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气息缠绵悱恻,戚弦隐隐觉得他说的话不对,但是晕乎乎的脑袋让她没法思考,只能软糯糯地哼了声,“景洋……”
谢景洋被她这声磨的没脾气,叹息一声,将她塞回被子里,“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哪里做的不好,弦儿只管告诉我。”
顿了顿,又道:“第一次这般在意一个人,我只是担心弦儿不要我……”
戚弦迷迷糊糊地听到最后一句话,从被子里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袖子,“不会,我心悦景洋,不会不要你。”
心口仿佛被撞了一下,谢景洋怔在那里,双眼微睁,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
他转头,看着勾在自己衣袖上的手指,白嫩如玉,虽然细细小小的,但是却那般有力量,将他的心他的人都攥在指尖。
轻轻拖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打量了一会儿,摸了摸指尖上的薄茧,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放进被子里。
再抬眼看过去时,她已经挂着笑容进入梦乡中了。
“狡猾的家伙。”
谢景洋失笑,帮她掖了掖被子,捡起地上的碎瓷片走出去。
门口,止水跪在走廊上,他旁边跪着的是十九。
“起来吧。”谢景洋对着十九道:“以后你跟着夫人,以她的命令为首。”
十九眼中一亮,“是,属下今后的命便是夫人的。”
谢景洋又看了眼止水,“以后敲门记得挑时间。”
“是,属下知罪。”止水心里苦,面上却一副悔过的模样。
接着又听到主子飘飘然来了句,“当时带戚弦出黎都的时候,是你揽着她的腰的吧。”
止水明白,这是到了算账的时候了,“属下知罪。”
“你违背了我的命令,将夫人重新带回宫殿。”
“属下甘愿受罚。”
谢景洋点点头,“记住,即便你是我的护卫,夫人的性命依然在我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自从让他们亲了后,每一章都想让他们再多亲几次……
谢景洋:这个想法甚好。
戚弦:发烧了诶,不该给我戴个口罩?
第52章 绿绮
又过了几日,戚弦身上的无力感减轻许多,她坐起来拉开床帐,便看到谢景洋坐在窗边写着什么。
他似是听到这边的动静,转过头问道:“弦儿醒了,感觉如何?”
他搁下笔,撩了撩袍子走过来,先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没继续发热了,甚好。”
又轻轻捏了把她软嫩的雪腮,“我去叫水,弦儿先洗漱。疙瘩汤和药都热着的,这边也没什么像样的吃食,弦儿先忍忍。”
八月盛夏,整个大夏北部一直没有降雨,粮食枯死一大片,如今能有点吃的已经极为不易。
“无妨,我也没什么胃口。”戚弦缓缓说着。
“枣蜜糕还是有的,帮你攒了好几个呢。”谢景洋又补充了一句。
看着他微微勾起的嘴角,戚弦想到那日他以唇喂枣蜜糕,脸色有些发红。
忽的又想到昨日止水敲门,说漠洲有急报,忙问道:“魏将军那边是否有变?”
谢景洋点点头,“嗯,五皇子的军队已经到了淮州。”
淮州与京城相隔不到千里,若往京城进发,估计十天左右便会两军相接。
“从漠洲到京城最快也要走一个月,魏将军他们已经出发了么?”戚弦心中焦急,若不是自己忽然生病,他们应该早就回到漠洲。
“魏将军带着五万精兵已出发有十日了,与梁王一万将士合成一路,路过的州府并未阻拦,只是在定州遭遇公孙度的三万军队。对方装备精良,粮草充足,且定州有天然的地理优势,只要抱城固守便能拖住他们。”
那封急报或许说的便是此事,戚弦倾身问道:“如今战况如何?”
谢景洋宽慰道:“放心,我已让人策反了定州知府,魏将军三次攻城后成功捉了公孙度。”
他说的轻描淡写,戚弦联想上一世战争的惨烈,也知道两方军队必然损失不少,这些都是大夏男儿,却因各事其主而兵戎相见。
想减少损失,唯有迅速解决睿帝。
戚弦叹了口气,“若不是我病了几日,景洋或许可以更早帮魏将军渡过难关。”
“傻弦儿,你已经解决了赤鹰国的隐患,这便是头等大功了。”谢景洋揉了揉她的发顶,“如今京城以北已在我们手中,南方荆河王也倒向五皇子这边,睿帝已是困兽之斗,只待三方人马汇集,便可直取京城。”
“荆河王竟也反了……”戚弦神色有些古怪,随即又道:“而且文士们写了讨伐书问睿帝十责,若是睿帝能主动退位,那便是百姓之幸。”
“嗯,这是最好的局面。”
谢景洋从客栈小二那叫了水,又吩咐十九将饭食和药端过来。
戚弦的病已大好,用饭喝药都坚持自己来,不愿旁人代劳。
看她躲着自己,一口气喝完药,又皱着眉吃了两个枣蜜糕,谢景洋笑道:“我又不是什么吃人野兽,弦儿为何离得那般远?”
戚弦不为所动,淡声道:“并没有躲着你,景洋多虑了。”
谢景洋笑了笑没有拆穿她,侧目看了眼十九。
十九上前,抽出腰上的剑,横握在手中平举向上,跪在戚弦面前,“属下愿誓死效忠主子,请主子赐名。”
这一系列动作唬了戚弦一跳,连忙往旁边避开几步,哪知对方跟着转了过来,继续朗声道:“属下愿誓死效忠主子,请主子赐名。”
谢景洋向她解释,“刃中武艺最为精进的两位女子已死在赤鹰国宫殿,十九虽然在武艺上有差距,但她精通医术,你莫嫌弃她。”
“……我为何要嫌弃她?”戚弦苦笑不得,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她口中的主子是在指我?”
谢景洋点头,“她以后便是你的护卫。”
戚弦愣了愣,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姑娘,十六七的年纪,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目光纯净真诚,然而身上却有着凌厉又沉稳的沧桑感。
跟着自己也好,倒不用再去执行那些危险的任务。
戚弦看了眼谢景洋,见他冲她微笑着点头,心里记下这份情。
思付一番道:“汉代司马相如的琴名为绿绮,音色冷冽,桐梓合精,便叫你绿绮吧。”
有了赐名,十九不再是泯于影刃众人的一把利刃,她有了自己的名字,有了守护的目标。
她举着剑连连叩头,“绿绮谢主子赐名!”
戚弦赶紧将人扶起来,“别动不动叩拜,我有些受不住这个。”
绿绮迅速站起来,面上依然冷静,然而颤抖的手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激动。
看两人相处和谐,谢景洋也颇为欣慰。
京中贵女身边多的是丫鬟婆子,而戚弦却始终一个人,凡事亲力亲为。如今倒没什么关系,也不是自己乐意在两人之间多塞几个碍事之人。
只是,若以后两人成婚,她必然要与其他高门妇人打交道,没一两个心腹,他怕她被人欺负了去。
谢景洋暗自琢磨着,以后还得再培养几个心思活络的丫鬟交给她,无论是打理谢府,或是与其他女子打交道,有人帮衬着到底能少操心些。
再者,以后有了孩子,也得要请乳母,先生等许多繁杂之事……
唔,不行,孩子得他亲自来教,那可是谢家珍贵的小树苗。若是女儿的话,他倒是不太方便言传身教,还是得戚弦来管者,能养得和她一样娴静温和更是极好……调皮一点也行,反正他总能护着他们。
思想的阀门一打开,便有些收不住了,他从两人成婚,直想到儿女各自成家,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让一旁看着的戚弦心里直发毛。
戚弦身体已无大碍,但是谢景洋坚持让她再多休息了两日,这才牵了几匹快马南下。
一路上,没了过来时那般轻松。
当初来时天气还不算太热,路途上也有些顽强的野花在干旱的气候下开放。小村落的百姓没了粮食,还能往州府聚集,有负责的官员妥善安排。
然而,不过两个多月的光景,百木凋零,流离失所的百姓成群成队地徘徊在荒间野地,活着的人全是骨瘦如柴,目光呆滞,而死去的人……
戚弦不忍仔细去看,这样的景象能迅速将她拉回到上一世,让她不得不回忆起,那早已被埋在记忆深处的惨烈绝望的炼狱。
“在此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