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有的时候,他的弟弟们,也会忍不住嫉妒道:“主公还真是喜欢一期尼啊。”
那个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
那个时候,一期一振刚从鹤丸国永挖的陷阱里爬出来,路过回廊时吃了一记三日月的眼刀,又被源氏兄弟的双簧挤兑了半天。
但是所有的这些,都未曾让他的心起一丝波澜。
而直到这一刻,弟弟脱口而出的“喜欢”二字,让他瞬间柔和了眉眼。
“我也很喜欢主公。”
那个时候,他这样答道。
昏暗的灯光在宽大的卧室里燃烧跳动着,听到他回答的弟弟们,从被窝里爬出来一窝蜂的朝他压来。
“一期尼好厉害,竟然能让主殿那么喜欢!”
“就是啊就是啊,一期尼好厉害!”
“但、但还是好嫉妒啊!”
小短刀们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围着一期一振聊着天。
一期一振坐在床铺上,视线穿过拥挤成一团的弟弟们,落在不远处人群外的弟弟——药研藤四郞身上。
穿着白衬衫的少年似有所感的抬起头来,紫罗兰一样的眸子,在看到他被围的水泄不通的样子时,渐渐弥漫上了笑意。
窗外,明月高悬,皎洁的银辉穿过薄雾与云层,在大地上倾洒而下。
微风拂过郁郁葱葱的树木,带起刷啦啦的轻响,蟋蟀藏在草丛里彻夜难眠。
虫鸣鸟叫,月朗星稀。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
但是,相比起痛苦而言,快乐总是来的如此匆忙又短暂。
本丸被攻破的那一宿,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
一期一振只记得,那一夜火光冲天,将整个黑夜都映照的宛如白昼一般。
无数漆黑的人形怪物,将他们的家园残暴的拆卸成一片废墟。
在这个肃杀的夜里,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血腥味,刀剑争鸣声与喧闹声不绝于耳。
而他的主殿,手握着一柄太刀,浑身浴血,到最后似乎失去理智一般,只知道机械的挥着刀。
而那些面目可憎的溯回军,即使杀掉百人,千人,也还是会从传送阵中不停传来补充的人。
源源不断,无穷无尽。
一期一振当即便做了一个决定——全员转移,弃守本丸。
他这个刚想法说出后,便立即得到了无数人的赞同。
于是,当机立断。
结萝带着大家撤退的时候,一期便带着弟弟们断后。
那夜,一期一振其实是抱着必死的信念,留守在后方的。
几乎在结萝他们刚被传送走的时候,一期一振身上早就没有一块好肉了。
然后,他再次做了第二个决定。
继续断后,将自己的弟弟们传送走。
那个时候,面对密密麻麻的溯回军,他除了手中的刀,便只剩下了破烂染血的队服,遍体鳞伤的□□。
他本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而他本也就是这么打算的。
但是,等一期一振逃出来的时候,自己竟也觉得像做梦一般,恍若隔世。
*
然后,他再次见到了他的主公,那个名叫结萝的少女。
那时候,与他相处了几年的结萝,早就已经长大了,远不是记忆里那样一个小团子一样的外表了。
一头及腰的长发,也被她剪短,干脆利落的只留到了耳下。
穿着白底金纹巫女衣的少女,在看见伤痕累累的他时,第一反应便是红了眼眶。
旋即,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抱着他,像是想要将他融进骨血里一般,紧紧的,紧紧的,拥抱着。
她仰着脸一点也不顾及形象的嚎啕大哭,直到喉咙沙哑到哭不出来,眼泪鼻涕全部糊了他一身为止。
那个时候,一期一振是怎样想的?
原本,他是有些苦笑不得的。
可是,等连着好几天,结萝都必须要睡在他的身边,时不时还会半夜惊醒,看看他是否还在身边。
那时候,他才觉得满心的酸涩。
原来,自那之后,他的殿下,无时无刻不在恐惧着……
恐惧着,一觉醒来,他可能就不在了。
*
那夜,他抱着睡的不甚安稳的少女,轻柔的在她的额头上落了一个满怀爱意的吻。
“以后,一期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我的殿下……”
他温柔的话语落在少女的耳畔。
这些时日里,结萝就算是睡着,眉头也时长是不安的皱着。
可是,在他这句话落下之后,熟睡中的少女那隆起的眉峰,却奇异的平缓了下去。
随后,他轻拥着他的主公,他的殿下,他的珍宝,随之一同进入了梦乡。
…………
……
…
然后,一期一振食言了。
……
…
*
“炭治郎,醒醒,炭治郎!”
迷蒙之间,炭治郎听到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叫唤着,他惺忪的睁开双眼,却见一个金色的脑袋正趴在他的床边。
“善逸……?”
“炭治郎,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善逸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表情,没敢多言。
炭治郎闻言怔了怔,抬手抚摸上自己的脸颊,入手之处,湿漉漉的一片。
那是……他的眼泪。
第75章 请你喝茶12
炭治郎缓缓坐起身来, 泪珠成串的从眼眶里坠落, 将他身上雪白的薄被染湿。
善逸在一旁满是担忧的开口道:“炭治郎,你没事吧。”
炭治郎呆呆的用手去擦自己的眼泪, 结果,越擦眼泪越多, 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
“炭治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炭治郎呢喃着,他抬头, 眼眶通红的看着善逸,面上浮起了哀痛之色。
“我不知道, 善逸……我只是突然觉得好难过……”他一边说着, 泪水又开始爬了满脸。
这一刻,炭治郎只觉得自己心脏处似乎破了一个大洞一样,空荡荡的只余下凉风回荡,疼痛, 酸涩,空虚齐齐的从心脏处蔓延开来。
想要见她。
此刻,炭治郎的脑海里竟然只余下了这样一个念头。
想要见她……
那种强烈的渴求在心底抓耳挠腮的诉说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不痛苦一般。
炭治郎一把掀开被子,起身穿上拖鞋便要走出病房, 没成想, 他刚下床身子就是一软,若不是一旁的善逸时刻注意着将他接住了, 炭治郎很有可能会摔倒在地。
“炭治郎, 你还没痊愈, 你要去哪里?”
炭治郎顿了顿,站稳后轻轻的推开了善逸,一双深红色的眸子落在床头的太刀上,眸光柔和的像是被揉碎落满湖底的阳光。
“我已经弄不清楚,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我的,还是他的。但我知道……我和“它”此刻,都很想见到她。”
他怔怔的呢喃着。
说完,炭治郎对着善逸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像是天色微白,小菏初绽,清清浅浅转瞬即逝。
随后,他抓起一期一振,眸光温柔的落在手中的太刀上。
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她……
所以……
不要难过了……
他这么想着,蹒跚着步伐,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外走去。
*
这两天,结萝遇见了几件让她非常苦恼的事情。
这第一件嘛……
她的视线落在训练室里正在挥刀热身的少年身上,他神情冷峻的对着镜子,挥刀的每一个角度都非常认真,没有丝毫的瑕疵。
察觉到结萝的视线后,他转过头来,神情冷漠的挑眉。
“怎么了,女人,是沉醉在我英俊伟岸的身姿之下了吗?”
言罢,他顿了顿,将手中的刀,花里胡哨的转了几个刀花又恢复正常的姿态。
“若是你的话,我不介意你的迷恋,毕竟你这女人该死的甜美。”
结萝一脸黑线的低下头,不知道自己是该尴尬好还是吐槽好。
那天,她晚上喝多了,结果没想到第二天睡过头了,一觉醒来就看到自己的屋子里坐了个黑衣少年。
结萝迷迷糊糊的抬眼望去,却见对方正认真的捧着一本她刚买回来的小说,神情严肃的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听见她醒来的动静后,时透无一郎将书合起放在桌子上,转过头来看着她道。
“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
那时候结萝刚睡醒,正是迷瞪的时候,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打着哈欠胡乱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