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烜趁夕阑大婚又打了几个胜仗,兵线又推进了近百里,夕敕担心战事,婚礼散了就披甲上阵,讨伐程烜了。
几月后的一日忽然下人来报,千郊玄回来了,现在正在将军府同千絮起聊天。见夕阑如此欣喜,连睿也是猜得到千郊玄是何许人也的,夕敕的捷报也传了回来,还计划着打算趁程烜败退,夕敕带兵绕后攻打契丹都城上京。
‘上京?那可是都城,重兵把守。岳丈大人此举凶险…’连睿展开了扇子,慢慢地先说道。
‘连公子你有所不知,我先前去过契丹,契丹地处北方,气候寒冷,居民并不多,从军的就更少了,基本上契丹的兵力都在边境,都城并没有多少守军,’郊玄反驳道,‘况且契丹节节败退,想必定是士气低迷,朝廷上下一片混乱,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夕将军想要绕后攻打上京,此乃明智之举,定能凯旋。’
‘现在的契丹不一样,程烜不是…’
夕阑明白郊玄反驳连睿另一个原因是自己,更何况他所言有理,便想结束他与连睿的争论,见管家上来,就说:‘晚饭已经备好了,二位移步饭厅吧,父亲大人行军打仗多年,此举定是深思熟虑后的,我等作为晚辈,才疏学浅,只得等着喜讯好了。’
夜里夕阑在将军府的园中练武,连睿乘着月光读书,忽然连睿眉头一簇,放下书卷,从袖中抽出一颗没羽箭,向空中掷去。
打下了一只信鸽。
‘呦,夜宵?’夕阑打趣着。
连睿捡起这只信鸽,‘信筒已经空了。’
‘什么?’
‘将军府里有内奸。’
二人将信鸽放了出去,不打算打草惊蛇,连睿说夕阑的人都是将军府的不把握,他会派人盯着将军府上下,夕阑也只是默默点点头,把事情交给了连睿。临睡前,夕阑突然一脸镇定的问连睿,‘我,是不是该阻止父亲北上?’
夕阑的信还没出城,回来的就是夕敕全军覆没的噩耗,夕敕带兵前往上京,路上中伏,无一人幸免。此事对夕阑打击不小,朝廷也都一边倒埋怨起夕敕的自作主张,千絮起也穷相尽现了,将夕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彻底赶出了将军府,还推举千郊玄统领幽州守军。程家军仗着幽云二州的如此变故,一路南进,转眼即将兵临城下。
☆、真实身份
“啊!那…那千郊玄有没有打败程烜啊!”小姑娘急切地问。
千郊玄做了叛徒,大开城门,放程家军进幽州城。他还带兵去了连家,捉拿夕阑。
‘千大将军也要亲自来买米吗?’连睿坐在一边,低头摆弄着算盘。
‘夕阑呢?’千郊玄走到连睿身边,倨傲地问着。
“她走了。”连睿继续算着账,根本没有抬头看他,他早已将一家都安顿在了北村,那里偏僻无人,无论是千郊玄还是程家军,都自然是不会再去那儿的。
‘我没有时间和你绕弯子,夕阑去哪儿了?’千郊玄拔出了腰间的刀。‘你不说我就砸了你的米铺,杀了连家所有的人。’
‘你敢!’连睿站了起来,背过手来冲着千郊玄步步紧逼,‘你私通契丹,做着叛国求荣的勾当,程烜兵临城下,你竟置万千幽州百姓性命于不顾,投降于程烜那个卑鄙小人,真是恬不知耻!现在还想迫害夕敕将军孤女,杀我连氏一族,我告诉你,你这此等小人,必被后人唾骂!’
千郊玄恼羞成怒,瞪着连睿挥起了刀,‘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你当然想杀他,不仅因为他娶了我,还因为你就是程烜,一针之仇!’夕阑一箭射中郊玄的手臂,快步走了进来。‘没错吧,程将军。’
‘你是如何识破我的?’
‘声音。’夕阑淡淡吐出了两个字,一点一点走向千郊玄,‘为何要说识破,你情愿程烜不是你,你本是郊玄,为何要做契丹人的程烜?父亲待你不薄,你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不薄?不薄他就不会逐我出门了,我才会走投无路来到这是,是他逼我做程烜的…’千郊玄一掌冲夕阑拍去,夕阑退后了好远,吐了一大口血。‘来人,绑了这两个人。’
‘你们也要做卖国贼吗?’连睿扶着受伤的夕阑,‘我以夕敕大人女婿的身份继将军位,谁改上前军法论处!’
幽州的守军也是知大义之人,纷纷围上了千郊玄,千郊玄掏出一把缨枪,杀了几个士兵往门外闪,连睿拽下算盘上的珠子,往千郊玄身上掷去,正中千郊玄后背几大穴位,千郊玄顿了两步,上马逃去。
连睿指挥城内守军与程家军作战,而夕阑乘马追出城门,只觉得越发晕眩,听见连睿在后面喊着穷寇莫追,就转头返回,下马时她已面色惨白,一头冷汗了,连睿紧张得很,抱着夕阑回了连府,煎了几碗药喂夕阑服下。给朝廷的上书有了回复,任连睿代幽云节度使,夕敕独女夕阑带兵御敌…
夕阑养伤期间,连睿回北村接回家人,又将千絮起同其子夕非攻遣回京郊老家,不要在此影响夕阑程烜之战。夕阑仔细研习连睿的暗器之术,并与自己的箭术结合,现在万事俱备,就等程烜再来了。
☆、尘埃落定
“夕阑也打不过程烜呀!”小姑娘很担心的说。
但是有连睿啊。
四个月后的一天,程烜又带兵来到了幽州城下,夕阑应战。
程烜提着缨枪,坐在马上。
夕阑擎着双刀,款款出城。
夕阳西下,天际一抹艳红,映着夕阑眉间一点朱砂,如此温柔的时候,却是一场你死我活。
夕阑先出一招,右手的刀砍开了程烜身侧的布甲,那里正是防护不当的地方。
程烜立刻以枪抵刀,挡回了夕阑接下来的攻势。并又转身以枪尾去打夕阑,欲将夕阑打下马去。
夕阑左手的刀接住了程烜的枪,划掉枪把好一块木头,以刀借力,木块奔着程烜弹去。
程烜拿枪打散了木块,夕阑却直奔程烜身侧没有铠甲的地方。程烜以枪相迎,只见夕阑掷出左手的刀,程烜只得打飞这把刀,而夕阑手中的暗器飞棱,整整三颗都嵌入了程烜的身上。
程烜只得返回,而夕阑在后面拿出弓箭,一箭结果了程烜。
“漂亮!这种人就得打死!哦对师父,夕阑不是就这样成了大英雄嘛,她又为什么要归隐啊。”小姑娘差点儿从床上跳起来,却还是畏惧着她的师父,只得眨着眼睛,听着后面的故事。
战胜了契丹,连睿就上了书请求辞官,但因幽云天灾未定民心未归,还是没有应了的。就这么过了几年,改朝换代,连睿夕阑这对儿能文能武的边关守将,也是先帝想要拉拢又十分忌惮的势力,连睿交了兵符,捐了家产,便带着夕阑和我去了骊山。
很晚了,明天还要赶路,你睡吧。
连清给小姑娘盖上被子,走出茅屋,月色皎洁,连睿哥哥的洞箫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她拾了一尺长树枝,比划着剑招,忽然又失落地停了下来,默默道,“南下扬州,我为的什么呢?”
☆、姐妹相见
扬州近来的梅雨天气少有晴日,连清和点点命好,这日倒也没有下雨。城外十里有家茶馆酒坊,来往文人武者路途累了便都来此歇息,店主是位老者,想必也是退隐江湖的大侠,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老人拉着个二十左右的小姑娘冲着一屋子宾客嚷道,“各位贵客,这是老朽好友家的小女星怡,作了半阙腊梅香,哪位续了下阙,今日的酒钱就免了。”
少小长别过六秋,错记昔年,恣意深谋。相逢陌路我自留,买桂执花,且候君游。
“呵这小姐姐是喜欢了什么人啊。”点点笑着对连清说。
“错记昔年,恣意深谋。”连清轻轻地念着,“昔年,昔年,昔年你也是恣意深谋啊,”连清冷笑了下,又接着念,“相逢陌路我自留,过了这么多年是不记得了…”
“师父,你说什么?”点点仰起头问。
岁暮新识怎登楼,误认帆舟,满载独愁。期许重会几时休,路尽行穷,只剩泪流。
老人听到路尽行穷之时,突然抬起头盯住连清,上下打量,能写出这个词句、一条路走到头最后落泪后悔的人,江湖上就是十八年前突然消失生死未知的神医黎氏。
许是老人的打量吓到了连清,连清自知失言,“打扰了,拙作还请不要见笑,抛砖引玉而已,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