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周寻回话,程章:“王上,臣以为,如今瘟疫大规模的爆发横行反而是好事。这样一来不用担心以后会有更多的人染上瘟疫,只需要控制现下的瘟疫就好。无形之中反倒省下了许多麻烦,不必费精力再去瞧哪些人染上瘟疫,哪些没有。”
周寻附和:“程大人说得不错,臣确是此意。”
“既然周......”梁政清想开口,转念又觉别扭,索性直接道,“周公子心里有数,便全交由你。只是务必要给我,这天下百姓,以及满朝文武一个交代才是。”
周寻颔首。
......
“程章这老顽固怎么突然就向着周寻,事事还帮着他说话?”
“这谁能想得清楚呢?程章一直瞧着不像是拜高踩低的,如今怎么对着个毛头小子阿谀奉承起来了。”
“诸位大人,看人怎么能单从外表看,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最后几个人一齐道:“是,是。”
周寻只在他们身后几步之遥,所有的话都听了进去,程章在跟前走着,还想着去看他的反应,没想到周寻听完反而回过神对着他道:“这几次都幸得大人解围,只是我们非亲非故,大人怎么会总帮我?总不会当真如他们所说是为了找个靠山吧。”
程章:“的确如此。我就是这般的人。”
说完,又很快地离开了。
周寻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总是觉得程章和他失去的记忆看起来有着千丝万缕说不清的联系,还有,程章明明明里暗里在帮他,却不愿承认,反而连话都不愿同他多说,更像是,在躲着他?
可他有什么好让他觉得害怕的呢?
......
像是为了应证程章的话一般,城中染上瘟疫的百姓少了许多,瘟疫的情况也一日日的好转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完全好转。
这几回翻来覆去的反复折腾,好在结果总归是好的。
朝堂上的闲言碎语逐渐少了下去,这个少年每每的言语举止,完全不像一个血气方刚的,反而格外的沉稳冷静,渐渐也有的是对他刮目相看的人。
随着梁政清一声“周公子”,许多大臣不知何时念着他年岁轻,一口一个大人别扭,也都跟着唤一声“周公子”。
瘟疫的事情完全过去后,梁政清也大喜过望,拟旨休养生息减免赋税。
周寻却于殿上又讨恩典:“王上,瘟疫的解决不仅是我一人的功劳,还有陨都中一位姑娘的功劳。”
梁政清来了兴致:“哦?什么姑娘?”
“此人曾经救了坠下悬崖的我,还医治好了我的嗓子,无依无靠便跟着我回了陨都。眼下若不是这些日子有她时时配药看诊,想来瘟疫也不会这么快散去。还望王上恩典,给予封赏。”
梁政清思虑着:“这是她求的,还是你为她要的?”
周寻笑起来直言不讳:“自然是我的主意。王上莫动怒,只是奖罚分明,如此一来便可为王上招揽更多的才杰更好地为王上效力。”
将他的话仔细在脑中过了一遍,并不觉有什么不妥,只是先前在殿上指责周寻治理瘟疫无能的大人又跳出来。
周寻抢先道:“前些时候,王上不是道三殿下那边银两不够吗?”
他停了一下:“我想了想,眼下陨都好了许多,又休养生息减免赋税,不如我们宫中朝中皆提倡勤俭之风,戒奢靡之风,如此一来也能减少许多银两开支,剩下来的银两都可以给三殿下送过去。还能彰显王上的贤明仁德。”
梁政清觉得不错,还想问众爱卿是否有异议。
程章率先就出来认同此事。
那大人心中不平,许多旁的大臣也略微有了忌惮,周寻今日此时举动,不知是当真为了减免开支省下银两,还是为了公报私仇,报复当日他故意要王上治他瘟疫的罪。
“王上,既然您觉着事事应该赏罚分明,我这里有位公子想要举荐给王上,不知和周公子比起来,谁更胜一筹呢?”
梁政清:“还有这般的人?快请上来。”
霍远先退下去,再进来时身边跟着一个躬身低着头的少年。
少年于殿上跪下行礼:“见过王上。”
抬起头时,目光投向周寻,仿佛一柄利刃,目光恨不得活活剜他千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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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当面不识
周寻也迎上了他的目光, 只是不解, 他并不记得印象中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不过无缘无故应当也不会对他有如此强大的敌意。
“草民常以宁,参见王上。”
他说出名姓,周寻依旧未忆起这么一号人。
“你就是霍大人举荐的人才?”
常以宁跪着直起上半身回话:“是。”
他转向霍远, 似乎是觉得除了好样貌, 这个叫常以宁的并无特别出挑的地方。
霍大人:“王上, 此人是我偶然间结识,这一次瘟疫顺利解决,他也出了不少力,他去寻了偏方,甚至也救济流民安顿流民。”
梁政清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可我瞧着倒是平平无奇呀。”
他口吻戏谑, 全然未将这个跪着的少年放在眼里。
常以宁的手微不可查慢慢抓了一下地随后缓缓握成拳。
抬起头,笑意微敛。
霍大人一手按住他的肩膀,看着像轻轻搭上去, 实则是用了几分力气。
常以宁知晓,霍远这是让他沉住气, 不要在表面上表露出来。
霍远:“王上, 人不可貌相此话可是您也曾认可的, 不然周公子又怎么会年纪轻轻受到赏识成为左相呢?”
梁政清这一下子,有些被他弄的接不上话折了面子。
有臣子轻轻咳嗽一声, 霍远立时会意不再言语退到一旁。
他当众跌了梁政清的面子,让他有些下不来台,其实也只是想提醒他一番, 若单单凭容貌评判,那周寻不就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位了吗?
没道理周寻这般的如愿成了左相,换了旁人就是年少无知不配为官。
梁政清听着这些心里不舒畅,但也明白,举荐常以宁一事如若不好生处理,定然难以给朝臣一个交代。
“王上,霍大人说得着实在理。”又是程章站出来说了这么一句。
霍远还以为程章是认清了局势,到底想明白与他为伍帮着他和常以宁说话。
结果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程章又道:“可如若仅仅因为常公子乐善好施封官,恐怕有些难以服众。诸位都清楚,周公子之所以官拜左相不仅是因着他乐善好施,更重要的是,他治好了瘟疫。比起一时的遏制,哪里比得过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呢?”
“程大人说得有理。可霍大人说得也不错。”
于是他略略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不升官难以服众,升官亦难以服众。
如此看来,官是一定要升的,只是不能升得太高,以免惹人多言怨怼。
周寻是左相,一下子少年封相,自然有人颇有微词,又因为阅历难以服众。
既然这少年以为开了周寻的先例也想来以同样的方式跟着分一杯羹,不如成全他。这官自然是要封的,却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
公子周为左相,便让他们自己伤脑筋斗个你死我活,一个左相,一个右丞,互相牵制,将来谁更胜一筹,这位子自然就坐的更稳,也算公平。
这么一想,他忽而有些期待日后两个人真斗到你死我活的那一步了,毕竟这二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常以宁也是,瞧着也是个少年,可比周寻多了几分浮躁,但隐隐的就还是让人觉得有一种深藏不露,渗在骨子里,让人不能轻易靠近。
“既然爱卿们都没有别的意见,那便封常公子为右丞大人吧。”
常以宁听了,恩倒是跟着谢了,只是心里窝了一股平白的气。
凭什么周寻轻轻松松就是左相,他却一定要低他一头仅仅是个右丞!
“今日有些乏了,众卿先退下吧。”
众臣:“恭送王上。”
待走出宫门,周寻依旧穷追不舍:“大人为何几次三番向着我,帮我。”
程章:“周公子许是误会了,臣一向是向着道理的,并不存在偏袒一说。”
“一次两次也罢,可程大人的道理真真是格外的偏向我。”
程章礼貌性的笑了笑:“周公子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
周寻:“谢大人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