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暖环顾四周∶“这里长得几乎都一个样,不会走迷路吗?”
宋溪肯定道∶“放心不会迷路的。”
宋溪带着裴暖走了一条小路,裴暖眯起眼,宋溪对这里倒是挺熟悉的。
走在竹林间,只听见竹叶沙沙作响声。
裴暖扭头间,见到了竹叶间隐匿着一个身穿旧布衣的少年,少年肩上还扛着担子,拴着两坛酒。
裴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顾怀怎么在这里?想起在梁州都碰见他两次了,这次在京城又碰见了,世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吧!
顾怀放下肩上的担子,神色阴郁的站在竹子后,面色冷的吓人,嘴里无声对着裴暖道∶“过来。”
从裴暖的角度看去恰好能看见顾怀的脸,裴暖心中一动,顿时有了猜测,难道顾怀是故意让她看见的!
裴暖看着走在前面的宋溪,心里略微抱歉,本想将计就计和她做朋友,裴暖悄然无声往一条岔路退去。
等宋溪回头时,身后早已没了裴暖的身影,宋溪跺跺脚,不免有些着急∶“人怎么不见了,哥哥交代我的事怎么办啊。”
一阵风袭来,裴暖感觉自己的腰肢被一只强有力的臂膀揽过,眨眼只见自己似乎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裴暖被轻轻放下,微微瞥眼发现竟然顾怀放下肩上的担子。
裴暖按捺住心中的怪异,她与顾怀本来就没什么交集,如今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有何用意呢?
裴暖琢磨着该怎么开口,顾怀就开口了∶“宋家的人,你还是少接触!”
裴暖好奇的看着顾怀∶“你告诉我这个做甚?”
“还有你认识我吗?”虽然裴暖认识顾怀,但那是因为前世,但按着今世的时间点,顾怀不应该会认识自己啊。
顾怀抬眼,瞥了一眼裴暖∶“呵,在白骅寺都见过两次了。”
这也算认识,裴暖想了想,算上梁州都已经见过四次面了吧,裴暖看着顾怀一阵子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
顾怀脸色缓了缓,又开口道∶“宋家对你不怀好意,你还是少和他们接触。”
裴暖看着顾怀,蹙起眉喃喃道∶“难道我脸上写着一副好骗的样子?”
顾怀挑起担子,也不知是不是听见了,骂了一句笨蛋,直接走了。
裴暖撇下嘴,看着顾怀就这样走了,鼻子轻嗤了一声,这算什么。
看了看四周,裴暖发现这里全是一片竹子和纵横交叉的路,裴暖咬了咬嘴唇,一脸迷惑该走那一条路呢?
裴暖想了想,既然找不着路就算了,反正待会儿有人会来找她,裴暖随意找了一处干净的青石板,用帕子擦了擦坐下,撑起脑袋想着刚才的事,宋家拼命的拉拢裴家,还真是不折手段。
裴暖起抬头,看着挨挨挤挤的竹叶缝间,透过一缕一缕的阳光,斑驳的竹影照在她身上,还真还念梁州无暇的时光。
裴暖伸了伸懒腰,脑中忽然想起顾怀,他们在白骅寺草草见过几面,但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的见面,前世的顾怀帮过自己,可自己还没感谢他就被毒死了。
清风拂过,吹起裴暖额前的碎发,不自觉想起了前世的顾怀少年落魄,后来投军边疆,战场杀敌,立下赫赫战功,重回朝堂,一生过的跌宕起伏,也不知他最后是什么结局。
裴暖脑中想起了白骅寺的那个梦,心中蓦的一怅然,莫不是顾怀最后结局就是国破家亡,城台自刎,了却一生,可似乎又不尽然。
裴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异样。
第14章
裴暖坐了好一会儿,似乎隐隐约约间听到春月的声音了。
“四姑娘,你在哪儿?”
裴暖起身寻声而去,见着春月累的满头汗。
春月看着裴暖,紧提的心终于放下,累的直喘气∶“四姑娘,你…你跑哪儿去了,我走了一会儿,你就不见了。”
裴暖∶“宋家的姑娘邀我去找吃的。”
“找吃的?找什么吃的”春月有些摸不着头脑∶“四姑娘你知道吗,你可把大夫人急坏了。”
裴暖拉着春月的衣袖道∶“我本来是坐在亭子里,谁知宋家的三姑娘说想带我去后厨看看。”
春月总算是听明白了∶“四姑娘,你是说宋家姑娘带你来这儿的。”
裴暖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春月四处张望∶“可我也没见到宋家三姑娘。”
“我这不是迷路了嘛,和宋家姑娘走丢了!”
春月看了一眼裴暖抚了抚额,原来是迷路了,大夫人看见四姑娘不见了,急的都差点要去叫人了。
春月又开始絮絮叨叨了∶“四姑娘,下次你可不能在乱跑了,至少要去哪儿也得让我跟着。”
回到宴席,王氏看着裴暖安然无恙,终于舒了一口气。
王氏蹙起眉,就是一顿教训∶“阿暖,你跑哪儿去了,不是让你在亭子好好呆着!”
裴暖跑过去拉着王氏的袖子,泪眼汪汪,这招对她阿母百试不爽∶“阿母,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
听着女儿撒娇的语气,王氏的心软了一半,伸手戳了戳裴暖的脑袋∶“下不为例!”
“对了,阿暖你跑去哪儿了。”王氏端起茶水,轻啜了一小口问道。
裴暖看着春月,春月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王氏听完后,放下茶盏∶“原来是迷路了,不过这宋家三姑娘接近你作甚。”
王氏仔细思索了一番,关于立太子一事,宋丞相的态度虽然还不明,但估摸着怕是站在三皇子这边,王氏脸色当即的沉了下来,宋家莫不是在打裴家的主意。
裴暖把头撇向另一边,只见宴席中间,不知何时坐着一个身着白衣轻衫的男子,指尖灵活的动着,传来一阵清扬的琴声,似玉珏相击般出发一阵铿锵有力之音,只听见四周发出一阵惊叹和赞许。
裴暖轻轻一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见四皇子的琴音,宣和帝一共有四个皇子,恰好这四皇子年龄最小,平日里就好音律,对朝政莫不上心,对着风雅之事倒是喜爱的紧,弹得一手好琴,喜欢去寺庙里找大师解禅。
没想到这次竹宴竟然能听到四皇子的天籁之音,裴暖脑中努力的想了想前世四皇子的结局,但前世与四皇子根本没什么交集,如今怎么想也是徒然。
王氏转头看着裴暖呆愣愣的模样,也不像是在听琴音,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口气,还是趁早回去吧。
竹宴上觥筹交错,笙歌纵舞,裴暖对这些事不怎么感兴趣,只想尝一尝桑酒是什么味道,她还没喝过桑酒了,前世的宴席她几乎就没去过,而上好的桑酒就只有三月末才有。
王氏见着裴暖心不在焉的模样,摸了摸裴暖的头∶“罢了,阿暖我们回家吧。”
裴暖闻言支支吾吾道∶“回家!阿母这、这竹宴可还没结束呢!”桑酒都还没喝。
王氏瞥了裴暖一眼∶“你看你心不在焉的模样,这竹宴就是来听听琴,赏赏竹,你听的进去的吗!”
裴暖挠挠头,知女莫若母,她确实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但是她想尝一尝桑酒是何味道啊。
“行了,我去找你你阿父,给他带个话说我们走了。”
王氏盯着裴暖,说一不二道∶“你就给我好好待在这里,不许乱跑。”
裴暖乖乖坐下,等着王氏回来,目光一瞟一瞟的到处乱看。
春月待在裴暖身边,忍不住嘀咕道∶“四姑娘,你别看了。”
裴暖后知后觉,忽然想起件事∶“春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春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有人塞给我了一张纸。”
裴暖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然后把纸收入袖口里,心中似是明了这纸是谁送的。
*
顾怀从竹海出来,挑着两坛桑酒往后厨去。
酒馆掌柜见着顾怀来了,捏着胡须道∶“哎呦,小子你去哪儿了,快把酒抬进去。”
顾怀默不吭声,把刚酿的桑酒搬进去。
来来去去好几趟,终于搬完了。
晌午太阳正烈,竹下几个赤|身|裸|背的长工,正在埋头吃饭,今日竹宴后厨给来搬酒的长工准备了午饭。
酒馆掌柜的从怀里拿出一个金袋子,笑眯眯的给每个长工发了二两银子,这次桑酒味道极好,上面的贵人赏了不少的银两。
顾怀收下银两放入怀中,掌柜拍了拍顾怀的肩∶“好好干,以后有的是银子。”