装出一副思索的样子,最后说道:“倒是有一个。”
陈情脸色顿时变得凝重,抓着沈御的手臂咬牙切齿地问道:“谁?”
“顾城小情啊。”沈御说完,忍不住大笑起来。
陈情发现自己被耍了,吵着要抢过手机给舒云英打电话。两人吵闹了一阵,发现食堂的门已经开了。陈情终于吃到了怀念已久的白暂鸡。
“怎么样?”沈御挑着眉毛,问吃了两块鸡肉的陈情。
陈情放下了筷子,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去找你的同事吧,借口锅煮个面。”
“又来。”沈御听到这几个字就想起了高中时的那个“典故”。
沈御的前同事看到陈情,脸色一变。他拉过沈御,轻声问道:“你和舒云英离婚啦?”
“胡说什么呢。”沈御一脸尴尬地说道,陈情听到后有些幸灾乐祸。
沈御的前同事手艺了得,只花了半个多小时,就端上了红烧鲫鱼、芦笋炒肉片、凉拌海蜇、煎豆腐和西红柿蛋汤几个家常菜。他给陈情倒了一杯椰汁,自己和沈御碰杯喝起了啤酒。
“你现在是喝红酒了吧?”同事笑着问道。
“嗯,红酒对身体比较好。不过还是喝啤酒爽,我回到老家,不是喝白酒就是喝啤酒。”沈御夹起一块刺少的鲫鱼肉放进陈情的碗里。
“哎,我说沈御,我才是主人,好伐。给客人夹菜的事情就该我主人才做。”同事说着,夹了一筷海蜇到陈情碗里。陈情说了声谢谢,专心吃菜。同事看着沈御脸上的醋意,脸上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沈御白了同事一眼,继续喝啤酒。
“陈情,你之前不是来教工宿舍做过面条么?现在会做菜吗?”同事看着低头吃菜的陈情,就想逗逗她。
陈情脸一红,干笑了几声,答道:“只会简单的家常菜,菜切不好,卖相也不好看。不过我做鱼不会掉尾巴的。”
沈御瞅了眼盘子里有头无尾的鲫鱼,和同事开玩笑道:“你从哪里买的没有尾巴的鲫鱼啊,我在海鲜超市里可从没见过。”
“去去去,来蹭饭还那么多废话。”同事挥了挥手,又拿起玻璃杯和沈御干杯。
沈御这厢美人作伴,和朋友欢笑畅饮,远在顾城的舒云英看着前同事传来的照片,已经由一开始的害怕和愤怒转为现在的冷漠。她看着卧室里挂着的结婚照,曾经的自己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现在的自己却在沦为怨妇的路上。
“是时候做个了结了。”舒云英暗暗在心中下了决定。
第40章 终成陌路
沈御送陈情到家已经是周日晚上了。他把车停在小区门口,怨念地看了一眼趟在后座呼呼大睡的陈情。他愤愤地下了车,打开后座的车门,拿手在她脸上轻拍了几下:“采花大盗来啦。”
陈情睁开半只眼睛,看到沈御模糊的脸,把头转向另一边,嘴里喃喃道:“我还没睡够呢,再让我睡半个小时吧。”
沈御苦笑道:“我今天在高速上开了六个小时,到头来还是你累呢。”
沈御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他猜测妻儿这个时间已经睡着了。房门打开后,客厅里果然一片漆黑。他按下客厅所有灯的开关,十几盏大大小小的灯把客厅照得一片通明。他喜欢明亮的感觉,每次在家都喜欢把所有房间的灯开着。
突然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的女子身影,沈御差点跳起来。刚才房间里黑漆漆的,他无论如何想不到舒云英居然会坐在黑暗中。
沈御臂弯上挂着风衣,怔怔地看着舒云英。他第一次看到妻子如此阴沉的脸,还有眼睛里燃烧的愤怒和失望。发现伴侣生气后,男人会本能地回想自己做错了什么。沈御在脑海中猜想着各种可能性,却没料到舒云英的脸色突然缓和下来,甚至还面带笑容地邀请自己先坐下。
沈御二话不说,坐在了舒云英的对面,只是身子都是绷直的,有说不出的拘谨,仿佛自己是等待老师批评的小学生。
“沈御,”舒云英的眼睛却看着沈御背后的那堵墙,“你知道我有多少天是这么坐着等你回来吗?一开始是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后来连备课都没心情备了,我总是忍不住猜想,你现在在哪里呢?和谁在一起呢?会不会彻夜不回?”
沈御试图解释道:“我不是回来了么?也就上市那段时间比较忙,那会是睡在办公室的,你可以问Amy的。”
舒云英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反问道:“我是应该为你身体还未出轨感到幸运吗?”说完,她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推到沈御面前,声音发颤地说道:“如果你还顾念夫妻之情,就不会带着陈情去学校。你知道我前同事发给我这张照片的时候,我有多难堪吗?”
沈御看到照片后,脸色变得晦暗不明,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凉下来。舒云英有这张照片,他不觉得奇怪。但是,这是她第一次把照片拿出来,这就说明她要摊牌。这次从老家回来,沈御不敢说自己没想过要离婚,但现在远未到摊牌的时候。
舒云英沉浸在自己悲愤哀戚的情绪里,未注意沈御神色的变化。她继续说道:“我有时候会问自己,当时候嫁给你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如果当初,我成全你和陈情,是不是现在就不会这么为难了。”说完最后一个字,舒云英的眼泪滑下脸颊。
沈御低着头,眼睛看着地面,他没有勇气也没脸面对舒云英谴责的目光。男人碰到感情问题会优先选择冷处理,现在的沈御就保持着沉默,他也找不到可以为自己辩解的理由。
舒云英拿手抹了下眼泪,收拾下情绪后说道:“沈御,这种日子我受够了。我不想自己变成怨妇,如果你答应从此以后跟陈情一刀两断,我会努力忘记这一切,为了成成,我们继续做合格的父母。”
沈御紧锁眉头。如果为了稳定舒云英,他完全可以顺杆而下,向妻子忏悔。但他很了解自己,不可能割舍陈情。陈情只是嘴巴硬,其实是个内心脆弱的小孩。
舒云英看着沈御,时钟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沈御依然默不作声。她眼睛中的希望之火渐渐熄灭,最终化为一片灰烬。舒云英的声音变得冷硬:“既然如此,我们离婚吧。”
沈御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舒云英。
“没想到,是我先提出离婚,对不对?”舒云英拿起抽纸按了按自己红肿的眼睛,继续说道,“我不是为了成全你和陈情那个贱人,只是想放过自己。你公司的股份我不要,我只要成成的抚养权,我不认为你那个小情人能做个称职的母亲。”
沈御终于开口说话:“云英,你先冷静下,其他事我们以后再说。”
舒云英虽然嘴上说离婚,私心里还是希望沈御反对的,只是没想到等来沈御这样敷衍的回答。她对沈御也彻底死心了,坚定地说道:“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离婚的细节你让律师立个协议,成成的抚养权归我,其他随便你。”舒云英说完,起身走向卧室。沈御看着舒云英强作坚强却虚浮的脚步,心里十分愧疚,但是覆水难收。
舒云英关上门后,忍不住失声痛哭。她想打电话给成成外婆,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又打消了念头。舒云英曾经和父母提过沈御出轨的事情,父母都不同意自己离婚。理由都是老生常谈,诸如女人二婚找对象难,男人有钱后这种事难免的,只要肯回家就好,还有成成还那么小。这些话听多了,舒云英也觉得烦。她讨厌陈情,憎恨沈御的薄情,更厌恶整天活得提心吊胆疑神疑鬼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