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不定,这只是他为了搪塞她随口编出来的人物,就算真有其人,他现在人在夷狄,那个姑娘又怎么可能一直等着他。
若是真的有人等,那她就想法子将他留在这草原上,反正草原广阔,他既然喜欢边疆,定然不会轻易舍得离开。
……
两军对垒,战鼓擂响。
一片杀伐,无数的人冲进人群厮杀,彼此杀红了眼,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上了战场的人,并非不怕死,只是为了更多的人能够活着,他们在战场上耳边响彻的是兵刃相见的声音,脑海中和心中疯狂叫嚣着的却只有“活下去”这一个念头。
一剑而过,周寻感觉有热乎乎的液体溅到了他脸上,随手一抹,就再没管。
突然有个相貌周正,身披银甲的将士同周寻对在了一处。
不消多猜测,单单是这么一身装束,周寻也知晓此人的身份不简单。
论起品阶,少说应当也是个副将级别的,周寻看着人几分眼熟,那将军果然也是,两人刀剑相抵,旁的将士看着像是要拼个你死我活,实际这将军对着他只是道:“少年人,想不到啊。”
周寻微微一笑:“还望将军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说完,将军一剑划过,割破了他的衣袍,胳膊上很大的一道口子,划破血肉,鲜血直流,周寻一下子蹲下身子只能用剑立在地上支撑着自己身子的重量抬起头:“将军果然毫不留情。”
“做戏,也要做得像一些。”说完向着另一边的将士去了。
虽有些许吃力,到底是夷狄赢了这一仗。
边疆的那些中原将士自行退守十里。
这么一仗过后,周寻即便只是一个小小的头目也因着参与战事且战役胜利也得了不少的注目,常颂对他也有些改观青眼有加。
他本以为周寻上了战场也会不忍心下手,没法子站在夷狄这一边对付中原将士:可心中莫名的直觉是怎么回事?当真是他想多了吗?
以安以宁两姐弟听闻了军中凯旋的事情很快就跟着赶来了。
先对着常颂行了礼,以宁一掌用力拍在周寻背上:“想不到啊阿寻,你还有这般大的能耐。”
周寻脸色白了三分:“不敢妄自邀功,凯旋全是因着牺牲的那些将士,以及浴血奋战的将领,怎能将功劳尽数揽在我一人身上。”
旁边的副将听了,脸色转圜了几分,内心想着:想不到这少年有几分分寸,很是懂得为人处世之道。
常颂也忍不住称赞道:“你也无需谦虚,你不喜邀功但你做的我们都看在眼里,今夜我为大家办上一场庆功宴,就当做是对你们的嘉奖了。”
周寻微微颔首。
以安一直注意着他脸色不好,旁人和他自己都关心着战事是否胜利,唯有她看见他一手一直按着胳膊。
待送走众人,以宁要同以安一起离开,以安:“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
以宁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后:“好。”
只剩下以安和周寻两个人,周寻扭身离开,被以安一把拉住了胳膊。
而后叹一口气:“你在这里等我。”
不多时她手上拿了东西来,直接不由分说拽过他的胳膊撩开他的袖子给他上药,见他疼得额上冒出些冷汗来还是咬着牙一声不吭:“要是疼你就说。”
随即继续为他上药:“可还有其他地方伤着?”
周寻摇了摇头。
以安突然凑近,那眉眼精致如画的姑娘落在他的眼底,让他不自觉往后躲了躲。
以安蹙眉声音中带了几分嗔怪:“别动。”
于是扯出怀中的帕子一下一下轻轻拂过他的脸,温柔擦拭。
她拿下帕子的时候,才看见那上面沾染的血迹。
以安松了一口气:“方才第一眼见到,我还以为你这脸上也留了伤。”
周寻别开脸:“还好没伤着脸。”
“怎么,你也怕如同姑娘家一般轻易破了相不成?”
叫她意外的是,周寻竟然真承认了:“是,旁的地方受伤都不打紧,这脸,得好好护着。”
以安笑着:“也是,生得这般好看,惹了多少姑娘都艳羡了。”
周寻以为她是心下难受,自己又惯常不会安慰,只得道:“公主并非貌丑。”
忽然意识到周寻这这番说辞是为了开导她,以安心下也增了许多喜悦来:“那我好看吗?”
这下,倒是教周寻着实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比她如何?”以安这句话连个名姓也没提,可她知道周寻一定听得清楚。
果然,少年站起身来:“公主是公主,她是她,自然是无从比较的。”
以安逼近他,仰着脸看他,几乎要贴着他:“那在你心里呢?”
留下的果然只有寂静,以安垂下眼睫,心里却在怪自己明知故问有些自欺欺人了。
“昨日忘了给你,你现在回来了,那我正好将这物件与你吧。”以安拿出一个小小的东西给他 。
周寻却不接,以安:“这是平安符,保你平安的,以后再上了战场自会有所庇佑。”
“多谢公主美意,只是受之有愧。”
以安直接塞给他:“让你拿着便拿着。”
周寻无奈只得收下,以安一下子看见他腰间的东西:“这是什么?”
周寻抚上腰间的东西,眉目之间满是爱怜之色,语气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着:“香囊。”
以安伸手就要去直接碰上,一下子被周寻按着香囊避开了几步,看向她目光中都带上了几分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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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有所念人
以安的手一下子在空中, 伸出不是, 收回也不是。
看着以安面上有些过不去,周寻:“抱歉,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以安看着那个平平无奇甚至称得上有几分丑的东西悬系在他腰际,怎么看怎么碍眼和别扭, 越看就越是逼着自己强忍着将那东西给拽下来的冲动。
周寻的指尖还停在腰际的香囊上, 以安:“是谁送的?”
周寻也没想着要隐瞒些什么, 她既然问了也就大大方方的应下来:“中原的一位姑娘。她对我有很大的恩情。”
可是以安又不是眼拙,那顾盼流转间的神色哪里简单到只是一句有恩于己的姑娘所能尽数概括的?
“那平安符,也记得挂在身上。我特意求来的,一定能护佑你平安。”
周寻看着一手手中的平安符,突然觉得有些棘手。
以安提前就能料想到他的话, 直接堵住他的话:“不许不要。”
周寻只好收下将它放置在一处。
暮时常颂果然办了庆功宴,就连夷狄的王上也来了,常颂趁着他在的时候特意将周寻提出来给他讲了一道:“这个少年人是可造之材, 有勇有谋,若是能将他一直留在我夷狄, 必然能为我夷狄有更大的谋划。”
辛高打量在觥筹交错间应对自如的少年人, 随后拍了拍常颂肩头:“我知晓你在像我提及时心中定然已经有了安排, 我向来信得过你,你只需按着想法去做便是了。”
常颂行了礼:“谢王上信任, 常颂愿以项上人头作保,绝不辜负这信任。”
辛高点了下头:“今日我只是来陪上一时片刻,没法子一直待在这处, 我这便先行离开,这卓儿跟着我一道,好歹也是皇子,不会丢了你这庆功宴的份儿吧?”
“那是自然。王上若是这么说,不是折煞我们这些臣子了吗?”
……
辛卓自来了这庆功宴上,目光就不曾从以安身上挪开过,只是眼见她只顾着和身畔的少年交谈甚欢连他这个方向瞧都不瞧上一眼,他手中捏着酒杯的手更是紧了又紧。
身边的人看到他神色,循着目光看过去,也能明白个大概,端着酒壶过去给他斟上了一杯酒:“王子何必动怒呢?与其一个人在这边生闷气,还不如过去会会那小子,那小子的确也是,有什么能耐能搭上以安公主去?”
可谁知马屁没拍上,辛卓反而变了脸色:“以安是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评判。”
斟酒之人一时也是无辜,本着宽慰主子的心去,却平白的被主子挑着错处训斥一顿,心里也窝着一股火儿,只得提溜着酒壶兀自坐回去一杯杯地继续灌酒,不再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