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宫后苑等他。
之后她就朝门口走去了。
婉妃见到她,盈盈施了一礼,“臣妾见过姐姐。”
慕氏浅笑望着她,“婉妃憔悴了许多啊。”
“着实是臣妾近日身体不适,晚上也睡不好。”因为这个原因,自从慕氏出了月子后,她就没去请过早安。
“让太医给你开些安神药吃着。”
婉妃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失落,笑容明媚了几分,“已经在调养身子了,毕竟臣妾还想再给陛下生个皇子。”
她提皇子二字,慕氏知道她有意想要刺痛自己。
“那本宫就期待你的好消息了。”
婉妃侧目看向走过的她,眸光骤然变冷,她只要熬到儿子登上皇位就好了。
等到那个时候,所有跟她作对的人统统都得死!
出了泰宁殿的大门,慕氏摆手示意不用凤辇,又让其他随从先回凤赏宫。
之后与梁嬷嬷慢行走着。
“我是真的看不出陛下是有意冷落她演戏给我看,还是真的最近不待见她。”
梁嬷嬷说,“从表面上看陛下因谢将军重伤一事责怪了她,但以陛下的情深程度,这余怒能延续一个多月吗?陛下就是陛下,就是让人猜不准他的想法。”
“跟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最累,说的每个字每句话都要揣摩猜测。”
“那可不是吗?”梁嬷嬷认同她的话,“奴婢瞧着都累,更别说娘娘您还要跟他周旋了。”
“他将兄长安置到边远地区,纵是手握二十万兵,一旦京中发生任何大事都是赶不及的。”
梁嬷嬷道:“陛下在夺回兵权之前,是不会调慕将军回来长居京都城的。”
“一年只让回来探亲一次,苦了家人不能朝夕相聚。”慕氏伤感了起来,“我最怀念的还是未成婚的时候,从小兄长最是宠我了,现在也是。去年十月他回来探亲,不管是江鸿的事还是解婚的事,他都支持我做了。”
梁嬷嬷唉声叹气,“慕将军知道他无法在京保护娘娘,自然也怕娘娘被害,比起命来,那些又算什么呢?”
主仆二人到宫后苑未等太久就见着了江鸿。
梁嬷嬷悄然退下去不远处藏起来。
“本来不想冒险在这单独见你的,但瞧你脸色不好,还是想亲自跟你说上几句。”慕氏长话短说,“出了月子后,陛下提出了侍奉,我说我有了妇人带下病,他就没再提过了,你不要多想什么。”
说完看他笑了,慕氏也笑,“心情可好了?”
江鸿轻轻嗯了一声,他信她说的。
“我知你是他的妻,也知道你身不由己,可我还是难过。”
慕氏伸手环抱住他的腰,在其心口处摇了摇头,“我早就不是了,在九华山上第一次见你之前我就拿到了与他的解婚贴。易之,我只是你的女人,只是你一个人的。”
江鸿大惊又大喜,“慕家竟同意了……”
他只以为慕家睁只眼闭只眼默认了他们俩的关系,却不想慕家竟准许了她强制解除与苏清修的婚姻关系。
慕氏松开手,温柔的望着他,“这件事以后单独见面了再细说。”
“公主与太子殿下知道这个事吗?”
“他们不知。”见他眉眼间尽是喜悦,慕氏红唇微扬,“我走啦。”
江鸿一把扯过她,紧紧的抱住,嗓音低的几乎快要听不见,“我爱你。”
说完他也意识到自己声音过于低了,又补了一句,“芷君,我爱你。”
他的激动显而易见,慕氏回了他一句,“我也爱你。”
这四个字,让江鸿在回北郊的时候想了一路。
他见过她端庄的样子,也见过她床上的样子。
他想不明白,那么美好的她为什么苏清修会不喜欢?
去年十月底之前,他与她没什么交集,她是皇后,他是大臣。
仅有的了解也是浅面的。
他不敢也不会想与她有什么牵连。
可以说,若是她没有主动盯上他,他们之间永远不会有任何的关系。
虽然那个雨夜是他们关系改变的决口,但江鸿并不认为自己爱上她是因为身体。
只能说是引子,因为这个他才有机会去了解她这个人。
江鸿不止有过一个女人,不管是吴氏还是范氏,他不觉得有什么区别。
年轻的时候他就不喜好男女之事,这个年纪更不会因为换了个女人的身体而感觉有所不同。
第一次离开九华山后,他所了解到的是,原来皇后私下是这个样子的,不但胆大还不端庄,不但会哭着哀求他帮她,还会在他拒绝相助后咬人。不但会讲连他听着都脸红的玩笑话,还会温柔撒娇。
这个给他留下深刻记忆的女人闺名叫芷君。
后来在接触中,他持续了解到她很贤惠,是那种能让人感觉温馨的贤惠,不管聊什么话题都接得住,颇有学识。
明明认识时间不长,她却很懂自己。
他是被她吸引后,才觉得她跟吴范二人不一样。
怎么也想不到,不再年轻的自己沉入了爱河。
被朝堂上的敌对同僚知晓,肯定要讥嘲他一番,还当自己二十岁吗?
可是,爱情是年轻人才配有的吗?
江鸿觉得不是,因为没有人知道自己的爱情会什么时候来。
看着睡着的年年,江鸿的心情很平静,官场上的难题与江府的烦心统统都不见了。
他将她小小的手放在唇边,满心都是幸福。
*
一大早,沈既白带着苏提贞从沈宅出来去山林溪边散步。
马车就停在山脚下,赶车的侍卫坐等着。
苏提贞戴着白色的帷帽,俩人牵着手慢慢走着。
周围没人,空气清新又幽静。
自沈既白回来,俩人有说不完的话,他还时常与她讲故事,绘声绘色,苏提贞听的津津有味。
这会儿散步,苏提贞想起昨晚他讲完的故事不死心的问:“那小太监真的死了?”
“不是跟你说了好几遍了,死了。”
“你为什么要把他讲死?”苏提贞对这个结果不满意,“你让他复活。”
沈既白笑了起来,“他死了,他爱的女人才能活啊。”
“可是他为了救侍女死了,那侍女还怎么活啊?”苏提贞不满意,“你竟然还让侍女出宫后嫁给了别的男人,你简直乱点鸳鸯谱。”
“我也是以太监的心愿讲的,他希望侍女嫁给一个能跟她生儿育女给她幸福的人。”
“难道侍女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他不能生儿育女?她想要的是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而不是跟不爱的人生儿育女过日子。”
在她的再三要求下,沈既白只好把改了后的故事又重新给她讲了一遍。
听到了满意的故事,她对沈既白说,“泰宁殿有个小太监是很好的。”
沈既白知道她说的是谁,“谁啊?”
苏提贞见他明知故问,答道:“他叫仁景。”
“是不是那个高高瘦瘦的?”
她心想,他可真会装蒜,在这跟她演起来了。
“是。”
“他是你派到泰宁殿的人吗?”
“不是,他一直都在泰宁殿,是我的人倒是真的。”
沈既白没再问她什么,仁景的事他都知道。
这个前世最得势的宦官被苏慎言发现与苏提贞通信后,当场就被一刀抹了脖子。
当时他就在现场。
杀仁景之前,苏慎言问他为何背叛自己。
仁景许是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就说自己没有背叛他,因为自己从来就没有效忠过他。
苏慎言怒极,一把抽出自己的刀直接就结束了他的性命。
杀了他后,苏慎言望着地面上的尸体说了一句话,“效忠苏提贞,愚蠢至极!”
第79章
沈既白认为, 最后江山之所以会落到苏慎言的手里, 并不是他多有能力。
原因主要在于三点, 第一,苏清修把路给他铺的太好了, 他就算没腿爬也能爬上去。第二,苏慎司死的太早了,他一死,慕家与冯家等支持者们没了主心骨。第三,苏清修的谋划隐藏的太严实了。
如今,铺的路遭到了破坏,苏慎司还活着,苏清修的计划也被知晓了。
局势在朝好的方向走。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他抚了抚苏提贞的肚皮, “今儿胎动的多吗?”
“还好。”
夫妻二人在这停留到午时才回去,进了院,沈既白刚下马车就见裴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