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秦淮秋瞥了十一一眼,说:“你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
她摇了摇头,挥动了手里的手机说:“前几天我约郑义吃饭,恰好录了音,谈及了秦用的事,至少可以证明他偷税漏税的目的。最终结果怎么样我不知道,但至少比你预期中要好很多吧。”
他噗的一声笑了,那不屑的笑容是永远也不会出现在秦淮舒脸上,他嘲讽道:“郑哥果然还是那么心软,一点用也没有。也难怪,我一提这个主意,他巴巴的就跑来秦氏了呢。不过,淮景,你该不会以为,我手里只有郑哥这一枚棋子吧?”
十一听到他说出了这么刻薄的话,怒气渐起,声音也低了下来:“棋子?郑义为你父亲肝脑涂地,你就这样形容他吗?秦淮秋……你到底还有没有点良知?”
他那不屑的笑容因为十一的话扩大,变成了极尽嘲讽的语句,对她说:“我要良知有什么用?有良知我爸就能康复吗?越勤能回来吗?你和秦淮舒,还有你爹妈就能一起下地狱吗?淮景,你真的很蠢,你这么愚蠢,活该只能拖舒哥后腿呢。”
提起拖后腿,真是戳到了她的痛点。十一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冰冷,一字一顿的回应道:“想要我们下地狱,你做梦吧。我告诉你,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拖我哥的后腿,你一定要记得都是你逼的。你最好别逼我,庄二说过我是疯子,我不怕疯一个给你看看。”
秦淮秋听了这样的话,不以为意。蠢笨的女人只会耍耍嘴皮子,还有什么可听的呢。
他转身就要走,却被十一拦下了,她拉着他的胳膊,很使劲,直视他的眼睛,说:“没用的,小秋。就算我父亲坐牢,我哥哥失意,秦用也不会康复,越勤也不会重启。你回来,本身就是最没有用的事,比我这个人的存在,还要没用。”
每次同秦淮秋见面,都是这样针锋相对,不欢而散。十一也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却不得不同他见面。
宣战也好,威胁也罢,敢于像郑义一样挺身而出,主动面对秦淮秋,已经算是迈出第一步了吧。
不知道他除了郑义还有什么手段,不用去问,问了也不会有答案。
那张脸那么像她的爱人,除了狭长一些的眼睛,没有那么高挺的鼻梁,更冷白一点的皮肤,他们几乎一模一样了。
可他们的脾气却那么不一样,笑起来不一样,走路的姿势不一样,就连报复的方法,也不一样。
小时候尽管大人不和,三个小孩还是在一起玩闹过的,坐滑梯放烟火,也是有过没有太多仇恨的童真岁月。十一也曾笨拙的想过,小秋和淮舒长的那么像,自己会不会有两个哥哥。
你看,我们长大了,谁都没有比谁更自由一点,谁都没有比谁更快乐一点,我们都输了吧。
第七十八章
毕业后时间过得更快了,没有课业的负担,十一总算能够专心考虑秦氏的事情。
她要求去秦氏实习,就坐在郑义的那间办公室里,那里有她熟悉的环境,有安全感。
秦氏税务的问题陷入焦灼状态,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判断清楚的,这给了她一些应对的时间。
在所有人当中,十一深信她是最贴近郑义的一个,相似的成长背景,相似的报恩之情。只是各为其恩,大家不得不做着阴险的事,伤害彼此了解的对方。
没过几天,十一就用郑义用过的电脑查到了他的QQ,找人破译密码,得知了他在美国已经成家,有妻子也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她立马联系了程戈,要求见一见被调查的郑义,程戈说没有问题,叫她有时间过去就行。
可惜还没等她整理好思路去看守所见郑义,就先接到了姜亚的电话,电话里面姜亚语气急迫,说:“十一!坏了坏了!刚才我听报社的人说这几天就要报你们公司偷税漏税的事,各大媒体都在争着报,你哥哥捂不住了,你快想想办法吧!”
十一听他这样说,手里面攥着的铅笔都要掰折了。
沉默一会,她说:“一会儿你请假,跟我去趟看守所,我有个人要见。带上纸笔,明白吗?”
姜亚瞬间回复道:“明白!我这就出门!”
一个小时后,两人急匆匆的冲到了郊区的看守所,通过程戈的协调,取得与郑义会谈的机会。
十一原本不想这么匆忙的来找郑义,他这个人很聪明又坚定,没有些策略法门,是不可能轻易就范的。
说到底,也是她不想太唐突的做了坏人,毕竟师徒一场,总有传道受业的情分在里面。
可是事出突然,一旦事情被公之于众,哪怕你是被冤枉的,别人也不会这么想。
于是她带着姜亚,毫不犹豫的推开了房间的门,里面正是一脸平静的老师郑义。
郑义见到她,也不慌张,只微笑着问:“这么快就来找我,秦氏有难了吗?”
十一拉了椅子坐下来,回到:“老师聪明,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来打扰你。”
姜亚仔细端详着罪魁祸首郑义,心想他稳坐看守所,一点也不着急,怕是很难对付了,不知道十一能有什么办法,她一贯心软的很。
时间紧迫,明天新闻见了报,就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了,十一不打算废话,开门见山的说:“老师,这一次我不是来恳求你的,而是来通知你一件事。我查到了你夫人和孩子在美国的住所。夫人身体不好,有花粉过敏哮喘病史,孩子还小,都在上幼儿园,他们生活一定不容易吧。”
郑义听到这样的话,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平静的面具有点破裂,透露出不屑,对十一说:“你竟会去查这些,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我看错你了,你同秦家的人并没有区别,爱耍心机,如此阴险。”
十一不在意他怎么说,笑了笑继续道:“我本来就是秦家的人,又怎么会有区别?老师跟着小秋这些年,怎么就没多长点心眼。也对,他坏起来从不带半点伪装,但我和他不一样,我最善于扮演好人了。”
确实是这样的,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她和淮舒原本就是带着良善温柔的面具在生活,二十多年已经炉火纯青了。
郑义的沉默让十一感到有些难受,可她不得不继续说:“老师,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跟我旁边的记者说出你的目的,承认秦氏的事是你主谋,我父亲毫不知情。我会让我哥哥给你夫人他们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就算你坐牢,我也能把他们照顾的很周到。”
郑义抬起头看着她,这次换做是他满眼戾气的看向十一,就好像那天在西蒙十一的眼神一样,他咬牙切齿的问:“如果我不呢?”
十一摊开手,点上一支红南京,缓缓吐出一口浓稠的白烟,对郑义说:“如果你不,那就还有第二条路。我找人隔三差五往夫人的办公室里送鲜花,每次送一大束,夫人对什么花过敏,我专送什么。我还会请保镖跟在孩子的身边,每天都跟着他去学校,久而久之会不会造成恐慌,那我就不知道了。”
郑义的脸色终于完全变了,愤怒的把手铐砸在桌子上,对着她厉声道:“你无耻!”
“我无耻?秦用打电话诅咒我爷爷早日归西的时候他就不无耻了吗?他步步紧逼迫找人砸我父亲办公室的时候就不无耻了吗?秦淮秋让我同学在黑巷子里追着我欲图不轨的时候就不无耻了吗?你替他们陷害我抄袭,陷害秦氏违法就不无耻了吗?你凭什么说我无耻,我忍无可忍反击一次,你就坐不住了吗?我是无耻,而且打算无耻到底,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嗯?拿着老婆孩子跟我斗,还是以往日的教导之情来教我做人?想都别想,我不吃这一套!”
郑义气的说不出话来,手指哆嗦的指着十一,半晌又颓然的放下,说:“……不该对你报什么希望的,你和他们都一样。”
第七十九章
这一次的谈话,最终还是以郑义的屈服告终,他铁着一张脸讲了事情的始末,姜亚在一边录音誊写。
事情办完后,两个人开车回程,路上有点堵,快到下班的点了。
十一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有时候跟姜亚说两句,有时候自言自语,当然大部分时候还是在发呆。
心里也不痛快啊,郑义毕竟教了她很多东西。这让她有一种忘恩负义的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