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的脚步声已经非常近了！那声音已经被她紧张疯狂的神经扭曲成狂风暴雨的形状，张牙舞爪的向她扑了过来。
“哥哥！救我！！”她拼尽全力的呼喊，像是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这声尖锐变形的爆破声中。
“呼！”耳旁有一道疾风划过，一袭白影擦过十一的身边，像闪电一样扑向她的身后。
“嘭！”一声巨响，高速奔跑的凶犯被迎面一脚踢翻，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秦淮舒又顺手拽住另一个的头发，狠狠地拖过来夹在腋下，一拳又一拳无比残暴的捶在他的脸上，黏腻的触感从手指上传来，但他感觉不到。
然后他双手箍住对方的颈部狠狠地就要向膝盖撞去，那人的身体已经有些瘫软，但他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什么也感觉不到，抛弃了所有理智、束缚、思想，他认定现在必须杀死这个人，这个残忍又无耻的人要夺走他全部的希望和温暖。
十一已经跌倒了，颤抖的身体匍匐在巷子口，匍匐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
她短暂的失神，那些乱七八糟的光影散成一些碎片，难以拼凑完整。
已经有人群围了上来，他们讨论着什么，然后有个人喊到：“小伙子！不能再打了！要出人命了！”
十一猛的回神，向身后看过去。
秦淮舒白色的外套上已经染上了斑斑血迹，触目惊心。全身上下被无形的戾气所覆盖，面目狰狞。
“不要！”十一不知道哪爆发出的神秘力量，连跪带爬的冲了过去，一把抱住正要给对方致命一击的那条腿。
秦淮舒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向下看去。又是那双溢满恐惧和悲伤的眼睛，又是那张贯穿许多年寂寞梦境里带着泪痕的小脸，并不曾改变，不曾有一丝改变。
他瞬间扔下手中已近昏厥的□□，一把拉起十一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你不要哭……你不要再哭了……没事了，别怕……我会保护你。”
十一压抑着的哭泣慢慢变得放肆起来，小心试探着，找回那个充满安全感的世界。
纤细的双臂终于环上他的腰，他们第一次给了彼此一个完整的拥抱。
在这个黑暗又惊险的黑夜，她的内心正在这个封闭的怀抱里感受着近乎绝望的幸福与痛苦。
第三十四章
一切大概都完了。
十一坐在派出所里那排木头椅子上的时候，这样恐惧的想着。
那两个人被救护车拉走了，他们身上带着一附中的学生证，是两个陌生的名字。他们之间无冤无仇，没有理由追赶十一。
巷子里没有监控，也没有一个目击者。商业街上的行人只看到秦淮舒疯狂打人的这一幕，对民警描述着当时残忍的画面。事情的过程暧昧不明，兄妹俩被扣在派出所，等着被父亲认领。
秦政来的时候没看他们一眼，打着电话就走进了所长办公室。过了半个小时以后又和所长一起出来了，所长对着两人一阵语重心长的教育，女孩子不要走夜路，男孩子不要使用暴力，所幸人没大事云云。
父亲陪着道歉，并跟着去办理了手续。
此时此刻，真正可怕的已经不是已经被父亲摆平的真相，而是积聚在他眼底马上就要喷发出来的怒火。
司机开着纯黑的轿车载着三个人回家，气氛极度压抑。
“啪！”刚一进门父亲回过头就狠狠地给了秦淮舒一巴掌，力气十足，发出了极响亮的声音，秦淮舒的脸被打的偏向一边。
“我就是这样教你的吗？！”父亲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他怒吼起来，“学什么不好非要学流氓打架？”
十一急忙上前想解释：“爸爸不是这样……”
父亲并没有理睬她，接着吼道：“你是不是嫌日子过得太平！非要找点事干？！是希望明天报纸上登满了我秦氏子孙殴打同学的丑闻？！”
“不是。”秦淮舒低着头说。
“你给我跪下！”父亲因为他抗拒的态度更加愤怒。
秦淮舒跪在了门口，身影单薄。
“爸爸不是这样的！是他们追着我跑，哥哥为了保护我才……”十一又一次尝试着去解释这件事。
父亲粗暴的打断她，说：“你给我闭嘴！明明有那么多方法可以解决问题，你却选了个最蠢的，简直是自寻死路！”
十一不忍心，又说：“为什么以前我和庄时雨打架您不责怪我，现在却这样责怪哥哥？”
“你们俩能一样吗？！”秦政怒极，转头指着秦淮舒吼道：“你这么沉不住气，拿什么跟秦淮秋斗？”
“你上楼去。”沉默许久的秦淮舒抬起头对十一说，“我有话跟父亲说。”
十一没有动。
他又催促：“你先上去，快点。”
十一坐在房间里，情绪非常低落。
这一个晚上发生的事太多，发展的太急促，打的她措手不及。
年后到现在一直风波不断，好像从没真正的停息过，他们平静如水的日子像投进了一块巨石后，掀起层层波浪，一次比一次猛烈。
他们深陷泥潭而不自知。
楼下断断续续的争执声逐渐减小，直到消失，她再听不见什么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秦淮舒拖着有些疲惫的脚步声终于上了二楼。
十一连忙走出去，拉着他，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他说了声没事就回了房间。
房间门关上了，又打开，他说：“你进来。”
她立马跟着进了那扇门。
秦淮舒脱下已经沾了鲜血的衣服，换上居家的淡蓝色卫衣，又打开了自己的包，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用疲惫的声音说：“十一，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虽然早了点，但是希望你能喜欢。”
她的心被什么猛然揪起，热气涌入眼眶，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她抬起双手，微张着有些颤抖的双唇说不出什么话。
他伸出一只带有细小伤口的手，抓住她不听话的手，把礼物安稳的放到她的手里，轻轻说：“十一，祝你生日快乐。从今以后别再哭了，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等着我吧，我会给你的。”
她一瞬间踮脚抱住了他的脖子，闭上眼，滚烫的眼泪顺流而下，统统滚进秦淮舒的衣领里。
她是这么爱他啊。
尽管这爱情被礼义教条所禁锢，为世俗伦常所不齿，尽管这爱情让她心惊胆颤，让她倍受煎熬，让她在每个夜晚都困在爱而不可说，想而不能得的痛苦里。却又给了她夹缝生存中如此巨大的希望。
“我……我喜欢你。”她低低的说，声音那样小，好像只是说给自己听，不愿意再让第二个人听见。
秦淮舒什么都没有说，抚摸她的背，要把所有的温柔都给她一样。
他打开那份礼物，取出那条绝美的项链为十一戴上。钻石璀璨的光芒闪烁在她瓷白深陷的锁骨中间，没有一丝阴影。
我也是爱着你的，我的小姑娘。
你一定想象不到有多早，想象不到有多深。即便是我自己，也忘记了究竟是什么时候对你动心。那感情伴随着时间的流淌日渐深远，不由自主。
我亲爱的女孩，你就是银河系那亿万繁星中，唯一属于我的那一颗。
我将全力守护你，允诺你所有的愿望。
第三十五章
往后的两天秦淮舒都没有去学校，他早上很早出门，十一只见到他匆匆出门的背影，没来得及说几句话。
父亲不允许她再独自上学，派了司机开奔驰接送。有些同学惊讶她的家庭条件原来这么好，却一直都不骄横，对她的人品又多相信了几分。
流言散不散去已经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秦淮舒他压根儿没来学校呀。
生日那天晚上父母和淮舒回来的有些晚，张婶准备了饭菜和蛋糕，一家人坐下来吃饭。
一切变成了和预想中完全不一样的样子，这不是充满幸福的一顿饭，而是气氛微微有些僵硬的机械性的仪式。
父母把礼物送给她，是一台新手机，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她的手机在前一阵的争吵中摔到门上坏掉了，也没拿去修。这都是她不那么渴求的东西，在意的人都在身边，好像不需要通过冰冷的电子机器支撑起那些交流。
吹蜡烛之前十一许了一个愿，比以往每一个愿望都要虔诚，希望淮舒永远开心幸福的在我身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